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一十四章 能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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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上马心不爽啊,心呀心不爽啊,有山人哪八卦在袖内藏。” 萧飞在台上直接唱起了河南坠子。 开场时《画扇面》,郭家门丢在地上的脸,被陶芸扬给捡起来了,可真正闯祸的是郭奇林,他丢的可是于家门的脸,这个谁来捡? 萧飞作为于家门的大师哥,他不出马,谁能指望谁啊? 这一段虽然是歪唱,可萧飞唱起来照样是字正腔圆,有喜欢河南坠子的观众一听,就知道这是真功夫。 李京也配合着学起了河南坠子的过门。 “将身我且坐中军宝帐啊。” 萧飞的调门又上了一个八度,台下的观众也是纷纷叫好。 “等候涿州翼德张,按下了诸葛亮咱不表……” 李京这会儿也唱起了河南坠子:“后面来了我翼德张。” 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论学唱河南坠子,李京只能算是一个票友,而萧飞就是那个真正的行家。 “将身儿来在了中军宝帐,见了那诸葛亮我细说端详。” 萧飞一甩头,直接用上了河南倒口:“说。” 李京抄起扇子,照着萧飞的脑袋就来了一下子:“说什么呀?怎么唱上河南坠子啦?” 萧飞装起了糊涂:“您唱的这不也是坠子吗?” 李京一愣:“我……我都让你带到沟里去啦!” “让您说,我应当唱什么调儿?” “应当唱什么调儿都不会?就您这还艺术家呢?您这是跟着狗尿苔一起长起来的吧?” 哈哈哈哈…… 观众们一阵大笑,熟悉萧飞相声作品的都知道,萧飞之前有段相声里曾说过,现在打着艺术家旗号蒙事的人太多了,就好像下完雨后的狗尿苔一样,蹭蹭的往上长。 “我应当唱什么腔儿?” “嗐!连这个都不知道,听着,主公上马心不爽……” “仓。” “我用你给我伴奏啊?这句你唱啊!” “主公上马……” “打家伙。” “仓来七来……” “我打家伙!” “你倒是打啊!” 萧飞对着李京大喊了一声,直接上手将毫无防备的李京给推了一跟头。 “哎呦……” 李京这下子摔得也特别真,看着他的狼狈模样,又引得观众一阵大笑。 “我说你怎么还上手了啊?我一直以为《黄鹤楼》是文活呢。” 萧飞还不依不饶的:“你就是没挨过艺术家的打。” “得了!咱们也甭争竞,就今天这一回,往后我要是再跟您唱戏,我李字倒着写。” 李京一边说,一边还在揉着腰。 虽然是个熟透了的老段子,但是,萧飞往里面加了好些新东西,正式入活之前,还一个劲儿的现卦,让观众们听着也是大呼过瘾。 “跟您说清楚了,我打家伙,您唱,明白了吗?” “当然了,我是专业的,听的就是我这几句唱。” “得嘞,听您的唱,仓来七米仓来七来仓。” “主公上马心不爽。” 嚯…… 现场有懂京剧的,只听这一句,眼睛都亮了。 这一嗓子太脆生了,标准的马派唱腔,马派唱腔的特点就是从容舒展、饱满酣畅,萧飞这一句唱的当真有几分马先生的味道。 李京也被吓了一跳,他嗓子不行,但是也喜好京剧,家里收藏着不少老唱片,其中自然少不了马连良先生的。 他虽然知道萧飞京剧唱得好,之前也听过不少,但是,没想到萧飞学马派居然学的这么像。 这一愣神,居然连场面家伙都给忘了。 萧飞也没等李京,接着往下唱,只不过接下来这一句,又让现场观众体会到了完全不一样的滋味。 “山人八卦袖内藏。” 变了,居然变了。 有些德芸社的老观众,多年以前曾在天桥剧场听过萧飞说的《黄鹤楼》,当时直接将京剧界的四大须生给学了个遍。 第一句学的是马连良先生的马派,第二句又换成了谭富英先生的谭派,谭派唱腔的特点是圆润柔美、巧俏多变,跟马派完全是不同的两种风格。 一共就四句唱,萧飞不会再一次将四大须生给学全了吧? 甭说观众了,就连上场门这边的郭德强都竖起了耳朵,全神贯注的看着舞台上的萧飞。 “将身且坐中军帐。” 杨派! 杨宝森先生的杨派。 杨派最大的特点就是不使巧腔,而且逢高必起。 “仓来七米仓来七来仓。” “等候涿州翼德张。” 奚派! 以字定腔、以情行腔、错骨不离骨,典型的奚派唱腔风格。 “好……” 观众们大声叫好,郭德强也是满脸兴奋的鼓着掌。 “师哥!小飞可真给你们于家门露脸。” 于清同样是满脸的笑意,萧飞的心思,他自然清楚,此前郭奇林砸了场,丢了面子,萧飞这个做师哥必须得找回来。 摆明了就是告诉所有人,于家门的人能唱,会唱,而且唱得好。 唱完了,萧飞往椅子上一坐,翘着二郎腿,李京等了半晌,也不见他言语。 “说话啊?” “说什么?” “报名啊!” 萧飞连忙起身,对着台下的观众深鞠一躬:“学生萧飞,德芸社的一名小演员,我师父是于清,师爷是石福欢,中国铁路文工团一级演员,我师太是……” 李京赶紧拦住了:“让你报名,你这跟我背上家谱了,还师太,甭说了,都知道是高凤山先生。” “那报谁的?报你的?这位是李京老师,他的师父是萧飞,师爷是于清,师太是……” “合着我没辈儿了?你成我师父了?” “那该怎么报?” 李京急的跳脚:“报诸葛亮啊。” “学生诸葛亮……” 李京连连甩手:“嗐!有说这个词儿的吗?” “那该怎么报?” 李京也无语了:“听您刚才那四句唱,倒是挺有味儿的,这个又不会了,山人诸葛亮,等候翼德张。” “就这句啊?” “要不你以为呢?” “我会。” “会你怎么不说?” “就是不知道这句搁哪。” “那不跟不会一样!” 萧飞重新坐下,嘴里念白:“山人诸葛亮,等候翼德张。” 李京抄起醒木在桌子上砸了一下:“走哇!” 萧飞直接被吓的从椅子上翻了下来:“怎么个意思?怎么个意思?” 李京连忙将萧飞给扶了起来:“您这是怎么啦?” 萧飞一脸的不高兴:“你嚷什么呀?吓我一跳!” 李京解释:“这不是张飞来了嘛!” 萧飞恍然:“哦!张飞来啦?得了,我给来个不见面,外面有人收着没有,给我挡驾!” “我都没听说过,俩人唱戏,你给我来个不见面?你得见啊!” “必须得见?” “多新鲜啊!” 萧飞犹犹豫豫的:“那……我什么词儿?” 李京也懒得争竞了:“我叫板,走哇!您打家伙,然后张飞上场。”
“嗐,跟原来的一样,来吧。山人诸葛亮,等候翼德张。” “走哇!” “台,台,台,台,台搭搭台。” 李京被萧飞这小锣弄得都快迈不开腿了:“好嘛,这是张飞他meimei,我怎么唱啊?” “你不是说打家伙吗?” “打家伙别打小锣啊,张飞是花脸,你得打快家伙!” “毛病真多,你说,怎么快?” “仓仓仓……” “行,都听你的,山人诸葛亮,等候翼德张。” “走哇!” “仓仓仓……唱啊!仓仓仓仓仓……” 萧飞的嘴快的跟机关枪一样,一边打着家伙,一边还催着李京快点儿唱。 李京几次试图要张嘴,可根本就没机会:“行啦!您这是过电了?打起来没完了。” “你不说要快点儿的吗?” “那也不能快起来没完啊!” “你说明白了。” 李京满脸的嫌弃:“合着什么都不会,整个一棒槌!我一叫板,你打一个四击头:仓仓叭崩登仓!出来一亮相儿,改快的:仓仓仓……崩登仓!哇呀呀!” “说明白不就完了嘛!来!山人诸葛亮,等候翼德张。” “走哇。” “仓仓叭崩登仓!仓仓仓……崩登仓!哇呀呀……” 李京都摆开了架势,结果被萧飞抢了先,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儿给堵死,一把拉住了萧飞的胳膊,欲哭无泪的:“我哇呀,我哇呀!” “那你不说明白了!我当我哇呀呢。” “我哇呀。” “你倒是哇啊!” “哇……我得哇呀得出来吗?打家伙吧!” “仓来七来仓来七来仓。” 李京此刻也憋着一口气呢,萧飞刚才那四句唱实在是太亮了,他虽然知道自己在唱功上跟萧飞没得比,可这会儿也得拼了。 “心中恼恨诸葛亮,做事不与某商量;怒气不息……宝帐闯,快快还某的大兄王。” 萧飞嘴上学着锣鼓家伙:“仓七仓!” “可恼哇!” “大仓。” “可恨!” 李京一边说着,一边朝萧飞逼近,萧飞则是一个劲儿的躲。 “要死呀?” 等到没地方躲了,萧飞干脆一把将李京给推开了。 “谁要死啊?” “干嘛呢,龇牙咧嘴的,可恼可恨?” “该你说话啦。” “山人送主公。” “我是张飞!” “送张飞。” “又把张飞给送了?” “什么词儿?” “一句不会啊!三将军进得宝帐怒气不息,为着谁来?” “我会。” “会怎么不说?” 不等萧飞说话呢,台下的观众就给接了过去:“不知道这句搁哪?” 萧飞也笑了,朝着台下一指:“你看,他们都知道。” 李京也是无语了:“你出门还带着家长呢。” 萧飞对着台下鞠了一躬:“谢谢!” “别谢了,还唱不唱啊!” “啊,三将军,进得宝帐怒气不息,为着谁来?” “先生啊!” “啊,怎么着?” “老张就为着你来!” “噢,你为我来?” “正是!” “这个……我不惹你!” “就这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