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当夜风平浪静,玉静早上过来发现没有什么变化,心下暗想:“小崽子,倒能沉得住气,我就不信你能一直忍的住。” 那日玉静在后院种植药草时候说的话,十分大声,院墙外也能听的分明,如果自己没猜错,那狼崽子尝过甜头,定还会来,昨夜没有动静,那么必定是在等待良机,不愁他不来。 又这么消停过了几日,后院还是没有什么动静,玉静心下奇怪,难道是自己那日猜错了?还是这狼崽子转了性子了,不来偷了?这后院人来人往,虽然之前已经告诉了其他师姐和昭昭,万一时间长了,众人忘却,伤到别人,终究是不好,想了想,玉静便把陷阱撤了。 只是这晚上,已经迷迷糊糊入了梦乡的玉静心头突然觉得不安,却又说不上来,带着些许烦躁继续入睡了。 第二日,一大早愤怒的玉静就站在后院,愤怒的大喊:“小崽子,别让我捉到你!”那两株药草已经连夜不见了。 “师姐,别生气了。”憋着气上完早课的玉静,脸色始终不好看,文昭知道药草又不见了,只能安慰玉静平息怒火。 “真真是狡猾至极的狼崽子,黑心肝的东西,千万不要被我抓到,要不然定要好好的修理你!”玉静已经抓狂了,她不想相信自己被个孩童耍了如此彻底,药草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接连成功被盗走。 看着在后院里捶胸顿足,喋喋不休的玉静,文昭有点担心,摸了摸身上,因为来到观里后也再用不上黄白之物,所以身上的值钱的东西也被奶娘收了起来,穿的也是观内的常服。 摸到头上固定包包头的两朵小玉花,文昭抽了出来,抓住玉静的衣角,摇了摇:“师姐,不要生气了,这个拿去买米吧。” 文昭记住了上次玉静说的一株药草价值一袋大米的事情,此刻特别庆幸自己的头上还有两朵玉花,换不到两袋也能换一袋吧,实在不行半袋也可以的,这样玉静师姐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生气了。 被文昭拽住的玉静,低头看了小手里捧着的玉花,和诚挚的小脸,心中的怒火消失的无影无踪,蹲下身子抱住小丫头,贴住脸,猛摇晃:“昭昭,你要可爱死师姐吗?” 文昭被玉静摇的七晕八素,没了固定发髻的玉花,头发也要散开来,心想,难道是不够吗,接着似下决心道:“玉静师姐,要不然昭昭以后少吃点米饭,这样就省出来了。” 同时在后院收拾蔬菜的玉连师姐笑得不行:“昭昭收起来吧,咱们观里再穷也不能把你的头花卖了买米吃,这别的不说,大米还是管够的,昭昭放心吃。” “本来就跟小鸡仔一样的胃口,吃那几粒米,现在要是真的为了省米,那就用不到碗了,站在锅边捡食点碎渣就够了!” 玉静和玉连笑成一片,手里也没闲着,拿起玉花帮小丫头重新扎起头发来,弄好后,看着可爱的文昭,玉静吧唧又是一口,:“昭昭放心,就算是观里真的没钱买粮食了,师姐破律下海给你抓鱼,也养活你。” 知道观内的清修规则的文昭,不想因为自己让师姐打破戒律,讷讷道:“那不太好吧,昭昭多喝点药茶也行,玉静师姐不要因为文昭破律。”直把玉静玉连二人给逗得前仰后合。 文昭离开后,玉静面色一变,咬牙切齿道:“玉连师姐,不能就这么放过那个小崽子,不论这几株药草价值几何,这偷鸡摸狗的事他可不是第一次干了,何况这次的药草是昭昭找到的,我更是不能如此揭过。” 玉连也点头,:“那崽子忒可恨了些,之前咱们救济施舍的偏偏不要,非要自己来偷,坏了不少器具,甚至差点伤了你,之前严冬时候,念他生活不易,也就没有管他,现在可好,除了饭食,还敢偷这药草,估计是拿去卖钱了,如此品行败坏的小贼,是该给个教训。” 二人凑近,嘀嘀咕咕一番后,定下计策,这才分开。 云水观地处滨城郊外的山上,因为滨城都是些山地,适合栽种的谷物不是很多,开垦好的良田基本上都是被人世代占据拥有,未开垦的浅层土之下都是岩石,不适合耕种。 海边风狂浪急得时候多,平稳得时候少,海边得礁石崎岖林立,退潮时候会有些螃蟹,螺壳什么的,也有些海草之类,可做食用。 半山腰处有个比山洞好不到哪里去的破棚屋,这就是玉静口中的狼崽子的住处。这是个瘦弱的男孩,穿的自然是十分破烂,吃的也是看运气。 他是一年前来到这里的,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因为太过瘦小饥饿,也看不出到底几岁,有一次看他来观里偷东西吃,玉静看着可怜,伸手递了块糖饼,却险些被那孩子抓伤,糖饼也不要了,直接就跑掉了。 玉静十分生气,但是看这小孩这么小流浪至此,应该也是个孤儿,跟在身后发现孩子住在个破烂的棚屋里,后来那孩子又来偷东西,照旧是给的不要,只要偷的,玉静等人因为已经入秋了,天气渐冷不好寻找食物,也就当作没看见。 后来发展到偷拿棉被等御寒之物不要紧,甚至还破坏了些器具,玉静这才心里不高兴起来,这次还偷拿她们的药草,这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不给点教训是不行的了。 小孩偷偷进来的路线,玉静等人不是不知道,她俩在必经之路上设置了隐蔽的机关,定要抓住那小贼。 果然没几天的深夜,那孩子又来偷吃的,进来的时候还特意检查了四周,看看没什么异样才进来,拿了些饭食后,想要原路返回,却没想到触碰了机关,一只脚被扣在里面,孩子吓了一跳,但是发现不疼,看来虽然是抓住了自己,却暂时没有伤到自己。
只不过,这叮铃叮铃的机关开始示警起来,眼瞅着马上就要把人招过来,男孩心下一横,活生生把腿从机关里拔出来,腿上瞬间鲜血淋漓,也顾不了这么多,男孩一手抓住饭食,忍着剧痛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后院的机关响了!”玉静和玉连沉睡中惊醒,对视一眼后,连忙爬起来,外衣随便一披,便冲出房门直奔后院。 可惜她们来的时候,男孩已经冲破了陷阱,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叮当作响的陷阱,以及上面留下的斑斑血迹。 玉连回去拿了盏油灯来,点亮了,二人细看了陷阱一番,血迹淋漓延伸出观外,不难看出男孩逃跑的方向,厨房里也少了一些糖饼,豆干之类的东西。 原本俩人应该因为再度让小贼逃跑而生气,现在看了这一片血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悻悻作罢了,毕竟修行之人,也不是当真要伤人,只是想给这孩子个教训,不想他在小偷小摸的路上越走越远,将来铸成大错。 现在弄成这个样子,俩人都有点xiele口气,转头又想到这孩子,看着还不到十岁的模样,竟然又如此心性,连对待自己都狠戾至斯,将来如果行差踏错,恐怕是难以设想。 逃跑回去的男孩,艰难的跑到自己的棚屋,隐藏好了食物,这才松下一口气来,坐下来,看着伤痕累累的小腿,想起来之前偷看渔民捕鱼时候伤到手,便把手放到海水里,想来是有疗伤的作用。 一瘸一拐的走出去,忍着疼痛来到了海边,虽然是暖春季节,可是夜间还是冷的,何况是海边风大,温度更是低一些。 男孩将手放进海水里,顿时凉的抽了回来,打着寒战,这时候,因为伤口,自己的嗓子和脑门开始有点微热,想起来去年冬天受的风寒,一开始也是这样,后来险些掉了自己半条命,不能再拖了。 男孩狠狠心,将自己的一条伤腿整个置于海水中,一股直击心窝的刺痛袭来,瞬间几乎连呼吸也不能,不由得嘶吼出声:“啊!!!”,男孩任由自己的身子扭曲抽搐,也不将自己的腿从海中抽出。 原来这海水疗伤和之前那些人往自己身上撒盐是一样的,怪不得这海水尝起来是一股子咸味,在极度疼痛就要昏厥的时候,他竟然想起了之前被人殴打羞辱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