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场
耿可沁看着耿意涵那也变白了的脸色，又坏心的补充道：“我能听懂几句蜀地的方言，还是因为我院子里的小四以前常跟四meimei院子里的丫鬟玩，学了几句，觉得有趣，学给我听的呢，我也觉得挺有趣，就记下了。”一顿，又道：“好像四meimei院子里的丫鬟们，大多跟玉珠学过几句蜀地话吧？” 耿可沁这两次接话接的实在太妙了，简直就是在跟耿影茜一唱一和呢！说完这话之后，她还悄悄对耿影茜眨了一下眼睛，眼底尽是调皮之色。 耿影茜看见了耿可沁的小动作，心里暗笑，不过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丁点都没显露出来。 耿老太君面沉似水，脸色非常不好，她那双苍老的眼睛，此刻正泛着凌厉的冷光，盯着玉珠道：“是谁给你的胆子？编瞎话糊弄主子？” 玉珠闻言，腿一软，“噗通”的一声就跪在地上了，浑身抖成了筛子，嘴里惊恐的说道：“老太君，是奴婢说错了，冬儿她是说我们小姐长的丑，奴婢方才是一时急了，才用了方言学说的……” 不得不说，玉珠的反应是非常快的，这么短的时间，就又编出了一套借口出来！可是，事实已经败露，她这么急于解释，怎么都显得很是心虚，听着就像是狡辩！而且，这话乍一听似乎还算合理，可仔细品了却漏洞百出！学别人说话的时，大多数人都会尽量模仿当时人的声音，语气，下意识的还原现场，才更有说服力，怎么可能不自觉的转换为自己的方言？单是这一条，就很不合理！ 耿老太君本来就心中愤怒，此刻听了玉珠的狡辩，更是被气个够呛，拿起桌子上装着热茶的茶杯，照着玉珠的身体就打了过去！ “啪嚓——哗啦——啊——” 伴随着茶杯破碎的声音，还有玉珠的尖叫声！ 那茶杯是照着她的脑门打下去的，玉珠下意识的抬手去挡，热茶喷了她一手一头，烫得手上一片通红，若不是她反应快，及时低了头，一些茶水洒在了头上，却没有溅到脸上多少，否则，怕是要破相了。 “你这奴才，好大的胆子！还敢胡言乱语！真当老太婆我老眼昏花，老糊涂了，谁可以糊弄了？！”耿老太君厉声呵斥道。说着话时，胸口更是一阵起伏，显然被气得不轻。 玉珠吓坏了，再不敢狡辩了，跪在地上，磕头不止，连额头碰上地上的瓷杯碎片，划出了口子也顾不上了，嘴里连连求饶，“老太君，奴婢知道错了，奴婢知道错了，奴婢真的知道错了……” 耿意涵也被这一幕吓得脸色发白，止住哭泣，一声不敢吭了。 “祖母，身体要紧，好请息怒。”耿影茜开口劝道。 “对啊！”耿可沁也赶紧劝道：“祖母，您消消气，别为了一个下人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的。” 小耿铭钰也乖乖的说道：“祖母，您别生气了，钰钰给您揉揉。”说着，跪坐起小身子，用小手揉着耿老太君的胸口。 一直没吭过声的耿舒陌这个时候，也对几个大丫鬟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给老祖宗端碗参汤来压压！” “是！奴婢这就去！”夏荷答应了一声，转身去小厨房端汤了。 耿老太君缓了口气便平静下来了，她在高门深宅里生活一辈子，什么事情没见过，还不至于为了满口谎言的丫头真气个好歹的。 她眼神冷漠的瞥了一眼跪在地上求饶的玉珠，淡淡开口道：“这般满嘴胡言，只知媚上，不守规矩的丫头，留在四丫头身边，没得带坏了主子！是留她不得了，找了人牙子来，卖了吧！”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将她的老子娘和兄弟也一块都打发了吧，免得今后再闹出什么事端来。” 耿老太君考虑的长远，卖了人家闺女，其爹娘兄弟怎么可能还会尽心在府里做事？若不一块打发了，以后怕是要出祸端的。 “老太君，老祖宗，求您饶了奴婢吧，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吧……”玉珠哭成了个泪人，依旧不住的磕头求饶，不肯起来，“奴婢真的再也不敢了，四小姐，您救救奴婢吧……” 玉珠一家子都在耿府做事，爹娘都是耿府的小管事，她还是四小姐身边的大丫鬟，虽是一家都是奴籍，但耿府从不苛待下人，他们一家的日子过得还是很不错的，若是被卖出去，下家还指不定碰到什么样的主人家呢！特别是她现在有的污点，更不可能卖到好人家了，还很有可能跟家人分开，甚至被卖到什么肮脏地去，她怎么可能不怕呢。 耿老太君却不再看玉珠，挥了挥手，说道：“架出去吧。”声音里没有一丝情绪。 耿老太君的两个大丫鬟春桃和冬梅上前，一边一个，架着玉珠的胳膊，就要往出拖，玉珠死坠着身子不肯走，嘴里依旧在求饶。 春桃小声在玉珠身边道：“玉珠，你休要再闹腾了，快回去收拾东西吧。老太君没有打你一顿板子，再把你们一家打发出去，已经算是仁慈了，别再让老太君恼了，真打了你也是自找的！没得把小命也交代了！” 玉珠听了春桃的话，果然不再闹腾了，在深宅大院里，做错的事情的下人，挨板子是很正常的事情，往往二三十板子下去，小命也没了大半了，能不能活过来，全看命够不够大了，就算是死了，也是白死，活该！玉珠当然不想挨板子，更不想死，所以由着春桃和冬梅将她架了出去。 至始至终，耿意涵脸色煞白，但是至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没有为玉珠开口说一句情，连玉珠喊她的时候，她都没有看玉珠一眼，最后由着玉珠被带出去了。 耿影茜看在眼里，不由暗暗摇头，府里小姐身边的大丫鬟，基本都是自小就选的，玉珠好歹伺候了耿意涵多年，如今看来，竟没挣得半分主仆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