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论武
鸠摩智其人高傲自负，痴迷于武学，狂热追求至高武功。 但他的确聪慧过人，具有大智慧，且拥有过目不忘之能。 他对于佛法，武学博学精深，原著中一登场就道出了枯荣大师所参枯禅的来历；其实他不但博学精深，根本就是聪明之极，领悟力奇高。而且具有旷古绝世的记忆力，过目不忘。 射雕之世的冯衡与黄蓉母女二人也拥有过目不忘之能，但与这位大轮明王比起来还是差了一些火候。 此人天资之高，放在金庸之世，乃是真正为数不多的天资卓越之辈。 原著中的天龙三兄弟，除去“北乔峰”一人外，段誉与虚竹二人不过是身负主角运道，他们二人无论是从习武的资质上，还是对于武道的执着，都远远不如这位大轮明王。 不过鸠摩智虽然身为大德高僧，却偏偏堪不破内心魔障，为此急功近利强行修炼“易筋经”，导致走火入魔。 不过鸠摩智此人固然有些表里不一，为了获取中原武学不择手段，又暗地在各处煽风点火，贪嗔痴三毒炙盛。 但极少破杀戒，自始至终一人未杀。 正因为明白此人的个性，慕容复自然便要借着比武的念头，让他明白二者武功的差距，就此彻底熄灭了暗地里的小动作。 当然这其中也有想领教吐蕃武学的缘故，慕容复一身所学堪称渊博，无论拳掌等外门功法，道家佛门武功，他可谓是无一不通。 但唯独缺少了对于域外武学的领教，比如鸠摩智所学武功。 吐蕃与天竺相邻，二者武学颇有相似之处，其中便比如是天竺传来的瑜伽密乘等。 “明王，请！” 慕容复微微一笑，单手托起相请道。 “既然慕容公子相请，小僧自然不敢拒绝，得罪了！” 鸠摩智闻言，先是双手合十向慕容复行礼，旋即语气谦和答道。 作为吐蕃的国师，他每隔五年，便开坛讲经说法，西域天竺各地的高僧大德，云集大雪山大轮寺，执经问难，研讨内典，闻法既毕，无不欢喜赞叹而去。 像他这般人物，心中难免心存傲气。 见到慕容复邀请切磋，心中自然不会拒绝，相反反而早就有了切磋的念头。 只是他为人行事谨慎，又见到慕容复不出一个时辰功夫，居然就将他无法练成的“六脉神剑”融会贯通。 如此武功，如此天赋，自然引得他心头剧震，收起心中所谓傲气。 话音刚落，便见鸠摩智右手食指和拇指轻轻搭住，似是拈住了一朵鲜花一般，面上犹带微笑。 须弥之间，鸠摩智身上更似透出一股庄严肃穆的气息，牢牢向慕容复身上罩去。 据禅宗历来传说，释迦牟尼在灵山会上说法，手拈金色波罗花遍示诸众，众人默然不语，只迦叶尊者破颜微笑。 释迦牟尼知迦叶已领悟心法，便道：“吾有正法眼藏，涅法门，实相无相，微妙法门，不立文字，教外别传。付嘱摩诃迦叶。” 禅宗以心传顿悟为第一大事，少林寺属于禅宗，对这“拈花指”当是别有精研。 却不料鸠摩智拈花指的修为。竟然丝毫不亚于少林玄字辈的高僧。 鸠摩智微笑道：“献丑了。小僧的拈花指指力，不及少林寺的玄渡大师远了，还请慕容公子赐教！” 慕容复同样笑道：“大师客气了！” 话落之后，便见慕容复右手拇指和食指轻轻并拢，似是拈住了一朵鲜花一般，脸露微笑，左手五指向右轻弹。 而鸠摩智却见慕容复出指轻柔无比，左手每一次弹出，都像是要弹去右手鲜花上的露珠，却又生怕震落了花瓣，脸上则始终慈和微笑，显得在拈花指的造诣极为深厚。 鸠摩智心中一凛，面上却是如春风拂面，带着和煦的笑容：“慕容公子，果然无愧‘南慕容’之名！” 他话虽如此，但心中却是提起了十二分精神。 天下习武之辈，又有几个跳的出胜败的樊笼！ 而鸠摩智更不能！ 如果说鸠摩智的气息宛若佛陀降世，庄严肃穆，那么慕容复的气息却是缥缈无序，无迹可寻，宛若道家谪仙。 二人一佛一道，明明针锋相对，却偏偏以佛门武功来论高下。 鸠摩智左手同时缓缓伸起，向前轻弹了一下，看似只是隔空虚点，但劲气却嗤的一声从指尖激射而出。 慕容复只是屈指一并，同样亦是一指弹出，只是他这一指出手时却是无声无息，甚至未能在空中掀起任何波澜。 二人虽说同样是以拈花指来对敌，但其中却有区别。 慕容复是以道家功法来催动拈花指，而鸠摩智却以吐蕃藏传佛教的内功来催动拈花指。 瞬息之间。 两道指力隔空相触。 啵！ 看似平和的指力，实则却具有贯穿金石之力，但就在二者指力相触的瞬间，它们却似相生相克一般。 鸠摩智的指力刚一击出，便在顷刻间就被撕碎，于半空中消弭于无形。 但慕容复的指力却不见丝毫衰弱迹象，破空而来。 “好指力！” 见此这一幕，鸠摩智心惊之余，不由赞道。 但他终究身为一国之师，西域一代活佛般的人物，胸中自有沉稳冷静之气，虽惊而不乱。 “好武功，慕容公子且在接我一招般若掌！” 他身形依旧不动，反而袖袍一甩，双掌一立，似是行礼，双掌却不合拢，呼的一声，一股掌力从双掌间疾吐而出，奔向前方，正是般若掌的“峡谷天风”。 他这一股掌力来势凶猛，与慕容隔空指力相触，就在这一瞬间，这大厅内好似掀起了狂风一般，吹动的茶盏剧烈颤抖。 而坐在一旁的钟灵，也是经受不住二人交手余波，不由只觉双眸微微一痛，就在她下意识闭起双目后退之际。 却见慕容复袖袍一甩，霎时间双目酸痛之感竟消，反而周身不由觉得暖洋洋的。 小钟灵不知这是慕容复暗中出手的缘故，但一旁的鸠摩智却再次心中一惊。 “好，我便来领教大师掌上的功夫！” 见识到鸠摩智在般若掌上的造诣不低，慕容复微微一笑再次道。 下一刻便见他当即双掌合拢，竟是般若掌的起手式，而他身上的一袭白衣便即微微鼓起，明显是真气开始流转。 鸠摩智见识博广，自然瞧得出其中厉害，当即也不敢大意，瞬间挥掌击出，掌风中隐含必必卜卜的轻微响声，姿式手法，正是般若掌的上乘功夫。 姑苏慕容氏号称“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如今与他使什么武功，慕容复便以同样武功应对。 这一切无形之间，便让鸠摩智心中好胜之心渐盛，想要好好领教一下姑苏慕容氏“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厉害。 慕容复眼见鸠摩智掌到，也不略避，反而双掌推出，他这一招招式平平，所含力道却堪称雄浑莫测。 察觉慕容复掌力雄厚少见，鸠摩智本该暂避其锋芒，可碍于早前二人交手他略输一筹，眼下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避开。 当下便见他僧袍鼓起，明显是暗地运起了劲气。 “嘭！” 听得一声巨响，鸠摩智脸色微微泛白，但他身子却只是一晃，丝毫不向后退出半步。 至于慕容复，身形自然是丝毫不动。 “大师好修为！” 见到鸠摩智脸色转瞬间就恢复如初，慕容复不禁赞道。 “慕容公子掌力，小僧领教了！” 明明受了暗伤，但鸠摩智却依旧强撑着道。 慕容复见此，心中不由暗暗发笑，须知适才二人交手，他虽未并用全力，但六成掌力也绝非鸠摩智可以轻松接下的。 而以他的武功，纵然落于下风，也不至于受了暗伤。 只是这个人太过爱惜颜面，宁愿身负暗伤，竟也不愿意向后退却化解余力。 “我已经领教过了大师在少林武功上的造诣，的确炉火纯青，不过素闻大师所修的火焰刀乃是天下一绝，不知可愿赐教” 领教到了鸠摩智在少林武功上造诣深浅后，慕容复继续微笑道。 人力总有穷是，鸠摩智得到了慕容博相授的少林七十二绝技精要不假，但慕容博一个人尚且不能将其尽数掌握，更何况是鸠摩智呢！ 如今的他内功修为固然深厚，却是仍尚不及慕容复。 继续以少林武功切磋下去，亦然没有意义。 听到慕容复称呼自己在少林武功上造诣炉火纯青时，鸠摩智少见脸色微微一红，可他终究是养气功夫身后，下一刻神色又是恢复如初。 鸠摩智道：“既然慕容公子相邀，小僧自然满足！” 接着便见他双掌突然一合，而下一刻他的掌间竟然变得通红，好似期间暗含一股炙热火焰一般。 以鸠摩智为中心，大厅方圆丈寻之内，空气温度急剧上升。 一旁的钟灵见识到这一幕，不禁暗暗咂舌，她一身武功所学虽然比不过阿朱数女，但在江湖上也称得上师出名家。 只是她从未在爹娘身上，见识到这种武功，因此不由担心起了慕容复的安危。 可见慕容复神色如常，甚至嘴角含笑，她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但她的手中一直放在闪电貂身上。 心道若是局势不对，我就呼唤貂儿去咬这个大和尚！ 她知晓自己貂儿口齿暗含剧毒，她又心底善良，平日也不愿使唤貂儿咬人。 但今日眼见牵扯到自家大哥哥，不由担心起来。 “慕容公子，还请小心！” 鸠摩智掌间好似暗藏火光，这一出手当即便来了信心。 与适才的少林武功不同，这火焰刀乃是鸠摩智毕生武学之精髓，他在这门武学上的造诣，堪称是一派宗师。 鸠摩智话音一落，便见他以掌作刀，刀中藏火，眨眼间便已攻出十数招。 “火焰刀”这门武功，堪称天下少有能与“六脉神剑”并驾齐驱的一门罕世神功。 若是鸠摩智苦心钻研，虽说未必比得过昔年创出“六脉神剑”的段思平，但绝对足以傲视天下群雄了。 凌厉的刀光中夹杂一丝丝火光开始绽放，其之威势，足可教天下间九成九以上的学武之人，骇然色变。 但慕容复面对鸠摩智引以为傲的“火焰刀”，却是依旧不慌不乱，他大袖一挥，露出食指隔空虚点。 听得嗤嗤凭空声，鸠摩智足以贯穿金石的每一击，竟被他尽数化解。 鸠摩智见状，不由暴喝一声，周身僧袍突然高高鼓起，掌间火光也随之大盛。 下一刻一道更为凌厉的火焰刀气便破空袭来，但慕容复依旧是不慌不忙，只见他双手一合，鸠摩智这一道足以将人斩两半的炙热刀气，便好似便撞在了一堵无形高墙之上。 鸠摩智离掌发出火焰刀气顿时无影无踪，消于无形。 不等鸠摩智心中大惊，突又见慕容复双掌分开，一股他无比熟悉的炙热刀气突然隔空袭来。 鸠摩智心中一惊，他身形终于动了，忽然凌空一折，在千钧一发之间避开这一股炙热刀气。 但…… 嘭！ 鸠摩智僧衣上宽大的袍袖却被炙热刀气贯穿，气劲引动之下，陡然炸裂开来，在半空中碎裂成千百碎片，如同一只只纷乱飞舞的蝴蝶。 鸠摩智脸色霎时间变得煞白一片。 良久后，才见他双掌合十道：“姑苏慕容氏，‘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果然名不虚传，小僧认甘拜下风！” 他于藏边成名多年，自认佛学武功无所不通。 但今日却接连在指法、掌法间慕容复交手中败下阵来，甚至适才拿出自己最为得意的“火焰刀”，也难以扭转落败之象。 况且比起单纯武功的落败，适才慕容复所使得那一门奉还己身武功的手段，更是令他大开眼界。 天下武功中借力打力招式，其实并不罕见，但要象慕容复适才所施展那般神乎其神，却是令人匪夷所思。 受此刺激，鸠摩智不由大感自己早前犹如井底之蛙。 坐井观天，贻笑大方。 或许是想及此处，鸠摩智嘴角不由露出丝丝苦笑。 他这一生痴迷武功，又自认聪慧过人，但今日却是败得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