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何红药
这灵蛇山与动辄蔓延数百里的无量山比起来，自然就显得不值一提了！ 只是耗费不到半个时辰功夫，慕容复便已行至半山腰，继续向前走了不到百步的距离，便忽然发现前方多出一处山洞。 这山洞外立有一块石碑，石碑上写有“毒龙洞”三个大字，而在下面分别雕刻有蝎子、蜘蛛、毒蛇、蟾蜍、蜈蚣的图案，显然此处正是五毒教的禁地。 与民间相传的五毒蛤蟆、蜘蛛、蝎子、毒蛇、蜈蚣五种毒物不同，五毒教反而将青蛇、蜈蚣、蝎子、蜘蛛、蟾蜍称作五圣。 见到这毒龙洞外所雕刻的五毒图案，慕容复心中便已明白自己已来到五毒教的腹地。 心知这五毒教极擅用毒，慕容复当下便提起十二分小心缓缓走进洞内。 而这一入洞，初始时还略感黑暗，而随着继续向前，前方却被一个个火把所点亮。 洞内光亮固然仍是比不上洞外，可却足以让常人在洞内行走无忧。 只是在这山洞走了许久功夫，仍未见任何毒虫的影子，这一切自然让慕容复不由心感不解。 当然慕容复是有所不知，此处本来五毒教收藏教中三宝的禁地，只是二十多年前被外人闯入后，此处禁地就被五毒教所废弃。 后被当做囚禁对头与教中罪人的监狱，不然这毒龙洞内可是布满了上千上万的毒蛇，纵然慕容复武功尽复，一时也难以轻松进入此洞。 而就在向前走了数十步后，忽然听到前方好似传来二人说话的声音。 慕容复当下便收敛脚步，缓缓向前，直至向前走出十数步，又拐过一个弯后，眼前顿时豁然开朗。 伴随着昏暗的火光下，只见前方多出二人身影，其中一人身材矮小，又背对着他，一时也猜不出究竟是男是女。 而另一人身着道袍，颔下留有长须，看样子正是一名道人，只是眼下的他四肢却被锁链紧紧锁住，只能在山洞一角艰难活动。 就在慕容复仔细打量二人身影之时候，却忽然听到有人突然说道：“黄木道人，你若是识相就快点说出金蛇郎君的下落，不然余生就休想重见天日！” “何红药，且不说我不知晓金蛇郎君的下落，就算我真正知晓金蛇郎君的下落，也绝不会透漏给你！” 而那道人则是极为硬气，明明四肢被铁链紧锁，周身道袍也已破烂，可披头散发的他却依旧不愿低头。 何红药与金蛇郎君？ 与此同时，听到此处的慕容复却是不由心中一动，似是想起了什么。 而这时候只听那何红药忽然怪声长笑，随即尖声道：“黄木道人，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又何必多说废话呢？” 面对何红药的威胁，黄木道人纵然四肢被锁，可言语依旧硬气。 “你……” 何红药闻言，不由语气为之一滞，接下来忽然冷笑道：“待我此次北上后，便将你仙都派徒子徒孙杀得派片甲不留，到时候看你还能嘴硬的起来吗？” “何红药，你这毒妇！” 黄木道人闻言，不由怒道。 “毒妇？” 何红药闻言，不由语气一冷，忽然右手一翻就要抓向黄木道人肩膀，她这一下发难事起仓卒，黄木道人纵然心有提防，可却碍于四肢被锁链紧锁，根本无从躲闪。 只得眼睁睁看着何红药右手套着明晃晃钢套的尖尖五指，便要抓到他的肩膀了。 然而只听砰的一声，何红药只觉右手一阵酸麻，好似被硬物击中，低头看去发现是一枚石子所为，当下便闪身调跳开，同时警觉看向身后。 只见身后不知何时竟然多出一位翩翩公子，此人一身淡黄青衫，身子挺拔，仪表俊逸，与他比起来，就连那個负心人也稍显有些逊色。 “你是何人，为何擅闯我五毒教禁地？” 紧盯着不远处的身影，何红药看似语气冰冷，实则心中早已心生警惕。 须知此处乃是五毒教的禁地之一，旁人根本无从知晓，而这人却又在她毫无察觉情况悄悄抵至身后。 若是他刚刚有心偷袭，她纵然不死也要重伤！ 慕容复闻言，目光则落在了何红药的脸上，只觉她形相丑恶可怕之极，满脸都是凹凹凸凸的伤疤，双眼上翻，双手则是戴有宛若利爪的尖刺。 “你再看什么？” 自从容貌被毁后，何红药对于外人的目光就极为敏感，当即冷声道。 若非一时看不出来人武功的深浅，她早已果断出手了。 然而对此，慕容复只是轻叹一声道：“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听到来人忽然莫名念出一首诗，何红药初觉意外之际，可接下来倒是留心听起了来人所念诗句。 她虽身为摆夷人，可早前却学过汉家文字，因此倒也听懂了来人这首诗的含义，不经意间竟似被其感染，无形之中便有些伤感。 “你与夏雪宜的恩怨，又何必牵连旁人呢？” 见到何红药似乎冷静下来，慕容复这才缓缓开口。 “你与金蛇郎君什么关系？” 然而慕容复开口不提及夏雪宜还好，这一提及瞬间就似勾动了何红药心中的恨意，整个人突然飞身跳来，伸出双手，抓向他肩头。 她相貌奇丑，可这声音却是清脆动听。 只是她出手虽快，可慕容复只是身形一侧，同时右手衣袖看似轻轻一挥，噗的一声，亦然击中了何红药胸口的膻中大xue。 何红药只觉身体突然一麻，好似不由自主，腾的一声，整个人便坐在地下。 二人交手看似不过一瞬，但何红药就被瞬间生擒，这无疑是让一旁的黄木道人大吃一惊。 当年他告别一众弟子，亲自前来云贵一带采药，可却不知为何得罪了这个毒妇，被她与一众五毒教弟子联手这才生擒下来。 这毒妇乃是五毒教有名的高手，据说辈分比起五毒教现任的教主还高着一辈，加之手段极多，他当时苦战之下一时不察，便中了她下毒的手段，这才导致被其生擒困在山洞之中就是数年之久。 而那公子只是初次出手，便建功生擒了何红药，如此手段，自是引得黄木道人心生惊异。 “伱与金蛇郎君到底是什么关系？” 眼见自己突然出手却遭对方生擒，这在何红药心中反而坐实她的猜测，不由再次开口，声音凄厉，令人不寒而栗。 慕容复只是轻轻摇头道：“何红药，我与那金蛇郎君并无关系，你也不必暗自猜测我的身份了！” 他自然与那金蛇郎君毫无关系了。 只是何红药如此疯癫执着，苦苦追寻那金蛇郎君的下落，倒也是事出有因。 见到眼前看似丑陋无比的何红药，慕容复亦然已经猜出自己究竟身处何处。 何红药早年也曾年轻貌美，又是教主之妹，在五毒教之中身份尊贵，只在教主之下。 可那时年轻单纯的她，却偏偏遇到一心复仇的夏雪宜，而那个时候的夏雪宜，还没有后来名动江湖的名头。 夏雪宜为了替meimei与家人报仇，这才千里迢迢从中原赶至五毒教的地盘，专程盗取毒液。 只是不慎被蛇咬中毒，幸得何红药相救，对他一见倾心。 而夏雪宜事后竟利用了这位情窦初开的姑娘，骗她带他到毒龙洞中取走三宝，就是金蛇剑、二十四枚金蛇锥。 而那藏有五毒教三宝的洞窟之中，却养着成千成万条毒蛇。 因此进洞之人必须脱去衣衫，全身抹上蛇药，因此孤男寡女相处之下，自然便不难猜想后续的发展。 只是夏雪宜得手之后便一去无踪，只留下何红药独自接受万蛇噬咬之苦，自身容貌因此便被尽毁。 后续又遵从五毒教教规，外出乞讨二十年之久。 这便是何红药为何苦苦追寻夏雪宜的原因所在！ 而何红药却有所不知，对她翻脸无情的夏雪宜，可却偏偏爱上自己仇家的女儿，因此自然便反而落得凄惨下场。 毁容之后的何红药，其实也曾暗中出手救出了夏雪宜，甚至情愿伺候沦为废人的夏雪宜一生。 只是夏雪宜早已爱上别人，甚至为了防备心爱女子遭何红药嫉妒报复，便对她诸多防备，最后反而趁她外出搜寻他心爱女子下落之际，自封于华山无名洞窟之内。 夏雪宜这个人，为人亦正亦邪，行事也是极为出彩，甚至在十数年后风头依旧能盖过袁承志。 只是他的确如何红药所言，是个负心人！ 为了复仇不择手段，更是牵连无辜！ 若非是遇到温仪，恐怕若干年他便是另一个温家五老！ “何红药，你想知道金蛇郎君的下落吗？” 想及有关夏雪宜的诸多记忆，慕容复忽然心中一动道。 “你知道他的下落？” xue道被点，受制于人的何红药听到这儿，语气不由变得激动起来。 自从当年外出搜寻那个负心人的小情人后，她便彻底没了金蛇郎君的消息，为此这才抓到途中与人吹嘘的黄木道人。 他在五毒教的地界向外人吹嘘认识金蛇郎君，何红药自然要抓他来逼问金蛇郎君的下落！ 只可惜距今过去了五年之久，也仍未从此人口中问出有关金蛇郎君的消息！ “不错，我的确知晓金蛇郎君的下落，不过这个消息却不能免费提供给你！” 看着眼露惊喜的何红药，慕容复再次缓缓道。 “你想要什么东西？” 为了追查出夏雪宜的下落，何红药竟连丝毫犹豫都没有，直接开口问道。 “我要五毒教所有有关用毒的记载与解毒方法！” 慕容复说道这儿，目光扫到身后那个被锁链所困的黄木道人，接着补充道：“你也将他放了吧！” “好！” 何红药还是没有丝毫犹豫，果断点头道。 尤此可见她心中对金蛇郎君爱之深，恨之切！ 二人达成约定后，慕容复当下便隔空一袖点在了何红药的膻中xue上，深知何红药乃五毒教的高层之一，善于用毒，自然不愿与她近身接触。 而何红药只觉膻中xue一酸，整个人忽得就能动了起来，惊喜之下的她起身之后便要下意识出手。 与此同时，却听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冷哼，何红药不由身躯一颤，回过神的她这才下意识向前看去。 然而慕容复目光如炬，似是早已盯住她的一举一动。 何红药见此轻哼一声，想及了不久前被来人瞬息擒获的经历她，这才拿出钥匙替黄木道人解开了锁链。 脱困后的黄木道人，倒也没有贸然向何红药出手，反而主动向慕容复行起了大礼，并且开口道：“多谢阁下救命之恩，不知阁下高姓大名，黄木日后必定来报！” “鄙人复姓慕容，单字一个复，若你真想报答我救命之恩，便在三月之后来金陵走上一趟！” 慕容复闻言，只是目光一转，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看起来并不起眼的黄木道人，接着缓缓道。 这黄木道人乃是仙都派的掌门，而那仙都派据说是内家正宗，渊源于武当派，可说是武当的旁支。 而其历代掌门人素爱结交，和各门各派广通声气。 因此想及了此处，慕容复这才心中一动开口。 黄木道人神情微微一变，或许是从未遇到过如此直接的人，可很快他就恢复过来，当下再次朝慕容复拱手道：“三月之后，黄木便在金陵恭候阁下大驾！” 黄木话落也不拖延，直接转身离去。 “三月之后，我便在金陵等你来拿东西换金蛇郎君的下落！” 待到黄木道人离去后，慕容复看着眼前的何红药，再次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