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离别老冯

    陈远明做了个“嘘”的手势，便让小朱牵着自己的马两人一并来到了镇郊外，

    “小朱，平时我对你好吧？”陈远明问道，

    “四毛哥对我很好啊”，

    “别叫我四毛哥，我现在叫陈远明”，陈远明打断道。

    “远明哥，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小朱好奇的问了一大堆。

    陈远明跟他说了大概的经过，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想去看看巴蜀那边谁是大头；

    小朱自从失去了在作坊的工作，在饭馆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以往在作坊还有很多朋友一起，现在饭馆就他一个端菜的，要不是生活所迫，他早就不干了；

    听着陈远明说想带他去巴蜀，觉得很新鲜便立马答应了，家里的老父亲和老母亲常年务农，小朱他哥偶尔还能给他家里人补贴家用；

    剩下的闲言碎语平时家里人都吐到他脸上了，他也觉得应该出去闯一下，毕竟跟着陈家少爷出去，多少也不会太差吧？

    陈远明看他如此果断，便让他好好想想，没问题的话明天凌晨五点在指定地点见面，小朱算是没问题的点头答应了下来；

    说完便让小朱回去准备明天再见，随后独自一人骑马往海东村奔去，这时天色已经很晚，路上一片乌漆嘛黑，只有陈远明一个人的马蹄声在风中奔达，寒风刺骨，风吹在脸上疼痛得简直不能呼吸；

    穿过熟悉的海东桥，上了坡便到了以往的家，门口紧贴了大大的封条，为了不破坏封条，陈远明拴好了马，便从后院翻了进去；

    没人的大院已经开始长起了杂草，家具也铺满了灰尘，陈远明快速的来到了天井，用钩子从井底的水里拉上来了一个小箱子，

    这是以往去港口取烟土时跟张建平学了一手，打开箱子里面躺着一百来个银灿灿的大洋，陈远明用手抓了一大把，冰冷的井水让大洋变得更加刺骨，拿出布袋擦了擦便全部装了进去；

    回首看了一眼以往热闹的大院，陈远明的情绪再次跌落至冰点，陈家算是没落了，不过家里应该还有钱，父亲银行里的钱应该还有；而且父亲生前和银行商议过，定时每个月都会给自己海外的哥哥们汇钱，如今他也不敢去银行问这种事情，更不敢回徽州看望自己的老母亲；

    打断了这些念想，陈远明快速上了马赶回了家，把马还给了老王顺便给了他一个大洋，开玩笑说算是给这匹瘦马买点草料，因为它跑一段后老咳嗽喘气；

    推开房门，老冯还坐在堂前抽着水烟，堂前中间有张方形的桌子，上面的煤油灯忽明忽暗，老冯就坐在桌子旁边，蜡黄的灯光映在老冯的侧脸，脸上的皱纹变得更加清晰了；

    “明天就走？”

    “嗯。”

    “大概什么时候？我让我老伴给你做点饭。”

    “不用了，一大早就走。”

    说完，陈远明也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两人一左一右背靠后墙，面向着紧闭的前门默不作声了许久，中间的煤油灯依旧忽明忽暗，仿佛时间静止了一样；

    老冯吸了一口水烟，轻咳了两声便弓着腰走回了房间，不一会儿便走出来缓缓的坐回了椅子上，这时陈远明也是从布袋里拿出了三四十个大洋，轻轻的放在了老冯的桌子旁边；

    “给您两位老人家过年用的”陈远明轻声说道。

    这时老冯也是把手上的黑撸子放在桌子上推了过来，还有十几颗子弹，一松手，子弹咯噔咯噔的洒在了桌子上，声音显得异常沉闷；

    “当时从你的棉袄里翻出来的，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希望还能用，出门注意安全。”老冯也意味深长的说道。

    两个人，一张桌子一盏灯，两筒大洋一把枪，算是离别前的嘘寒问暖，但不知是长期的离别还是短暂的分开，彼此都说不准接下来的事情，双方五味杂陈的心理活动都交给了这漫漫长夜；

    时间不早后，两个人便相继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