十二 离天
开始的那一瞬间，罗德就不想继续了，全身上下所有细胞都在提醒他，要竭力阻止接下去。 这与之前的任何一次燃烧不同，这次，罗德甚至感觉在燃烧自己生命…… “恐怕我这么下去……会死吧。” 上尉站在旁边，受摄于罗德此时疯狂的气场。 “这样下去，省的我动手了，不过也实在可惜了。” “罗德，你明白这个世界吗？你真的知道要如何去拯救这个世界吗” 看着罗德走向死亡，上尉不再攻击，他露出了怜悯的表情。 “死亡，并不是最可怕的事情。“ 他眼中的神情荡漾，可以看到上尉同样火热的意志。 “最可怕的是，随着你死去，你终其一生也没有改变什么。“ 罗德目眦欲裂，但他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疯狂地燃烧更多的诅咒。 诅咒产生神性，神性又进一步燃烧诅咒。 这之中，只有被燃烧扩散的诅咒副作用一回接一回地侵袭罗德的身体，让他变得敏锐，变得脆弱，让他感受所有非人的变化，让他失去过去的连接。 “看看你现在，多么狼狈！你想要利用诅咒的力量击败我吗？” “恐怕你要失望了，诅咒只是诅咒而已，它所有的存在意义，就是为人类带来痛苦。” “你还不理解吗？” “我还不理解吗？”罗德突然开口。 “理解什么？理解你现在的状态？还是你‘放弃’的意志？” 罗德拖着残躯，发出僵硬的一拳，被上尉轻轻拿住。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吧罗德，多么狼狈。” “现在看清楚了吗！你的无力！“上尉冲着罗德大吼。 罗德游丝般地从胸膛里发出一点声音： “……是吗……凯特，我现在也和你一样了。” 罗德注视着伸出的，已然腐朽的手臂。 他抬头直视上尉，从眼神中上尉同样看到了火焰。 那即使熊熊燃烧的神性，也是他炽热的人性。 没有用，人性并不能帮助罗德变得强大，不能给他击败对手的力量。 逐渐的，神性烧却不动了。 天使看在眼里，他早就知道会这样。只不过惊讶于他居然撑着一口气还活着。 燃烧后神性的提纯是缓慢而有延迟的，这样快速的燃烧，真的只是“燃烧”而已。 罗德吐出一口黑血，在地上腐蚀出一个小口。 他半跪在地，大口喘息。 “上尉……我想问你。” 上尉扶膝弯下腰，看这里罗德。 就是这么近，罗德没有任何办法 “为什么……” 他的嗓音异常嘶哑。 “为什么世界充满诅咒？” “为什么人们要背负可怕的命运？” …… “为什么许多人一文不值地死去？” …… “你知道吗……” “我知道。”出乎意料的是，上尉回答了，而且是肯定的回答。 “那……“ 那个半跪着的扭曲丑陋的人终于露出一点表情来，似要见到光明了。 “我不会告诉你，你自己去找，去看。“ 他这么说着，却拔出刀来，捅进罗德胸口。 黑紫色的纹路蔓延开来，代表了最后的生命线。 没有死去，旁边早就放弃抵抗的天使露出讶异的表情—— 那个人，跪着，却仍没有倒下。 枯槁的躯壳内，仿佛还有什么在燃烧。 有幽鸣来自深渊一般的声音传来： “感谢你赐予的诅咒。“ 上尉大惊地拔开刀，然后自嘲地笑了笑。 刀口的黑紫开始更快的扩散，直至将这个人全身包裹住。 里面蕴藏着惊人的神性，甚至能感觉到激烈的碰撞。 随后，又一次，那些神性很快的沉寂下去。 上尉收回刀，面露阴沉：“真可惜，虽然不过是个小丑罢了。” 转身要离开，忽然，从那黑紫的茧，伸出一只手，握住了上尉的腿。 “我会活着，一直活下去，这是我必承担的诅咒，哪怕一切再怎么糟糕。“ 【生命】是一种诅咒。 他的脑海中闪过所有失去，逝去的人：老怪物，凯特，拉德菲罗斯，黑塞……还有上尉 “这个世界充满诅咒吗？” 上尉呆在那里，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事。 “如果只有诅咒，那就利用诅咒！” 少年抬起头，眼眸中有神性燃烧。 “他的神性在越过那个烧完为零的关口后，虽然不再继续燃烧，但是之前烧出来的那些还未流通的提纯后神性此时一个接一个如雨后春笋般回到罗德身体里。”天使终于想通了什么。 他的神性在急速提升！ “原来如此吗，把神性烧完后，只要还活着，就可以如此地快速提纯。“ “不完全正确“上尉居然在笑，和煦而又热烈。 “他恐怕在‘生命’这方面真的还有诅咒的力量。“ “我不知道代价是什么。“ 罗德走的有点慢，而上尉不闪不避，就杵在原地。 他甚至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就这么带着笑容看着罗德。 罗德的神智已然是强弩之末，最后的火焰驱动着他击出了那一击。 那是过去，罗德曾对巨像用过的一招。 轻轻的，摸在上尉同样炽热的胸膛，然后，他闭上了眼睛。 “谢谢。” 所有人同时开始移动，剿灭剩下的随上尉留在这里的第四小队和第五小队。 他们原来只是在畏惧与上尉一人的战力而已，所以不敢动弹分毫。 地上的，都是反抗者。 罗德沉沉地倒下，在地面激荡出一个清脆而沉闷的响声。 于此同时，上尉似乎没有体重一般，飘飘然羽落地面。 他的口袋里一张纸条露了出来。 “致罗德。” 林则生抽出纸条，看到里面还包括着一个小盘子。 “是神性碎片。”天使走过来说到。 林则生看着罗德：“等他醒来，我们一起解开这个世界最后的问题。“ 天使低着头：“你们最好不用叫我天使了，叫我星纪就行。” 林则生有点诧异。 星纪指向了罗德：“他也是天使了。” …… …… 没有过多久，罗德从一个很长的梦里醒来，在梦里从小就有很多人怀着对他的期望，要他长大。 罗德没能回应任何人。 直至最后，他醒来。 “你们……” 映入眼帘的是林则生，天使星纪，重伤的尔图，还有三个不认识的人。 林则生似乎有些激动，她不合场合的颤抖起来。 她把那片神性碎片放在临近的桌子上，与另一块拼凑在一起。 “让我看看，到底是什么，上尉看到了什么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