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旧案筹备,母子终相认!(下)
“我的确知晓你父母的下落!” 慕容复此话一出,很快就让虚竹的眼中多出一股惊喜。 “公子此话当真?” 虚竹听到此处,自然是再也难耐心中惊喜,但还是双手合十恭敬道。 包不同眉头一皱道:“小和尚,我家公子爷向来说话都是一言九鼎,他说的又岂会有假! 显然虚竹质疑自家公子爷的话,让包不同颇为不悦! “这位施主,小僧并非有意……” 眼见包不同看似瘦骨棱棱,但身材却高,双眉斜垂,满脸病容,眼中大有戾色,又听出他语气颇为不善,虚竹忙双手合十告罪道。 “三哥,这小和尚不通武功,你不必和他一般见识!” 一旁的风波恶一眼就看出了虚竹脚步虚浮,明显未从学过半点武功,当即便开口劝道。 包不同闻言,只是冷冷瞪了虚竹一眼,他在外人眼中虽是喜怒无常,动辄就要与人抬杠,可他却并非是喜欢欺压良善之辈。 当然对方身份愈高,武功精妙,他反而还会来了性子。 “小僧适才失礼在先,还请公子恕罪!” 见到包不同退了下去后,虚竹心中这才长舒了一口气,随即双手合十,恭恭敬敬解释起来。 他自幼便在少林寺中长大,从未离开过寺庙半步,又何曾见识过包不同这般凶恶的人! 寺内戒律森严,但只要不去触犯,就会安然无恙,所以适才包不同突然发怒,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虚竹,我知道你性情淳朴,但当真下定决心了吗?” 看着眼前木讷老实的虚竹,慕容复忽然轻叹一声道。 “小僧不知公子所言何意?” 听到慕容复的感叹,虚竹自然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又见慕容复语气随和,不似包不同那般恶人摸样,于是便壮着胆子继续问道。 “倘若你父母,手染无辜人鲜血,在外人眼中是个恶名昭著的大恶人呢,你还愿意相认吗?” 盯着眼前浓眉大眼的虚竹,慕容复继续缓缓道。 “我……” 虚竹突闻此言,一时间不由呆住了,显然他未预料到慕容复会问出这种问题。 与此同时,一旁的段延庆与叶二娘神色却是逐渐有了变化,他们都是聪明人,自然从慕容复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蹊跷。 他们可是清楚这位南慕容行事的作风,从不做无用之功,为人看似谦和,可一旦触犯他所注定的规矩,下一刻便将会领教到他的雷霆手段。 而且慕容复所言的大恶人,以及虚竹孤儿的身份,都让他们二人心中不禁微微一动,甚至多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我……” 虚竹为人木讷,又不愿说谎,犹豫了许久后才继续道:“我不知道,但我想没有人天生就是坏人,佛祖曾有言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虚竹稍作停顿后,道:“小僧若能见到他们,定会劝他们迷途知返,弃恶扬善。” “若是常人口中说出这番言语,要么是迂腐至极,要么便是大jian似忠,而你却是自幼长在少林,说出这番话倒也不足为奇!” 听到虚竹所言,慕容复轻轻摇头后,道:“但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便告诉你父母的下落。” 虚竹恭敬行礼道:“还请公子指点!” 慕容复语气淡淡道:“你的生母便在眼前!” “我的生母?” 虚竹闻言,表情先是一阵错愕,随后似才回过神来。 与此同时,雅间内众人表情同时一变,邓百川与公冶乾二人为人持重,但也不免眼露异色。 而包不同与风波恶二人则是神色古怪,不由同时看向了一旁的叶二娘。 须知就连这雅间内就只有一个女子,除了她还会有谁? 段延庆闻言,则是幽幽长叹一声,神色似是有些失望,但很快他就清醒了过来。 他年轻时生得英俊潇洒,玉树临风,而这个小和尚却长得极为丑陋,与他样貌无半分相似,又怎会是他的儿子? 段延庆想及此处,自然是清醒过来,但内心深处还是不免有那一丝失落。 “他是三妹的儿子?” 三大恶人中,唯独“南海鳄神”岳老三愣头愣脑地打量着眼前的小和尚,随即咂咂嘴道:“三妹,你儿子长得真丑!” 若换做以往,叶二娘免不了要因为岳老三的称呼而针锋相对,但眼下她却没了这个心思…… 叶二娘全身发抖,片刻后才道:“你当真是我儿?” 虚竹闻言,看着眼前神情激动的叶二娘,本能有些畏惧,但又看出叶二娘期盼的眼神之中似乎隐藏着无穷愁苦、无限伤心,让他不禁又对她充满了同情。 随即开口道:“小僧不知道自己是不是……” 说道此处,虚竹又以求助的眼神看向了一旁的慕容复,他心底淳朴,自觉自己外貌丑陋,决计不是眼前这位看起来相貌娟秀的夫人亲子,但又不愿意说出让她伤心失望的话语。 “别怕,娘有办法!” 叶二娘听到此处,却是突然温柔一笑,旋即身形一动便出现在虚竹身旁,不等虚竹反应过来,当即便捋起虚竹僧衣,露出他背上肌肤。 “女施主,男女授受不亲,还请……” 虚竹遭受此变,当即就被吓得惊慌失措。 不过还未等他将话说完,便见叶二娘全身剧颤,喜出望外道:“儿啊,我的儿啊!” 虚竹闻言,不禁心中一凛,有如电震,颤声道:“你……你当真是我娘?” 叶二娘叫道:“儿啊,我生你不久,便在你背上、两边屁股上,都烧上了九个戒点香疤。你这两边屁股上是不是各有九个香疤?” 虚竹大吃一惊,他双股之上确是各有九点香疤。 他自幼便是如此,从来不知来历,也羞于向同侪启齿,有时沐浴之际见到,还道自己与佛门有缘,天然生就,因而更坚了向慕佛法之心。 这时陡然听到叶二娘的话,当真有如半空中打了个霹雳,颤声道:“是,是!我……我两股上各有九点香疤,是你……是娘……是你给我烧的?” 叶二娘放声大哭,叫道:“是啊,是啊!若不是我给你烧的,我怎么知道?我……我找到儿子了,找到我亲生乖儿子了!” 她一面哭,一面伸手去抚虚竹的面颊。虚竹不再避让,任由她抱在怀里。他自幼无爹无娘,只知是寺中僧侣所收养的一个孤儿,他背心双股烧有香疤,这隐秘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叶二娘居然也能得悉,哪里还有假的?突然间领略到了生平从所未知的慈母之爱,眼泪涔涔而下,叫道:“娘……娘,你是我mama!” 这件事突如其来,旁观众人无不大奇,但见二人相拥而泣,又悲又喜,一个舐犊情深,一个至诚孺慕,让人不禁心生感叹。 段延庆看起来面如僵尸,毫无不会有感情的他,心底里却不禁想起了当初慕容复的所言。 天龙寺外,菩提树下,化子邋遢,观音长发! 自己的儿子如今应该比二妹的儿子要小上三四岁,不知道他如今过得可好? 慕容复看着这一幕,则在心中轻轻叹息。 若按叶二娘的罪责,她就遭受这些苦难自然不冤。 可真要仔细追究起来,她与雁门关一一役根本毫无关联,她本来便只是一个普通农家女子,与少林高徒相识产生私情。 但偏偏与她有了私情的人却是玄慈,所以便被萧远山找了上来,只因他自己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一时怒起便想要玄慈与叶二娘尝尝与亲生骨rou失散的悲苦。 慕容复没有资格评判萧远山是对是错,但当初的叶二娘的确很无辜…… 当然她后续所作所为自然不值得原谅,但凡事都事出有因,而这一切事情的源头,便是慕容博。 因此慕容复今日见到叶二娘与虚竹二人母子终相认,心中终于多出一丝欣慰。 叶二娘道:“孩子,你今年二十四岁,这二十四年来,我白天也想你,黑夜也想念你,我气不过人家有儿子,我自己儿子却给天杀的贼子偷去了。我……我只好去偷人家的儿子。可是……可是……别人的儿子,哪有自己亲生的好?” “娘,你莫非是……” 听到此处,哪怕虚竹再怎么孤陋寡闻,也不禁神色一变。
慕容复适才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加之四大恶人之名,早已名声在外,哪怕虚竹常年久居少林,也听说过他们的恶名。 叶二娘苦涩一笑,道:“不错,儿啊,娘便是那叶二娘!” 明白虚竹神色变幻的原因,但事已至此,叶二娘也不愿意隐瞒自己此前的种种作为。 而一旁南海鳄神见状却是看不明白状况,反而哈哈大笑道:“三妹!你老是去偷人家白白胖胖的娃儿来玩,玩够了便将他们丢给当地农户收养,原来为了自己儿子给人家偷去啦。岳老二问你甚么缘故,你总是不肯说!很好!妙极!虚竹小子,你mama是我义妹,你快叫我一声‘岳二伯’!” 听到岳老三火上浇油的话语,邓百川四人神色各异,四人都是一副仿佛看傻子的表情。 “老三还不闭嘴!” 最后还是段延庆实在听不下去了,袖袍一甩手中的细铁棍便狠狠戳中了岳老三的屁股。、 “老大你干嘛打我?” 岳老三突觉自己屁股一痛,当下不由委屈道。 “你闭嘴,少说点话!” 看着还未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岳老三,段延庆难得感到头疼,当即目光一寒道。 受限于段延庆的yin威,岳老三只得小声嘟囔一句,道:“好,谁让你是老大,谁让我打不过你!不让我说话,我就不说了便是!” “儿啊,你是不是不愿认娘了?” 明白自己当年在江湖中的恶名,叶二娘语气又开始变得颤抖起来。 “娘,我……” 虚竹闻言,看着叶二娘满是期盼的眼神,一颗心不由又软了下来。 看着这一幕,段延庆突然道:“她是你的娘,这一点毋庸置疑,莫非你忘了适才所说的话不成? 对! 虚竹忽然便想起了适才慕容复所言,以及他刚刚所说的话语,如今他终于明白慕容复说这些何意。 “我当然会认,只是……” 清醒过来后的虚竹,连连摇头否认,随即道。 “儿啊,有话你直接说便是,娘难道还会骗你不成?” 听出虚竹的语气有些松动,叶二娘便擦去眼角泪水忙道。 虚竹道:“只是娘以后莫要在作恶了!” “儿啊,你放心,娘以后绝对不做那些事情了!” 听到虚竹愿意继续认自己,叶二娘忙继续解释道。 与此同时,邓百川也主动开口道:“小师父,我可以替她作证,这一年多以来,叶二娘在投入我家公子爷麾下,便做了不少善事!” 公冶乾附和道:“不错,她如今早已是洗心革面了!” 甚至就连一旁的包不同与风波恶也难得点头表示赞同,他们二人性情似火,但这些时日来叶二娘表现的确不错,又在他们兄弟四人不在的时间里,多次化解了福威镖局所遇的诸多麻烦。 见到她的确改头换面,又得知她们母子失散多年,心中也难免有了一丝同情。 见到邓百川四人主动为她作证,叶二娘眼神中不由多出一丝感激。 母子相认后,叶二娘放开了虚竹头颈,抓住他肩头,左看右瞧,喜不自胜,然而很快心中又多出一丝悲楚,怒斥道:“当年不知是哪一个天杀的狗贼,偷了你,害得我母子分离二十四年……” 听着叶二娘发泄般的话语,慕容复却是突然开口道:“叶二娘,你们母子既然相认,也该告诉他亲生父亲的身份吧?” 叶二娘闻言,神情不由大变,全身同时一震,道:“我……” 然而话到了嘴边,片刻功夫却只说出了一个字,显然心神有些慌乱。 虚竹听到这儿,自然不免心头激荡,忙拉着叶二娘的手,叫道:“妈,你跟我说,我爹爹是谁?” 叶二娘连连摇头,苦涩道:“儿啊,娘现在不能说!” 同时又以央求的眼神看向了一旁的慕容复,好似在求他不要在继续追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