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血斗
细狗三步一回头,在小阿花声声呼唤中,咬牙狠心离去,心里头哪哪都不是滋味。 “喎,方知行!”细狗追了上去,急迫的喊了声。 方知行目不斜视,骑在马上,应道:“怎么了?” 细狗略默,提议道:“我们以后经常回这里探望她们怎么样?” 方知行不咸不淡道:“你爱来就来,没人拦着你。” 听了这话,细狗暗骂方知行冷血,一点旧情不念。 换位思考…… 站在方知行的角度,他其实不想跟任何女人建立长久且亲密的关系。 其一,性格使然。 他连一头狗都信不过,又怎么可能去相信一个女人呢。 其二,他是挂逼。 对于一个挂逼而言,几乎是以光速在变强,而其他人的进步速度慢如乌龟。 这就导致,没有任何一个正常人,有资格与挂逼长久相伴,他们迟早会被甩飞出去。 所有人最终只会看着挂逼一飞冲天,而他们只能一直原地踏步,无可奈何。 能陪伴挂逼的,只有另一个挂逼。 女人,对方知行而言,更多是解决生理需要的玩物。 方知行不懂女人,也没有那个心思去研究女人。 只有他细狗,才懂得什么是真爱。 一人一狗各怀心思,走在同一条路上,从天明到天黑。 途中,他俩遇到一群暴民拦路打劫。 “持刀哄寡妇,下海劫人船。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暴民挺有才的,先来了一段顺口溜。 然后,他们就被方知行单方面屠杀了,如同砍瓜切菜一样,全部宰了个干干净净。 那场面有点残暴,细狗不忍直视。 唉,你们惹他干嘛? 就在夜幕降临之时。 方知行和细狗紧赶慢赶,终于抵达了县城大门。 “哎哟,这不是方教头吗?” 守门卫兵见过方知行,一眼认了出来,忙不迭跑上前,脸上堆笑,点头哈腰。 方知行骑在马上,扫了眼城门口。 岁弊寒凶,雪虐风饕。 简陋的粥棚还在施粥,难民在寒风中排着队,一个个冻得手脚发紫,瑟瑟发抖。 方知行视若无睹,淡淡开口问道:“兄弟,这一个月来,有发生过什么大事吗?” 守门卫兵笑道:“您是问城内还是城外?” 方知行应道:“先说城内。” 守门卫兵顿时眉飞色舞,激动道:“城内的话,最大的事自然是许香主向您发出挑战帖了,大盘早就开了,小的拿出了三个月的俸禄,买了您赢呢!” 许大智终究还是发起公开挑战了。 方知行对此没有任何意外。 毕竟,杀子之仇摆在那,谁都咽不下那口恶气。 当然,许大智之所以敢发起挑战,并非一时冲动,更多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能赢。 “城外呢?” “云虎堂易主了!” 守门卫兵嘿然笑道:“这云虎山过去是铁山门的地盘,被黑虎门抢去了,现在铁山门又从黑虎门手里给抢回来了!” 方知行好奇道:“卓与求呢,新任的堂主是谁?” 守门卫兵回道:“听说卓与求战败自杀了,新任堂主姓程,似乎叫程天恩!” 方知行双眼微微一眯。 “糙!” 细狗咂舌道:“怎么是那个家伙,我一直以为他也死在了那艘商船上了呢。” 方知行深吸口气,不再迟疑,旋即策马进城。 庆林县城,繁华依旧。 哪怕是夜晚的大街上,随处可以见到百姓在过着丰富的夜生活。 方知行不作任何停留,一路返回衙门,进入他的别院。 方知行推开房门,环顾一圈。 屋内没有什么变化,包括桌子上那封信,似乎也从未被人动过。 他先是放好行囊,再点燃了炉火,接着将那封信丢进了炉火之中烧掉。 一夜很快过去。 翌日清晨,天气还不错。 方知行准时出现在了校场上,瞬间引起一片sao动。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这些天,方知行宰杀许小刀的事情早已传开了。 随后,怒气冲冲的许大智直接翻脸了,扬言要和方知行决一死战。 事情因此闹得纷纷扬扬。 大家自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翘首以盼,满心期待一场血斗到来。 哪想到…… 方知行忽然不辞而别,玩起了消失,不知跑去哪里了。 于是一时间,方知行不战而逃,方知行害怕许大智的谣言,层出不穷。 此时此刻! 方知行冷不丁的重新进入众人的视野。 只见他变得更高也更壮了,气势十足,威风凛凛。 这让人不禁怀疑,他这一个月是不是躲起来闭关苦练去了。 苦练一个月,就是为了备战许大智! 他重新现身,是不是意味着,他已经有了必胜的把握? 众人心绪起伏,浮想联翩。 “拜见方教头!” 弓兵营三百射手,整齐划一的施礼。 方知行面无表情,视线扫过所有人,负手在后,淡淡开口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伱们训练的怎么样了?” 黄大顺率先答道:“回大人的话,吾等努力训练,夜以继日,从不敢有丝毫懈怠。” 众弓兵齐声附和:“努力训练,决不懈怠!” 方知行点了下头,应道:“那就展示一下你们的训练成果给我瞧瞧。” “是!” 黄大顺等人旋即进入靶场,瞄准靶子,拉弓射箭。 按照方知行的要求,每射一箭,记录一次射中的环数。 十箭是一轮! 三轮比试过后,统计结果很快出来了。 方知行看了看他们的成绩,发现只有两个人勉强达到了中级普通射手的水平。 其他人还需继续努力。 方知行将这二人喊了出来,提拔他们做了小头目。 然后,他迅速结束自己的视察工作,去了一趟通判衙署。 “老弟,你回来啦!” 丁志刚一见到方知行,先是怔了怔,仔细打量几眼,发现方知行变化真不小。 他旋即哈哈大笑,快步走了出来,热情道:“老弟,我可想死了你。” 方知行拱手道:“大哥,近来过得还好吗?” “不好不好,一点都不好!” 丁志刚摆摆手,一本正经道:“在没有老弟你的日子里,大哥牵肠挂肚,茶饭不思,浑身不自在。” 方知行嘴角微抽,淡笑道:“听说我和许大智的大盘开了,大哥你说话这么好听,不会是买我输了吧?” “怎么可能!” 丁志刚义正言辞道:“我想都没想到,就买了老弟你赢!” 方知行双手交叉于胸前,道:“你最好真买我赢了,因为我肯定会赢。” 丁志刚面皮不由得紧绷了起来,尬笑道:“老弟你当然一定会赢,我就指望着你发财呢。” “那就好!” 方知行神色一正,认真道:“不开玩笑了,跟你打听点事,我听说云虎堂易主了,具体是什么情况?” 丁志刚拉着方知行进屋,关起门来,仔细解释道: “云虎堂易主是必然的,这里头水很深,涉及到很复杂的背景。” “简单点说,就是门阀世家树大根深,族人众多,分为宗族和旁支,旁支又会分为更多的旁支。” “这么大一家子,自然不可能是铁板一块。” “比如两个旁支之间,就可能彼此独立,或者存在竞争关系,甚至彼此仇视。” “铁山门是县令大人这一旁支所建立的下属势力。” “黑虎门则是另一个旁支所建立的下属势力。” “很不凑巧,这两大旁支之间,关系非常不睦,这就直接导致铁山门和黑虎门之间,势同水火。” “这次云虎堂易主,其实就是双方又一次展开了明争暗斗的结果。” “不过这一次,我们县令大人运筹帷幄,获得了郡守大人的鼎力支持,所以,铁山门轻轻松松就夺回了云虎堂。” 方知行听了这些话,心中顿时有种拨开云雾之感。 他沉吟道:“听说新任堂主是程天恩,他是如何得到县令大人的支持的?” 丁志刚摇头道:“支持程天恩的人不是县令大人,而是罗芊芊小姐。” 方知行呼吸一顿,讶异道:“程天恩竟是罗芊芊的人!” “算不上,只能说这个姓程的,走了狗屎运了。” 丁志刚不屑的笑了笑,娓娓道来。 原来,罗芊芊一直在调查罗克厷和罗向鹏父子俩的下落。 结果人没有找到,却是找到了程天恩。 程天恩非常肯定的告诉罗芊芊,罗克厷和罗向鹏已经双双遇难了,死于水怪之口。 这是程天恩亲眼所见。 之后,程天恩似乎抓住了机遇,攀上了罗芊芊这层关系。 于是他后面能够平步青云,便只是罗芊芊一句话的事了。
方知行心头迅速明了。 正闲聊着,一名衙役敲门进来,嚷道:“总捕头,‘三岔镇’又有人来报案,非要吵着见您不可。” 丁志刚顿时以手扶额,头疼道:“怎么又是三岔镇,要了老命了!” 方知行讶异道:“三岔镇距离县城这里不远吧,似乎只有百十来里路,那地方能出什么大案子?” “就是呀!” 丁志刚深以为然,摊手道:“但是,偏偏就是这个从不出事的三岔镇出事了,三天两头有人失踪不见,一个个大好人凭空消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说邪门不邪门?” “失踪?!” 方知行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表情严肃道:“丁大哥,这可能真是一桩大案子。” 丁志刚愣了下,吃惊道:“老弟你别吓唬我,我可是很久没有碰到大案子了。” 方知行应道:“我这次外出,恰好遇到了一桩奇案,也涉及到人口失踪。” 他将大柳村出现妖魔害人之事,娓娓道来。 “妖魔?!” 丁志刚呼吸凝滞了,表情不由得凝重起来。 半晌之后,他自言自语般的嘀咕道:“难道,真是黑祸?” 很显然,他不是第一次处理妖魔案件,有经验。 “好,我仔细查查吧。” 丁志刚不敢大意,随即离开房间,亲自去见那些报案人。 方知行没有跟过去。 衙门里的人各司其职,不可僭越。 只要丁志刚没有开口要求方知行帮忙,那方知行就绝不会多管闲事,反之亦然。 “咦,方教头。” 突然,一个熟悉的温吞的声音传来。 方知行偏头看去,脸上旋即堆起笑容,放低姿态道:“见过温管家。” 温毓文笑呵呵打量着方知行,负手道:“有阵子没有见到方教头了,您去哪里了?” 方知行含糊的回道:“卑职练武之时,忽然获得一些新的感悟,便外出历练了一个月。” 温毓文了然,笑道:“您是在准备迎战许香主吧?唉,许香主这人真是执拗,明明是他的人有错在先,明明是他自己管教不严,却要把恶气撒在你的身上。” 方知行连道:“管家说的是,但纵然许香主对我有许多不忿,我依然当他是同僚。” “好!” 温毓文满意一笑,点头道:“方教头心胸广阔,有器量,仅凭这份心态,你和许香主的比试,已经赢了一半了。” 方知行谦逊一笑,却认真道:“卑职虽然不想夸下海口,但这次我历练归来,收获不小,只怕许香主已经不是我的对手了。” 温毓文脸色微变,笑道:“好好,温某拭目以待。” 方知行闻言,便知道这场血斗已经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随即他喊来一名衙役,吩咐道:“你跑去铸兵堂一趟,通知许大智香主,就说我方知行随时恭候。” 那名衙役欣喜若狂,这场两大香主之间的血斗预热有段时间了,谁不想看? 他发疯一般的跑去了。 很快…… 铸兵堂那边便收到了消息。 不出意料,众人全部沸腾了。 “哼,他终于有胆子回来了。” 许大智冷笑一声。 他在下葬义子许小刀之后,立刻就向方知行发出了挑战帖,打算来一场男人之间的决斗,一了百了。 可他没想到,方知行居然跑了,这让他对方知行不由得深深鄙夷,蔑视之极。 什么东西? 杀了我的义子,转头就跑了? 许大智气得不轻。 但他也非常清楚方知行为什么要跑。 方知行虽然是大蟒境,但以他的年纪,撑死了大蟒境初期。 方知行最厉害的杀招,仅仅在于箭术。 但是公开比试,方知行只能被迫和他展开近战。 箭术再厉害又如何,用不上啊! 正因为这样,方知行只敢偷袭,不敢正面硬刚,他别无选择,只能逃跑。 “跑了一个月有什么意义,不过是让你多活一个月罢了。” 许大智冷笑着让传话的衙役带一句话回去。 “罢了,不挑黄道吉日了,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午时在平安街,就在许小刀被射手的地方,我和方知行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这个消息不胫而走,迅速传遍全城。 一时间城中百姓闻风而动,全部涌向平安街,大有万人空巷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