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随行
“吁～”世子在一家客栈前停下，想来这便是他们此次出行歇脚的住所了。“你是何人？”世子不客气地把唐轩从马背上扔下，上下打量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拖油瓶”。 “回世子，在下唐轩，今日路过此地，感谢世子救命之恩。”唐轩立即从地上爬起来，掸掸身上的尘土，赶紧朝世子拱手行礼，所说之话真假掺半，虽说此次意外是她策划的，但行刺不是，差点自己那条小命也搭进去了，想想都后怕，但谢是真心实意的，如果不是把她丢下马的话。看了看有些狼狈的唐轩，世子眉头紧皱，微眯着眼，缓缓道:“唐家人？今日之事怕是与你脱不了干系，说，你什么企图？” 完了，这就看出来了？这计谋真有如此拙劣？唐轩还在头脑风暴如何辩解之时，一部下颔首前来:“世子，此处出行，我方人员伤亡人数粗略估计超1成，抓回一敌军一人，在拷问之时自尽，无从知道这群人受何人指使，但在此人手上发现有印记。”随后又道:“我们在打斗间，无意发现，此次行凶者像是有备而来，但仿佛不是一伙人，其间出现了黑衣人互搏的情况。”世子拂了拂袖令他退下:“知道了。”说完意味深长地看向唐轩。唐轩在灼灼的注视下恨不得挖个洞，钻到地底下，表面上还维持着云淡风轻的样子，俗话说怕是心头怕，胆子要放大，这装样子谁不会啊。 “给你个机会自己说，不然……”世子顿了顿，抬手拾起一虫子，捏死“你的下场不好过于它。” 当她唐轩是吓大的吗？怕死？她已经在鬼门关走过好几遭了，说不定这阎王都认熟这面孔，舍不得收她罢了。她缓了缓神，故作镇定道:“世子，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不过是追杀我的和刺杀世子的小人些无意碰上，杀红了眼罢了，与我何干？” “那群人为何追杀你？”世子看着振振有词的唐轩，陷入沉思。 “那，另一群人为何刺杀你？”唐轩不甘示弱反问道，噎的世子不上不下，盯着唐轩好久没能说出来句话。甩了甩袖子，怒语:“呵，别让本世子逮到你有的那些花花肠子。” 唐轩心里想着当然不能被你逮到啊，那要是逮到了我不是玩完了？但表面还是恭恭敬敬地对世子说:“世子，您的救命之恩，我定当涌泉相报，不妨留我于您身边，效犬马之劳，以回报您的恩情，您看……”世子轻瞟一眼:“留你在身边行刺吗？还是给你机会好下手啊？”说着就要往客栈里走。 “世子误会了，兄长清风常教导我，不能以怨报德，更何况是世子，我怎能恩将仇报？”唐轩赶紧拱手低头，一副惶恐的样子。许是“唐清风”这个名字博得了些许信任，世子停下步子，望向唐轩:“你是唐清风弟弟？” “正是。世子只要你答应我留下来，做牛做马都成！” 世子陷入思考，过了会儿，继续往客栈里走去:“那你就留下吧，有你哥哥坐镇唐家，谅你也惊不起什么风浪。” “谢世子。唐轩屁颠屁颠地跟着世子进了客栈。 “掌柜的，再给我们开间房！”随行的小厮立马给安排上了。“好嘞，各位爷，稍等昂！”掌柜的吆喝着。 “诶，小哥，世子此番来江南打算多久回府啊？”唐轩拍了拍小厮的肩膀，浅浅耳语道。 小厮则一副看怪物的眼神盯着唐轩，许是目的显得太不纯粹，亦或者这个问题太暴露，刚想组织语言重新问询一通…… “明天启程。”世子在唐轩背后幽幽丢下几个字，“怎么？想着怎么伺机杀我？” “怎……怎么会？我对世子绝对只想报恩，未来也只会忠心耿耿辅佐您，怎么会有这么极端的想法。”唐轩卖着笑，讨好地说着。 “对了，晚些点儿，我们要出去，你若不愿，不必跟来。” “世子这是什么话？跟！一定得跟！世子在哪我在哪！”说着，怕是世子不相信一般，拍着胸脯起势，“饶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在所不辞！” 世子有些无语地看着这块“狗皮膏药”，吩咐了小厮两句就走了。 傍晚时分，世子带了几个随身的侍从来到了“鸿禧苑”前，鸿禧苑是何也？无非是男人们背着自家老婆偷摸地出来寻欢之地。偌大一酒坊，自是什么都有的，老鸨见世子前来，笑语迎接，本就有些年纪的脸愣生生扯出几条褶子，嘴角更是止不住地陪笑着，这是店里大客，不能亏待呀。“世子，还是原来那样？”老鸨微弯着腰，笑得恳切。唐轩皱皱眉，莫非世子在这有秘密接谈人？他们来商量政事？别的地方一定有许多耳目，他们这里才能装模作样地蒙混过去，一定是这样！唐轩心里定了定，一脸坚定地看着世子，果然不是个凡人。 “不了，今天我想换个姑娘。”世子语出惊人，至少对于唐轩来说，再看旁人，早已是习惯状，“对了，给这唐公子也找个美人，好生伺候着。” 唐轩一脸惊恐，呸，亏她还以为这世子是个明面正直的好人，结果还是个烂俗的下流之辈，那些个百姓还当他是活菩萨，这“菩萨”倒是不亏待自己。唐轩忙摆手:“不不不，世子，我……我家教森严，沾……沾不得这些。” “你哥唐清风又不在，再说，他院子里早有女人了，自然是自洁些，你？娶妻了吗？”世子有些嗤笑，望着唐轩打趣道。 “自然是没有的，但是兄长常教导我，不可随意辱了姑娘家的名声，更不能沾姑娘家的便宜。”唐轩怕的要死，生怕这世子硬塞给她一个姑娘，这要是不做什么还好，要是硬贴上来，没法子摆脱不说，暴露了身份就不值当了。 “这唐清明倒是教育得得当，瞧这一红唇白脸的，许是多少女子的梦中情人，这一看还如此正直哈哈哈，到底是个情种啊。”世子嘴角就没下来过，这是笑她唐轩是个小白脸儿啊，瞧不起啊这是，总比你一个种马强。唐轩饶是心里骂了世子千百遍，面上还得一脸赔笑:“辜负了世子的好意。” “罢了罢了。”说着世子被老鸨领进了一个房间，留下唐轩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好在大厅是有坐席的，唐轩寻了处不起眼的地儿坐下，望着周围喝酒谈笑的男男女女们，“官爷官爷”地叫得，听得她一女儿家直打颤，她若真是男人，估计也招架不住这番叫搡，不时地还传来楼上房间的欢闹声，听的她好苦闷。“天杀的，我为何要跟着来这种鬼地方。”唐轩恨恨地咬着牙，拿起眼前的酒杯，酌上一口，任凭酒水在口中蔓延四溅，酒香充斥着味蕾，她是不敢多喝，如若世子一行人趁她酒醉之时把她扔出去，她也是浑然不知的。 “小官人一人在这喝闷酒多没意思啊，阿春陪你喝几杯吧。”唤为阿春的女姬扭着细腰来到唐轩面前，丰满的胸脯在眼前晃荡。好家伙，这谁招架得住啊。“不用了，我就好一个人喝酒。”唐轩立马拒绝，伸手拿过酒壶，又给自己斟上一小杯，目光转向了别处。 “诶，小官人既来了这鸿禧苑，何不寻些乐子，也好……消遣消遣？”作势，阿春环上唐轩的脖颈，坐在了唐轩身上，浓烈的胭脂味呛得唐轩连连咳嗽，味道不住地发散充斥着鼻腔，好生难受。女姬只当她是喝酒呛到了，红唇一张一合，诱声道:“瞧把小官人呛得，这喝闷酒属实没意思…不如……” “原唐家二公子喜欢这番投怀送抱的女子啊，是本世子没考虑周全，哈哈哈哈”不知何时，这世子出了房，发现这角落的唐轩身上竟坐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姬，不由得调侃道，一脸“都是男人，懂得”的表情。气的唐轩眉毛都竖起来了，赶紧把身上的这个“烫手山芋”给挪开，一脸见了鬼的表情:“小的谢姑娘好意，不过唐某万不敢轻辱阿春姑娘。”说罢起身，拂拂袖子，整理平整衣衫上的褶皱，站到世子跟前，“世子这是要走了？”唐轩眼里有了一丝光亮，世子像是瞅准了跟她作对一般:“不，我只是下来看看，看看这唐家二爷是否真是洁身自好？”嘴角又是上挑，气的唐轩牙痒痒，眸子里的光也淡了些，看来，脱身是没招了，还得在这待上一阵儿。 量是逗她没了兴趣，世子缓缓开口:“行了，走吧。”猛的，唐轩眼里重燃起了光亮，怎么形容呢，那个借尸还魂，不是，那个啥，喜极而泣，对，就那种感觉，像是自家儿子长了第一颗牙，播的种开了花的那种感觉，恨不得抱着世子亲上两口。这也不怪唐轩夸张，属实这鸿禧苑内的嘈杂气氛和yin诗作对入不得耳，她虽是男子扮相，但终归还是未出阁的女儿家，断是受不得那些yin风邪气的。 扯着世子的白袍袖子就开始往外走，老鸨还在后面扯着嗓子吼着:“客官常来啊～” 出了鸿禧苑，呼吸到第一口新鲜空气，感觉整个人都满血复活了，唐轩大口大口地吸着氧，果然，外面的世界连氧气都那么纯洁。世子看向行为古怪的唐轩，随她看了看半黑的天空:“走？” “走！走！马上走！世子，你待在这种地方多危险啊，对吧？虽说明日回程，但您说这烟雨楼哪没有啊，何必留恋江南的呢？”唐轩滔滔不绝地说着，生怕身边这世子临时改了主意。 身边的小厮偷笑着，忍不住插一句:“都说这男人好腥荤，这唐家二爷果真洁身自好，愣是一点女色不近。”霎时，唐轩羞红了脸，急急地拉着一行人回到了客栈。 客栈的吃食随不及唐府的精致可口，但也是填饱肚子的刚需之物，一口热汤入喉，先是在舌尖打转，经喉，微烫，下肚，甚暖，咂咂嘴，还有些余味未能散去。夹起一块rou放入嘴里，在牙齿的磨合下，纤维组织逐渐细化，香味四溢，油脂丰盈，在舌尖弹跳。如此一来，唐轩嘴里塞的鼓鼓囊囊，活像只藏食的松鼠。“你八辈子没吃饭了？”一旁的世子目瞪口呆，因是入江南的缘故，没太计较主仆身份，大家自是在一张桌上吃饭，“唐家虐待你？不给饭吃？” “唔……唔唔有”唐轩想都没想就回答到。 “吃完了说，像什么样子。”世子嫌弃地在碗边敲敲筷子，“真是，吃没吃相。” 待嘴里食物咽下:“不是，哥哥待我很好，府里的饭菜几天不重样，厨子换着法地做，说是见我不长rou的样子定是没好好吃饭，让厨子多做些餐食换换花样。”顺势又夹了一块rou，“许是出来久了，虽不及府上那般丰富，仅是一块rou一口汤都觉得甚是美味。”其实说出府多久也没多久，主要还是去了那鸿禧苑，坐在角落光喝酒，喝的胃里灼灼的，餐食是一点都吃不下去，全是一股子胭脂水粉味儿，何来的食欲，得亏这世子放过她，没拖着她再留下，否则非喝的胃穿孔不可。 不大一会儿桌上的菜食清了个干净，绝大部分进了唐轩肚子，世子只是鲜少地夹上几片菜，几块rou，酌酌几口酒酿，其他人见世子没怎么动筷，也跟着没怎么吃，倒是这唐轩，一阵风卷残云，说她是刚放出来不久都没人怀疑。 “你这是没好好吃饭？你兄长怕是对你有些误解吧？什么菜能逃过你的筷子？”世子有些黑脸，这货不仅得防着她搞偷袭，还得供着他吃饭，这饭量愣是三个大汉都未必赶得上，难道把他世子府吃垮才是上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