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问心
落日余晖，第一关的试炼便算是结束。 结果到最后，过关的人却不到十万人。百万到十万，第一关便淘汰了将近九成，看来那孟元青之前并没说大话，十成之中能留下三成已算不错。只是不知道接下来的问心路，又要淘汰多少人。 玉阶之上的广场大不知边际。顺着宽阔的场地遥遥望去，好似隐约能看到山门之内的氤氲景象。 “才剩下八万九千四百三十二人，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没用嘛这些人。” 孟元青淡漠的声音响起，望向山下的武者，目中尽是一片漠然。 言罢，他唤过身旁侍立的外门弟子，吩咐道：“去，让剩下来的这些人乖乖在阵图上站好。” “是。” 青衣弟子恭声应道。转身离去。 “杜正卿，起来吧。请下问心道投影，单凭我一人之力可不成。” 闻言，一旁的赤袍男子轻声一笑，却也站起了身来。 “阵盘一人一半，没问题吧？” 孟元青又道。伸手递过来一个布满玄奥神纹的藏青色圆盘，只是少了一半。 “没问题。” 杜正卿淡声应道。 而另一边，云城等人被那青衣弟子引到一处巨大的空地上，在看到仍是孟元青二人过来的时候，有人不由错愕道：“怎么还是这二位真人主持？长老呢？不是说从第二关开始，就会有长老亲临么？” “是啊，到底怎么回事？通天阁的情报不可能有假啊……” “我等前来参加试炼，所求不正是能得剑宗众长老青睐，能被收为门下弟子么？怎么到现在，连一位长老的身影都没出现过？这太不正常了吧？！” “难不成是轩天剑宗里发生了什么紧急大事，长老们都被调走了？还是长老都在闭关，无心收徒，所以干脆连来都不来了？” “不可能吧，我族中一位族兄便在轩天剑宗里，也没听说过有什么大事发生啊……长老无心收徒？也不对啊，三年一度的开山试炼，照我族兄所言，每回都有不少的长老联袂前来寻找好苗子，试炼前十者更是几乎百分百会被收为门下弟子，怎么这次变化这么大？”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有人知道？” “是啊，到底是怎么了……” 无数的议论猜疑在众人之间传递着，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几分难看。就连顾天瑞纪正逸等人，脸上也挂着三分阴沉，显然他们也是为了能拜入剑宗长老门下，才来参加这次试炼的。 “都给我闭嘴！” 孟元青二人的耳朵何其灵敏，当下满目沉色喝令道：“剑宗山门之前，岂容你们放肆！若不想参加试炼的，本座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自己滚下去！” 众人尽皆沉默无言。 孟元青冰冷的双瞳冰冰地扫视了一圈在场所有人，这才道：“再有议论喧闹者，不管你背景如何，直接剔除名额！” “现在开始第二道试炼，问心路！” 云城等人的脚下，是一道道浅浅的阵纹，不留心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此地乃是一个大型的阵图。而在孟元青话音刚落，根本由不得他们有半分的异议，只见孟元青与杜正卿二人瞬间分开，飘飘下落，一人分持一边，各自落在阵图的尽头，二人的头顶上还各盘旋着一个藏青色，正微微散发着神光的半圆盘。 “问心路，启！” 冷漠的话音同时从两边响起，刹时间如狱如渊的大无量气息，从这二人的身上爆发开来。虽然两边隔着近乎千丈的距离，中间又有无数人挡着，但在这一瞬间，云城再次感受到了那犹如神明一般的浩瀚力量，这股力量，比之之前他在玺蓝空舰上，从那魔修乌墨身上感受到的还要恐怖得多得多！ 脚下的浅红色阵纹，在这一刻如同被注入了血液一般，瞬间被激活了起来。 浩大的天穹之上，有一条苍茫古路在云端沉沉浮浮，似虚似实，虚虚实实，真真幻幻，变幻不定。 在这条古路出现的瞬间，仅剩的几缕天光刹那被掩盖，无边的黑暗在这一刻降临！ 当云城从震撼之中回过神来的时候，他骇然地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处陌生的环境之中，自己的四方八面本该有一大帮人在的，然而此刻就剩下他自己，孤零零地站在黑暗当中。 想叫，叫不出声来。想喊，喉咙却好像不是自己的了，任他如何嘶吼，却发不出一点的声音来。 “小空，小空！” 云城瞪大了双眼，喉咙里发不出声音来，他便在心底里疯狂地呼唤小和尚。 然而残酷的事实让他再次绝望。一向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小和尚，在这一刻也不能回应他。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一股莫名的恐慌在云城的心底蔓延。 声音被禁锢，视觉被禁锢，渐渐地，云城开始觉得连自己的思维都在一点一点地，被钳制！ 这里，虚无一片，就好像是最原始的混沌一般。枯寂，黑暗，冰冷，简直令人直欲疯狂！ 慢慢地，前世今生的一点一滴，开始如同走马灯一般在他的面前一一浮现，带着这点仅剩的回忆，就在云城觉得自己就要这样被拉入无尽的黑暗当中的时候，一道如同开天之音的声音骤然响起：“醒来！” “啊！” 霍地睁开双眼，满眼惶恐的云城骇然发现，自己又能重新出声了。再看四周围，自己居然又回到了轩天剑宗的山门之前。 “哦？七重天的小子？心性倒是不错。” 手握藏青阵图，杜正卿脸色苍白，目有诧异地看了一眼云城，轻声道。 而随着云城的这一声大喊，紧随着广场之上，又有不少的人紧随着他的脚步，从那片黑暗之中醒来。接连不断的惊恐声音在广场上此起彼渐，甚为壮观。 “小空，小空！” “在呢在呢，咋了？” 再一次听到小和尚的声音，云城的心里明显就松了一大口气。 “你知道我刚才是怎么了么？！” “什么刚才怎么了？你不是一直好好地盘坐在这里么？” “不是，我是跟你说，我的魂儿……哎呀，难道你就没觉得我刚才有点奇怪吗？！” 云城想描述什么，然而手舞足蹈了半天，竟是不知从而说起。脑海中回想起那无尽的黑暗岁月，心中不由又是一阵发颤。 “咦？有这回事？！” 倒是云城这一心念急转，让小和尚明白了他想说什么。沉默了半晌，才听到小和尚语气凝重地说道：“云城，以后若有机会，哪怕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再重走一次刚才那条路！” “什么？！” 云城直觉得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再来一回？！” “比起之前那座葵水蛟龙岛，这条所谓的‘问心路’，才是真正的大机缘！” 小僧樱空的语气，无比地认真道：“这轩天剑宗不简单，居然能掌握如此重宝……” “重宝？问心路……是一件宝物？！” 云城惊奇道。 “若我所料不差的话，这所谓的‘问心路’所展现出来的能力，倒跟我记忆中的一件上古神器的威能很像……你以为方才所经历的黑暗，只是为了让你感到恐惧彷徨？仔细感受一下你自己，是不是可以感觉到此刻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完全不一样了？” 云城闻言，只是轻轻地吸了一口气，便感觉到好似有什么轻灵之气被自己吸入了腔中，让自己的头脑一片清明，浑身舒适！ “这，这是？！” 云城瞪大了双眼。 “不错，这是天地灵气。本来要构筑出天地桥梁，也就是踏入炼气士境界才能感觉到的玄妙之气！” 小和尚解释道：“不过这应该是暂时的，你的这种灵敏感官估计一会就会褪去。而且你未开辟出气海，这缕灵气你也储存不住，除了滋养一下你的躯体，一会就会消散出去了。天地灵气，未踏入炼气境界，于你而言只是空气而已。” 云城低落了一下，旋即精神一振，问道：“小空，你刚才的意思是……” “没错，你现在的这种临时灵敏感官，灵敏到连灵气都能察觉到，便是因为你方才经历的那一切，也就是你头顶上那条‘问心路’的功劳。只是按你方才的描述来看，那两个炼气小鬼显然不具备催动这件神器的能力，只是降下投影，拷问你们自身的一些过往而已。真正器物的本身，不知被镇封在哪里。” 云城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只是回想起在那问心路投影中经历的一切，不由又是一阵胆寒。 “放心，说这些话只是要给你提个醒而已。这种东西估计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动用的，不过进了这轩天剑宗之后，若是有机会，不妨多多打探一下有关这方面的消息，日后若是你能成长起来，且有了足够的实力，嘿嘿嘿……” 说着说着，小和尚很是意味深长地jian笑了起来。 云城突然想起，这主曾经不正是跟着自己那位云释天老祖宗蛇鼠一窝，专干一些抢人圣女，抢人宗门宝物的恶劣行径吗？！ 听他这意思，难道是……就这样盯上轩天剑宗的这件重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