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一路走好，我的朋友啊
乱石穿空，冷雨纵横。 在两团巨大的灵压彼此之间相互碰撞之后，整个龙堂寺所管辖的贵族领地已经彻底不复存在，四野之下随处可见的是断壁残垣，以及一具具早已倒地不起进而被掩埋在碎石瓦砾之下的龙堂寺家组奴仆。 原本因龙堂寺游马那最后倾尽全力的一记斩击所抽调而来的漫天雨水也尽数归于原处，高天之上复现出乌云滚滚的迹象，浓郁翻滚如同波涛汹涌的的深色海洋。 天空中慢慢飘起淅沥沥的小雨。 “啪嗒！” 一道清脆悦耳的声响过后。 只见龙堂寺游马与千叶同尘两人已经彻底调换了位置，相互间背对而立。 千叶同尘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平静无波宛如一池深不可见底的万年潭水，他缓缓收起双手上持握的短刀，一身旺盛肆意的血气逐渐收敛消失。本来完整的黑色死霸装，衣袖已经在刚刚的较量中被撕成碎片，此刻显露出一双干练有力手臂，虎口处有鲜血在悄无声息地向下流淌。 毫无疑问，最后的胜者是千叶同尘。 而再看那龙堂寺游马，此时可以说得上是狼狈不堪，本来满头一丝不苟的整齐白发转眼间变得无比凌乱，被雨水打湿垂在脸前，沟壑纵横的苍老脸颊上慢慢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双目睁得滚圆，瞳孔微缩跳动间，惶恐亦是难以掩藏。 胸前包裹的绷带连同代表着贵族龙阳四家家主的衣袍早已变得破破烂烂，更是完全露出那由卯之花所留在胸口之上的狰狞伤口，鲜血汩汩而流，灵压随之溃散。 卍解后的斩魄刀也不复之前的状态，化作漫天细雨飘散于空中，最终仅留下刀柄还握于他颤抖的手上。 “唔……噗！” 龙堂寺游马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喷出一大口鲜血，胸口上亦传来阵阵难以忍受的剧痛，伤上加伤，这还要归功于卯之花…… 他再也无力支撑这具年老的身躯，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倒在浸满雨水的地上。 哗啦啦溅起水声一片。 可饶是如此，龙堂寺游马还是抽调最后一点力气回过头去，望向身后背对着他的千叶同尘。 眼中满是震惊与不可思议。 为什么？ 区区一个十一番队的副队长竟然可以抗得过老夫的全力一击？ 为什么？ 他还有力气能够支撑身体站在那里？ 为什么？ 老夫苦心经营多年，竟然最后被一个无名莽夫击败，功亏一篑？ 一瞬间，无数个想不通的疑问一股脑地涌上心头，龙堂寺游马双目星空张了张嘴想要问出个所以然，然而却发现似乎被人用力地掐住了脖子，连说话的力气都不再剩余。 在摔倒匍匐在地的最后一刻，他仍旧紧握着化作碎片仅剩刀柄的斩魄刀，期望能够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可耳边响起的话，却重重地碾碎了他最后的希望，以及疑惑。 “前五番队队长，现龙堂寺家当主，中央四十六室后补，龙堂寺游马！” “盗取王印，攻击贵族，意图谋害中央四十六室，现已调查清楚。” “奉中央四十六室命令，将你缉拿，移交审判！” “可有异议？！” 数个穿着黑色紧身劲装的刑军成员出现在雨夜之中，将匍匐在地狼狈不堪的龙堂寺游马团团围住，同时俱是掏出腰间的斩魄刀，以防有变故发生。 紧接着在一道略显沧桑的声音过后，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护廷十三队恰到好处及时出现于此。 为首的自然就是总队长山本元柳斎重国，他手持木杖站在细雨之中，身后跟随的有很多熟悉的面孔。 朽木银铃、狛村一武、麒麟寺天示郎、修多罗千手丸、四枫院清严。 当然也有一脸悲戚，被暂时卸掉佩刀的卯之花。 已是无力挣扎的龙堂寺游马虚弱且努力地想要抬起头，保持着身为贵族最后的一丝尊严，可是却失败了。 眼中倒映的最后光景是山本元柳斎重国的双脚。 他啪的一声，高傲的头颅一半浸泡在雨水之中。 “终究还是败给你了啊。” “山本元柳斎重国……” 由二番队所管辖的刑军部队适时一拥向前，用特制的灵压封锁装置将龙堂寺游马捆锁控制起来，连同剩下的所有龙堂寺家族成员，等待日后中央四十六室的审判。 没有人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审判结果，但毫无疑问，自今夜起，龙堂寺家族在尸魂界之中将会成为历史，烟消云散。 山本元柳斎重国睁开一只眼睛，缓步上前，看向正前方的千叶同尘，沙哑开口道：“千叶同尘，老夫已经命人传达中央四十六室的命令，凡十一番队成员不得离开驻地，你为何出现在此处？” 千叶同尘微微一愣，这般明知故问恨不符合山本元柳斎重国的一贯作风，恍然间他也明了，这是总队长的好意。 但沉吟片刻后，他还是笑着摇了摇头，平淡地道：“不为什么，只为消解胸中一口恶气。” “嗯？” 山本元柳斎重国略微感到讶异，但还是板着脸道：“不听命令，肆意妄为，现将你暂时收押，随后处置，在这件事结束之前，不得与任何人接触！” “无妨……” 千叶同尘捋了一把湿漉漉的头发，淡然一笑。 就在这时，一个仓皇的身影从阴影之中逃窜出来，几个黑衣蒙面的刑军紧随其后，试图将其制服，但怎奈何还是晚了一步。 那人飞快奔往山本元柳斎重国跟前，紧接着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高高举起，擎着一个可有繁复花纹图案的古拙木盒。 “总队长阁下，王印在这里。” “我已经不是龙堂寺家的一员，请不要把我和这群谋逆之人归为同类！” “拜托了！” 雨夜之中，那人言辞恳切，涕泗横流，竟然是自那毕业日起就销声匿迹被驱逐的龙堂寺里旦！ 周围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麒麟寺天示郎不屑地撇了撇嘴，修多罗千手丸眯着眼睛捂嘴偷笑，而卯之花则是脸色阴沉杀气四溢。 皮肤略显黝黑的四枫院清严正欲拔刀向前，却被山本元柳斎重国扬了扬手制止住向前的脚步。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穿着龙堂寺家的服饰现身于此？” 山本元柳斎重国心平气和地开口问道。 “我……” 一语中的。 龙堂寺里旦冷汗直流，瞬间哑口无言，支支吾吾地想要辩解，却忽然间睁大了双眼，装有义肢的身体止不住颤个不停，手上的木盒跌落在雨中，盒盖摔开。 一个金灿灿的精巧印章滚落出来，在细雨中熠熠生辉。 龙堂寺里旦恐惧的低下头，看了一眼，顷刻间万念俱灰。 只见一柄折断的斩魄刀自背后穿胸而过，毫无留情地刺破他的心脏，那断流的刀刃之上，刺眼的鲜红血液顺势流淌。 一滴，又一滴，落下混淆在雨水之中。 龙堂寺里旦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沉下头颅，双膝保持着跪倒的姿势，像是在为曾经犯下的罪孽进行忏悔。 彻底生机断绝，归于死寂。 千叶同尘挺身而立，双臂张开。仰面朝天闭上双眼，任凭冷冷的雨水落在脸上，低声喃喃自语。 “总算是替你报仇了。” “一路走好，我的朋友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