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新的云南体制和被逐后的杨大学士
正月十五过后,野战部队频繁在校场演练对付骑兵冲锋的密集方阵时,孙可望带着三位义弟又搞出一个大动作。 ——设立和之前六部门平级的议院,直接对大本营四位元帅负责,职权范围涵盖军队之外的一切地方事务,包括省、市(州)级地方长官任免、制定(通过)新的法律等等; 大本营四位元帅之下全部实行长官负责制,取缔一切加授的勋衔,取消总督、巡抚,改布政使、知州(市)、知县等原有官名,以高官、州(市)长、县长等代之,长官负责处理具体事务,向上做汇报等事宜则由同级宣教官负责; 改提刑按察使为法务厅厅长,辖各市(州)一级法务局局长及县法务分局局长,到乡镇一级,则设立法务所,所有地方刑事案件,均由法务部门处理; 设立省级卫戍司令部,改都指挥使为省卫戍司令部司令,负责全省地方卫戍部队军务,司令由大本营直接任命,任期两年,原则上不允许连任; 取消都察院,其原有职能由内务部负责; …… 这一套下来,云南的治理更加简洁高效,避免了因过度集权而引发的中下层官员尸位素餐,加上严格的督查制度,最大程度地压缩了各级官员贪赃枉法的空间。 可是有些人不乐意了,原先明廷加授的勋衔不被认可,加上职务变动,俸禄一下子少了一截,怎么着也得弄出点动静表示反抗吧。 一些被重新任用的明廷旧臣串联起来,搞联名上书,或是一齐撂挑子向大本营施压,更有甚者,在背地里煽风点火,曲解大本营的政策,鼓动百姓闹事。 对于这些意料之中的反应,孙可望不慌不忙,搞联名上书的,我派人和你平心静气讲道理;撂挑子不干的,一律就地免职,永不录用。 至于那些在背后搞事的,就更简单了,内务部出面彻查,揪出主谋,往法务部门一送,该杀头杀头,该抄家抄家,很快就将事态平息下来。 时代的浪潮来了,要么顺应潮流,要么被远远抛弃,若想阻挡,就得做好自己粉身碎骨的准备,哪怕这个时代的浪潮是由孙可望一手推动,提前了几百年到来。 “真没想到,这么大的改变竟然能够推行得如此顺利,此后,云南的根基就彻底稳固了!大哥,幸亏你当时坚持要改,没被我的鼠目寸光影响啊!”大本营的议事厅内,李定国有些激动、又有些惭愧地说道。 先前孙可望提出这一系列改革时,艾能奇想也不想就表示赞同,而刘文秀折服于孙可望之前对明廷局势的预判,思虑再三后投了弃权票,而他则以“恐怕阻力太大,甚至会在云南引发新的危机”为由投了反对票。 他这么一说,刘文秀也叹道:“其实当初我也顾虑重重,说到底,还是考虑事情不如大哥透彻啊!” 艾能奇笑道:“我就知道大哥的决策没错,那些明廷的遗老遗少能翻出多大浪花?还不是很快就老实下来了。” “我们也是借这个机会再次考察一下队伍,把那些心志不坚的官员清理出去,不然,云南很难真正稳定下来。” 孙可望不以为意地解释一句,仿佛推动这次让云南官场大为震动的改革就像弹走身上的灰尘一样简单。 “是啊,那些和我们尿不到一个壶里的人,迟早得让他们滚蛋才行。”刘文秀点点头,道:“说穿了,其实就是长痛和短痛的问题。” “好了,这事已经尘埃落定,不用再提了。” 孙可望突然嘿嘿一笑,道:“有个事情,或许你们会有点兴趣。” “你咋笑得我有些发毛呢?”艾能奇追问道。“什么事?大哥说来听听。” “知道杨畏知一伙人现在在哪儿不?”孙可望卖了个关子。 “按脚程算,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到了肇庆朱皇帝那儿了吧?” 刘文秀算了算时间,道:“听大哥这个说法,莫非朱皇帝又跑路了?” 孙可望摊开双手,一脸无辜地说道:“老实说,现在我也不知道朱由榔还在不在肇庆,但我知道杨畏知他们不在那儿。” 李定国疑惑道:“这么久了他们还没赶到,只怕是路上除了什么意外吧?” “意外是必然的了,不过一定和你们想的不一样!” 孙可望呵呵一笑,随即揭晓了答案:“我们的杨大学士现在还在贵州哩!” “不会吧!他们就算只用两只手在地上划,也不至于还在贵州吧!” 艾能奇奇道:“莫非他们有了什么想法,打算从皮熊和王祥那儿借兵来对付我们?那倒是正合我意了。” “他敢!” 李定国不屑地哼了一声,“皮熊和王祥这俩是什么货色我们又不是不知道,就算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和铁军对阵!杨畏知真要这么做的话,那是老寿星上吊——活腻了!” 他这话可没有一点水分,当初大西军吃了大败仗,从重庆一路撤到贵州的时候,吓得王祥和皮熊直接躲进了深山,连和大西军硬碰一下的胆子都没有。 当时是大西军不愿与之纠缠,才没有入深山将其剿灭,待大西军挺进云南后,这俩从深山出来,收拢其它明军残部,声势大振,永历朝廷直接给他们封了伯爵,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能奇说的不太可能吧!” 刘文秀分析道:“杨畏知这人虽然心胸不够开阔,脾气也倔了一些,是残明的死忠,但还有些自知之明,不会做这种不自量力的事情。” “除了能奇,你们都说对了!” 孙可望笑道:“他杨畏知虽然没有利用贵州两个军阀对付我们的想法,但两位军阀可没打算放过他们。” “还有这种事情?明廷这内斗可真是看家的本事啊!”李定国来了兴致,追问道:“大哥快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孙可望好整以暇地呷了口茶,不紧不慢的说道:“说到底,是我们对他们一伙太好了些,把他们赶走的时候对其家眷、财物秋毫无犯,还一路护送到贵州定番伯皮熊的地界。” “结果,他们到了贵州时,皮熊一看这伙人还能榨出些油水,便不再顾忌杨畏知大学士的名头,给他们安了个擅离职守的罪名,百般刁难,一直到把杨畏知等人的钱财活活榨干取尽了,才假惺惺地道了声误会了事。” “竟然有这种cao作!还有没有一丝同僚的情谊了?”李定国叹道。 “二哥,正精彩哩,别打岔,听大哥说下去。”艾能奇听得精精有味,立刻对李定国表达了不满。 “别急,后面更精彩,这些毫无底线的军阀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孙可望呵呵一笑,继续说道:“杨畏知受了委屈,又没地方说理,便想到了在贵州遵义的另外一个军阀——平冠伯王祥。” 杨畏知的想法说起来也没多大错,谁都知道皮熊与王祥一向不和,从起初王祥找皮熊借粮未果,到王祥的辎重粮草被皮熊的部下劫掠,发展到王祥发兵打到贵阳,把皮熊围在城里足足三天,搞得势同水火。 拉一派,打一派,不就是党争的套路么…… 说着说着,孙可望自己都觉得好笑,“杨畏知做梦也没想到,王祥一看没油水可捞,直接把他们扔进了大牢,理由是他们身份不明,有假冒朝廷命官的嫌疑……” 听到最后,刘文秀幽幽一叹,道:“杨畏知也是,老老实实在云南当官有什么不好?现在在王祥的大牢里,他有的是时间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