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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这人脑子有毒

    德芸大师兄第一百零三章这人脑子有毒何芸金是郭德强最喜欢的徒弟,甚至在外人看来,郭德强对何芸金都有点儿骄纵了。

    知道何芸金爱吃鱼,郭德强就经常让王薇去买,在家里做了给这个大徒弟吃。

    平时传艺,也是一句重话都不说,不像对待曹芸伟,潘芸亮这些徒弟,时不时的还说两句重话,调理调理。

    以前萧飞也纳闷,在他看来,何芸金的天分其实挺一般的,根本比不上曹芸伟,甚至都不如潘芸亮的底子好。

    后来还是于清跟萧飞说了一下缘由,他才明白。

    郭德强虽然痴迷于相声,也立志于让相声复兴,可是,这位心里还藏着一个更大的野望,那就是京剧。

    小的时候,郭德强也学过京剧,刚来京城的时候,寻不见饭辙,还曾搭班唱过戏,别看没什么钱,可就爱收藏个老唱片,还曾重金购来一套张君秋先生穿过的蟒。

    而何芸金也喜欢京剧,跟郭德强爷俩有的聊,时常凑在一起谈论京剧,萧飞也瞧见过几次,每次郭德强都眉飞色舞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郭德强才对何芸金另眼相看,估计是把这个大徒弟,当成他的知己了。

    可问题是,萧飞也是自小就学京剧的,何芸金的条件,往他这个内行人面前一摆,那是真不怎么样。

    祖师爷没赏给他一副好嗓子,垫着脚都找不到调门,就拿那天返场的时候,萧飞唱的《叫小番》嘎调,把何芸金抱桌子上让他唱,把嗓子喊出血来,他也唱不上去。

    喜欢或许是真喜欢,可何芸金想要靠着这个吃饭,那是痴心妄想。

    当然了,这些都是郭家门自己的事,郭德强偏着谁,向着谁,那都是人家自己的事,和萧飞没关系,他瞧见了,也只当什么都没看见。

    这会儿下午场的演出马上就要,负责开场的是昨天才从天津赶回来潘芸亮和邢文韶先生。

    “小潘!这些日子干什么去了?一直没见着人!”

    潘芸亮听了,只是对萧飞笑了一下,低着头也没说话,看上去似乎有心事的样子。

    “师哥!我先上台了!”

    萧飞心里纳闷,也来不及细问了:“嗯!去吧!师爷,您辛苦!”

    邢文韶笑道:“爷们儿,晚场该说《九头案》最后一回了吧?”

    “是呢!”

    “好!就等着听你的大结局,这些日子,我这也是脑心挠肺的。”

    邢文韶的师父是单口大王刘宝瑞先生,刘先生生前可是相声门里公认肚囊最宽敞的,会的段子好些前辈,同辈名家都比不上。

    可就是单口大王都没能把《九头案》传下来,那天萧飞第一次登场,邢先生听萧飞说的居然是《九头案》,便也上了心,这些日子听得是如痴如醉。

    “瞧您说的,早知道您一直惦记着大结局,我就该把这尾巴给分成两段说!”

    呃……

    邢先生听得一愣,反应过来便大笑道:“嘿!你个臭小子,成心不让我睡个踏实觉,行了,你先歇着,我们爷俩上去了!”

    说完便先行一步,带着潘芸亮上台了。

    萧飞瞧着,总觉得潘芸亮好像有心事,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却也不知道为的什么。

    心里想着,萧飞便跟在后面,一直到了侧幕条边上,烧饼正带着他新收的两个小弟岳龙刚和孔德水“偷艺”呢。

    学相声都是这么“偷”来的,指望着师父一嘴一嘴的喂,学到死也摸不着门,基本功练的再怎么扎实都没用,关键还是得找准了自己的风格,开了窍,不然的话,登了台也得死在上面。

    所以,关键就是得多听,多看,学老先生和同辈师哥的经验,学人家对整体故事结构和包袱的处理,怎么铺平架直,怎么三翻四抖,把这个学会了,再把基本功给砸实了,然后找准了自己的风格,什么样的舞台,多大的场面,都不会发怵。

    “师哥!”

    “师哥!”

    看到萧飞过来,烧饼等人连忙打招呼,萧飞只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而后指了指台上。

    仨人明白什么意思,赶紧将全部注意力

    都集中在了台上。

    潘芸亮和邢文韶先生今天说的是个传统的老活《对春联》,这个活太文气,想要说好了,把观众逗笑并不容易,真正喜欢相声的老观众,咂摸的是其中的滋味。

    开始还是用的上天言好事做铺垫,中间俩人一个出上联,一个出下联,甩出几个妙趣横生的对子,例如空树藏孔,孔进窟窿窟窿孔,孔出窟窿窟窿空。

    如果要对仗工整的话,后人也有过下联,比如jian人拿剑,剑握jian人jian人剑,剑放jian人jian人jian。

    这个对联虽然符合平仄协调,字数相同,但并不符合对仗工整,且拿圣人孔老夫子和jian人相比,有伤大雅。

    萧飞也曾给出过下联,静寺隐净,净入静寺静寺净,净离静寺静寺静,以释对儒,这个就规整多了。

    可就是太文气了,没有了意趣。

    “听我的,日吧嗒、哐哗啦、喀嚓、扑通、哎哟、卜卜卜、滋滋滋!”

    邢文韶:“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不像话!”

    潘芸亮:“怎么不像话啊?”

    邢文韶:“你这下联字数都对不上,不是缺一个就是多俩。”

    潘芸亮一摆手:“不可能,您那上联多少字儿?”

    邢文韶伸出手:“咱们数啊,空树藏孔,孔进窟窿窟窿孔,孔出窟窿窟窿空,十八个字。”

    潘芸亮:“十八个字,行,您瞧我这个,它要是十七个,或者是十九个字,那都不叫玩意,我数您也帮着数,日吧嗒、哐哗啦、喀嚓、扑通、哎哟、噗噗噗、滋滋滋!”

    数到最后正好是十八个字。

    邢文昭先生一愣:“呀!也是十八个字儿,可我这是个春秋时期的故事,有的讲,你这又怎么讲呢?”

    潘芸亮:“您听着啊,想当初啊,就在这个去年夏天……”

    邢文韶赶紧拦了一把:“你这叫什么话?去年夏天那叫想当初啊?”

    潘芸亮:“我听人家讲什么事,都爱说想当初啊?”

    邢文韶:“人家那说的是古时候的事,你这个去年夏天那不叫想当初。”

    潘芸亮:“行,就是去年夏天的事,在我们的院子里呀苍蝇、蚊子、跳蚤、蛾子、小咬、知了、马蜂啊、呱呱枣儿啊、燕么虎啊、屎壳郎啊满院子这么一通乱飞……”

    邢文韶:“好嘛!您这是住在茅房了。”

    潘芸亮:“管得着嘛,听我给你讲啊!日吧嗒,一只屎壳郎撞我们家纱窗上了,日···吧嗒,哐,我一害怕把茶杯淬了,哐···哗啦,我把沙锅砸了,哗啦,扑通通,我从炕上掉地下了,扑通通,哎哟哟,硌着我腰了,哎哟哟,噗噗噗,我摔出仨屁来,滋滋滋,崩死仨耗子。”

    邢文韶:“你别挨骂了!”

    两人鞠躬下台,总体上来说,活使得四平八稳,邢先生上了年纪,捧哏也是走的传统路线,力求隐身,全力衬托潘芸亮。

    而潘芸亮呢,到底年轻,经验上有些不足,在整体节奏的把控上显得不那么稳当,其中有好几处都有点儿赶了。

    不过,考虑到他才15岁,能把《对春联》这么文气的活使到这个程度,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等再长上几岁,人变得稳重了,再逐渐形成自己的风格,未来注定是个难得的好角。

    “师弟!师爷!辛苦!”

    “师哥!师爷!辛苦!”

    烧饼他们也都学着萧飞,对二人倒了一声“辛苦”。

    潘芸亮连忙拱手还礼,只是刚一下来就紧皱着眉头,显得心事重重。

    接下来上台的是曹芸伟和刘芸毅,两人要说的是《学电台》。

    上次曹芸伟在后台跟着郭德强闹了一场,虽然最后以曹芸伟给郭德强下跪道歉画上了句号,可是从这几天他使的活上来看,还是郭德强妥协了。

    原先曹芸伟上台使得都是偏文哏的老段子,没什么出彩儿的地方,为的是磨练他的基本功。

    可是最近这些日子,曹芸伟使的都是热闹的大活,昨天说的是《酒色财气》,今天又说《学电台》,这样的节目,特点就是热闹,也容易讨观众的喜欢。

    看着俩人在台上使活,萧飞脸上也是带着莫名的笑,他的这位郭师叔还是太宠着徒弟了。

    “萧飞!”

    听到身后有人说话,萧飞转过头,见来的是赵芸飞,烧饼他们都被轰到了边上,看脸色就知道,赵芸飞没对这几个师弟客气。

    “六哥!”

    按规矩,赵芸飞应该称呼萧飞一声“师哥”,毕竟他进门在萧飞之后,相声门里是从来不按照年龄排序的,谁先进门谁就为长。

    比方说,曹芸伟今个收徒弟了,哪怕他收的徒弟比萧飞还大了三岁,放在过去,也得规规矩矩的跪地上磕头,喊一声“师大爷”,这是规矩。

    不过,萧飞毕竟和赵芸飞不是一个门里的人,人家仗着岁数大,不愿意喊他“师哥”,他也不在意,反而因为赵芸飞的年岁,称呼赵芸飞一声“六哥”,这是礼。

    “您有事?”

    赵芸飞似乎对萧飞这一声“六哥”的称呼非常满意,头一扬,手一背,还拿起了架势。

    “听小伟说,你过些日子要去电台录音。”

    萧飞微微皱眉,他跟赵老六的关系一般,这位南下做生意之前,就没什么来往,最多也就是在郭德强家里遇见,打声招呼而已。

    今个怎么还突然关心起他的事了。

    “师叔跟我说了,过些日子,抽出时间就去。”

    “萧飞!你这么着,是不是太不仗义了!?”

    这话是从哪来的!?

    “六哥!您这话,我可就不明白了。”

    “不明白!”

    赵老六呵呵笑了两声。

    “别忘了,是谁给你的饭辙,你在德芸社说相声,借着我们郭家门的地盘找饭吃,现在又踩着我们郭家门的徒弟往上爬,你这叫仗义?”

    萧飞看着赵老六,真的是要无语了。

    这人脑子有毒是怎么着?

    “赵老六,说话得过脑子!”

    还特么六哥呢,六个屁啊!

    给你脸喊你声“六哥”,那是看在郭德强的面子上,不给你脸,你特么算个什么东西。

    萧飞可不是个面做的,随便让人揉捏,十八岁的年纪,正是气盛的时候,平日里稳重,那是性格使然,可真要是有人来踩他的话,他也不是个惯孩子的人。

    “这话怎么着也轮不到你来说吧?我们师徒两个来德芸社搭班,不敢说是师叔请来的,可也是靠着手艺吃饭,凭本事扬名,碍着你什么了?怎么着?我赚了钱,还得分你一半啊!?刚才的话,我就当是没听见,哪凉快给我上哪待着去,别在我跟前找不自在,真要是不服气,什么时候能耐,本事胜过我了,你再来和我说这话,到时候,不用你放话,我自己个收拾东西走人!还有,我拜门比你早,以后见着了,规规矩矩的叫声‘师哥’,滚蛋!”

    指望着赵老六能超过萧飞,等百年之后再见吧!

    说完,萧飞也不再搭理赵老六,转头又看向了台上,有那个闲工夫跟着他磨牙,还不如看看真正值得他关注的对象。

    “你……你……行!你厉害,我看你能猖狂到什么时候!”

    说着话,一甩袖子走了。

    “师哥!”

    “看台上!”

    萧飞一句话,让孔德水闭了嘴,只是脸上满是担心的表情。

    自打进了德芸社,就萧飞对他和岳龙刚最好,俩人受了委屈的时候,也是萧飞宽慰两人。

    刚才发生的事太快,俩人都没反应过来,现在一琢磨,都忍不住担心要出事。

    “刚才的事,记住了,谁都别跟着其他人说,尤其是你们师父,师娘,更不能说,记住了没有?”

    孔德水和岳龙刚俩人忙道:“记住了!师哥!”

    烧饼却有点儿不服气,他是瞧不上赵老六的,本事没多少,架子能拿到天上去,以前在家里就咋咋呼呼的,现在居然找上了萧飞。

    “师哥!就这么算了?”

    萧飞扭头,瞪眼看着烧饼:“我刚才的话,你没听见?”

    烧饼吓得已锁脖:“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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