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7章 大闹公堂
这是四千字大章,有点长 唉 龚吉双肩微微一耸,直挺的腰板松垮了下去,仿佛xiele气的皮球一般整个人萎靡不堪,长叹一息之后,硬着头皮说道:好叫堂上三位大人知晓,若仅凭我一个从五品的库司郎中,又怎能在库司之中呼风唤雨,只手遮天呢?纵是给我泼天大胆,也不敢如此大肆敛财,贪赃枉法啊! 哦? 嗯? 堂上的长孙无忌与旁听的裴寂相继惊疑了一声。前者眉头徐徐舒展,眼神中带着喜色;后者眉毛一挑,脸色顿时阴沉了起来。 长孙无忌不顾此时是由韦挺主持问话,急急对龚吉问道:龚吉,你的意思是说你后头还有人替你撑腰,替你掌舵,是也不是?你背后主谋乃是何人?你们的同党又有多少?你快快说出来,若你主动坦白,本官定会与其他两位大人酌情考虑你的罪责,从轻发落一番。 龚吉闻言,得到了长孙无忌的承诺之后,脸色萎靡之色顿散,跪地磕头作揖道:谢谢长孙大人,我这就说,这就说 放肆!奋斗在初唐 旁听的裴寂陡然站起,阴沉地望着长孙无忌怒斥道:好你一个长孙无忌,你这是在诱导案犯,其心可诛,其心可诛啊! 喂喂喂喂!! 高士廉恰到时机的站起来,对着裴寂指责道:姓裴的,你是奉旨过来旁听呢,还是负责审案?嘿,若老夫没听错的话,刚才可是有人信誓旦旦的宣称,绝不搀和审案。莫非你想食言而肥,或者你想忤逆了陛下的圣旨不成? 你 裴寂顿时被高士廉又踩呼了一脚,气得脸红耳赤,手中紧紧握着圣旨,不知如何应对。 韦挺一直都不掺合双方狗咬狗,保持着中立,现在见着裴寂公然破坏规则,不由冒头起身说道:裴老大人,你可是奉旨旁听啊,可千万不能违背了圣意,莫要在打断我们审案了。 裴寂心有不甘地喊道:可是长孙无忌这是**裸地在诱导龚吉撒谎,莫非想炮制冤假错案不成? 长孙无忌冷笑一声,说道:裴老大人莫非是老得耳朵都不灵光了?龚吉的话还没说出来,你就知道是在撒谎了?还是说裴老大人心里有鬼,怕龚吉说出一些惊天秘密不成? 胡扯,长孙无忌,你敢诬陷我? 裴寂恼羞成怒,作势就要上前与长孙无忌理论。 韦挺见状,纵是想保持中立也对裴寂倚老卖老来搅局心生不满,沉声喝道:三司会审,不得放肆! 喝住了裴寂之后,韦挺继续说道:裴老大人,长孙大人这不是诱导案犯,而是合理推测正规问询,这是我们刑部与大理寺的审讯技巧。本官再次敬告裴老大人,大理寺公堂之上,禁止喧哗,可千万不要坏了三司会审的规矩,不要让韦某为难。 说着,指了指堂中两侧的衙役,沉下脸故意不看裴寂,吩咐道:本官再说一次,若有人敢在审案期间喧哗闹场,乱棍打出大理寺!!! 喏!! 韦挺话落,裴寂已然面色苍白地重新坐回椅子,屏气凝神地看着龚吉,听着他的回答。奋斗在初唐 龚吉也不敢去回望裴寂,硬着头皮心下一狠,说道:禀告三位大人,我乃已故尚书右仆射封德懿封大人之门生,当年便是封大人推举我进的兵部,从小小的库司掌固官开始坐起,一路扶摇之上到了今天的库司郎中,都是封大人一手促成。自从我出任司郎中以来,凡贪墨的银子必有封大人一份,而且是足足的大份。 哦? 长孙无忌装作极为震惊的模样,继续问道:这么说来,封大人一路推荐你都是出于索贿分赃的目的咯? 龚吉咬着牙点头应道:正是!若非当年我机灵会来事,封大人怎么可能会从这么多人里头选中我?每年年末,凡我在一整年间贪墨来的银子,受贿来的银子,封大人至少拿走七成。 长孙无忌一个劲儿地摇头叹惜:啧啧,真是看不出来封德懿居然是这种人,唉,本官真是错看他了! 旁边的高士廉自然知道外甥的意思,也配合着他摇头叹息,鄙夷地看着裴寂,好像在说,你看看你们武德旧臣这些人,咋这么没出息呢? 此时的裴寂虽然忌惮韦挺刚才的那番规矩不敢闹场声张,但是已然气得眼球充血暴突出来,死死地盯着龚吉。 长孙无忌又问道:龚吉,根据那本账簿来看,你在贞观元年到现在的贞观四年,也就是封德懿去世的那一年到如今,可是一直都在继续贪墨,继续收受贿赂。本官很好奇,封大人都去世了,再也没人跟你索要分赃了,你为何还不收手,莫非你已经欲壑难填,浑然不顾见好就收的道理了吗? 唉 龚吉又是重重一声叹息,哀诉道:长孙大人有所不知,封大人一直以来从下官手中分赃而走的银子,并非是他一个人独享。封大人代表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封大人去世之后,还有某些大人在跟下官伸手要银子。若下官敢不继续每年维持着孝敬,呵呵,他们定会将下官打回原形,变成原来那个狗屁不是的龚吉。敢问长孙大人,在这种情况下,下官焉能收手?岂敢不继续贪墨,不继续收取贿赂下去? 龚吉一番话,直接把自己从贪婪的蛀虫塑造成了被逼无奈的苦主,面对着如封德懿一样存在的大佬,他不敢不贪,不得不贪。 堂外的郭业听到此处,真是暗暗叫绝,这孙子还真他妈能瞎掰啊! 而长孙无忌听到这儿,已然是暗暗兴奋,因为他知道最大快人心的部分即将到来。 随即他问道:龚吉,那你说说,封大人去世之后,又是哪些大人逼迫着你去贪污,去索贿,去中饱私囊,去监守自盗? 龚吉低着头说道:一人是尚书左仆射萧瑀,一人是汉东郡公、荆州大都督陈叔达,另外一人是江国公、扬州大都督杨恭仁,还有一人,一人是 龚吉忍住心脏砰砰狂跳,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裴寂,又赶忙低下头来,吱吱唔唔地说道:还有一人便是河东郡公、当朝宗正寺卿裴寂裴大人! 长孙无忌顾不得装诧异,急急问道:可是坐在一侧旁听本案的裴寂裴大人啊? 正是! 龚吉头也不抬,狠下心来点点头,斩钉截铁地说道。 放肆,放肆! 裴寂再也淡定不住了,去他妈的三司会审,暴跳如雷地叫道:你这是污蔑,你这是栽赃! 裴寂,你三番五次闹场大理寺,居心何在?来人,将裴寂哄出大理寺! 韦挺还未发话,高士廉已经配合起长孙无忌,指挥起两班衙役准备将捣乱的裴寂赶出去。 高士廉喊完,韦挺这才从龚吉的口供中反应过来,也是对两班衙役喊道:裴寂目无法令,连连闹场阻断审案,念你一把年纪,不乱棍打出,来呀,将裴寂给本官架出大理寺,等待审讯结束。 喏!! 两班数十衙役手执棍棒,团团将裴寂围拢了起来。 裴寂突然高高举起手中的圣旨,高喝道:陛下御赐圣旨在此,谁敢动我?亵渎了圣旨,等同欺君犯上! 霎时, 所有衙役也被裴寂的突兀举动给震慑到了,正如他所言,御赐圣旨当前,谁敢拿他? 韦挺一时被裴寂给唬住了! 而长孙无忌和高士廉彼此又是对视了一眼,眼神中都透着困惑,裴寂突然来这一出,可怎么破? 如果不将裴寂赶出公堂,这审讯就无法继续进行。 可是审讯不能中断,现在已经问案到了这个地步,刑部尚书韦挺明显也有了相信龚吉所言的倾向。 只要当着韦挺的面,将刑名师爷录写的口供让龚吉签字画押,那这次三司会审就算是彻底大功告成了。
娘的,大功即将告成,武德旧臣系眼瞅着就要完蛋,就差这临门一脚。 裴寂不走,如何能让龚吉顺顺利利的签字画押? 怎么破? 怎么破? 场面一时间,僵住了! 长孙无忌和高士廉心里暗暗焦急,审讯千万不能中断,必须趁着现在刑部尚书韦挺还偏信龚吉所说之时,坐实了这件案子,不然,拖延候审,那就委实变数太多了。 就在长孙无忌和高士廉心急如焚之时,堂外突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诸位大人,可否听下官一言? 韦挺听着又有人在外头喊话,出了一个裴寂又来一个闹场的,这是要置公堂于儿戏之所? 顿时勃然大怒道:大胆?何人敢在堂外呱噪? 我乃兵部兵司员外郎郭业,我有话要讲! 郭业? 郭业!! 高士廉和长孙无忌纷纷将头转向堂外,发现了郭业的身影。 高士廉心说,难道这小子有办法破了这个僵局? 当即心里一宽,对韦挺说道:韦大人,稍安勿躁,且听说上一说,如何? 长孙无忌也附和道:我没意见! 见着这甥舅俩都这么说了,韦挺还能说啥?直接冲郭业招手道:你且进来公堂说话! 郭业嗯了一声,入了公堂之后,突然一脸义正言辞,大有朗朗乾坤,日月昭昭之势地指着裴寂,痛斥道: 裴老大人,你身为朝廷重臣,又是朝中老臣,怎能倚仗御赐圣旨在大理寺撒泼呢?莫非你忘了公堂之上审案之时,还有避嫌一说? 避嫌? 长孙无忌、高士廉、韦挺三人听罢,面面相觑,好像听出了一点意思来。 只听郭业继续说道:既然龚吉口中提到了裴大人,依照我大唐律例,裴大人就应该立刻、马上、麻溜儿地退出公堂,避嫌审讯,无论你是多大的官儿,你都得遵循大唐律例吧?而且,我记得刑部发给各大州府衙门的刑部公文之中,都有介绍过避嫌之说。亲友避嫌,师生避嫌,同乡避嫌,疑犯避嫌 大唐律例乃我大唐立国之根本,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更何况臣民?莫非裴老大人自觉有了圣旨倚仗,便可胡作非为,比我大唐天子还要高上一等?裴老大人视大唐律例为无物,肆无忌惮大闹大理寺,不说龚吉此案最终结果如何,至少三位大人可以足足治你一个藐视律法之罪。 裴寂裴大人,你可服气? 吧唧! 裴寂被郭业说得心里发寒,手心一松,圣旨不由脱落掉到了地上。 郭业立马又数落道:你看,随意将圣旨扔在地上,再治你一个欺君犯上,目无君王都绰绰有余! 哈哈哈 高士廉听完郭业的话,立马击掌叫好,不顾仪态地叫嚣道:姓裴的,你可服气? 长孙无忌紧皱的眉头彻底松开,困局竟然被郭业这小子给解开了,呼~~ 他粗粗松了一口气,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龚吉身上,剩下关于裴寂的事情,应该韦挺这个中立的刑部尚书应该有了了断。(http://.)。 只听韦挺说道:没错,无论是大唐律例还是刑部公文之中,都有避嫌一说。若非这位小哥提醒,本官险些忘记了,惭愧惭愧,差点误了大事! 说罢,脸色一紧,冲着两班衙役吩咐道:既然龚吉一案牵涉到了裴大人,那么为了避嫌,就请裴寂大人先行退出公堂吧。来呀,将裴寂大人带下去,手脚轻巧些,莫要伤了裴大人! 吩咐罢,韦挺突然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郭业,眼神深邃,仅仅看了一眼,便冲郭业挥挥手,示意他也一通退出公堂。 然后冲长孙无忌与高士廉低语了一声:两位,咱们继续进行审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