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寒江独钓
南冥烈先把药篮子中毒物,放在房中藏好。 再从柜子中拿出笔墨纸砚,放在桌上摆着,南冥烈挥动毛笔,写出一封信笺,轻轻吹干墨迹…… 南冥烈在学堂墙外,偷学了许多年儒门经意。虽没能修炼成浩然之气,可笔下一手行书,却写得极为飘逸遒劲。 待到南冥烈将信笺收好,把笔墨纸砚放回原处之时,天色已经到了黄昏,柳梦梅提着一个竹篮子,从门外走了进来。 “烈儿,今日我去城南江边钓鱼,得了一条无鳞鲤鱼,恰好能熬一锅浓汤,给你补补身子。” 柳梦梅将竹篮往桌上一摆,手脚麻利架起砧板,三两下将五六斤重的鲤鱼弄干净了,放在一只铁锅里面煮着,半响之后房中已是泛起淡淡鲜香鱼汤味道。 看着柳梦梅消瘦的身形,在屋中忙个不停,南冥烈心中一痛,言道:“这几日天寒地冻,城南那条清水江只怕早已结了冰,爹爹你为了钓来这一尾鲤鱼,想必吃了不少的苦头。” “清水江虽然结了冰,可入海口处的江面,却没有完全封冻。” 柳梦梅摇头笑道:“爹爹我持着钓竿,坐在大江旁边,千山冰封之时,独钓一江寒雪,别说有多惬意了……” 不一会儿,锅中冒出汩汩热气。 往里头撒了些盐,再用两个瓷碗装着,柳梦梅满脸带笑,将最鲜美的鱼rou都分给了南冥烈,随后才道:“吃吧吃吧,吃饱了长壮实了,才做得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爹爹知道你心中不甘,绝不会去做林家的小妾,可爹爹也没什么能耐,只能做些鱼汤,也算是尽心尽力……” 一语道出,柳梦梅眼神湿润,悲从中来。 父子二人将鱼汤喝了大半,王双喜才提着两碗结成冰块的饭菜,晃晃悠悠来到门口,一脚踹开房门,将饭菜丢在桌上。 “且让你再高兴几天!” 盯着王双喜远去的背影,南冥烈心底冷笑,服侍柳梦梅睡下之后,南冥烈怀中揣着书信,走出门外,关好房门,朝孟二管家居住的小院潜心而去。 月黑风高,万籁俱静,唯有风声呼啸长鸣。 南冥烈修为已经到了rou身第三重巅峰,又被魔芋老祖灌毒入魂,rou身强度暴增数倍,哪怕是rou身四重、五重境界之人,一身实力未必比得上他。 趁着北风呼啸,南冥烈在院中几个起落跳跃,就到了孟二管家小院之外,稍稍打量一番,见得院中房屋内点着一盏灯火,心知孟二管家此刻并未睡着。 翻墙进入院中,南冥烈将怀中书信掏出来,放在门槛前方,用一坨冰块压着。 叩叩叩…… 抬手在门上敲了几下,南冥烈眼中精光一闪,身形爆退。一闪身翻过院墙,急步到十几米外一颗大松树下,手脚并用爬上大树,藏身于被白雪覆盖的青松浓密枝丫中。 “谁呀?” 孟二管家一脸小麻子,挺着胖胖的肚皮与下垂的胸脯,踱着脚步,醉醺醺打开房门,借着屋中乍泄而出的灯光,四下里打量一番,却见不到半个人影,唯有门槛之外摆着一封书信,被冰块压着。 摇头晃脑将书信拿起,孟二管家拆开信封,目光从信上一扫,眼中已满是惊疑。 嘶! 当孟二管家把信中字迹,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之后,口中顿即倒吸一口凉气,后背都冒出一阵冷汗。 原本半醉的眼神,也已经恢复了清醒。 一把将书信揣进怀中,孟二管家眯着精光闪闪的眼眸,往四周打量一眼。可此刻月黑风高,南冥烈能看清楚站在灯光中的孟二管家,可这孟二管家怎能看清楚藏在青松白雪中的南冥烈? 砰的一声关上房门,孟二管家独自对着信上字迹,眼中满是疑惑,目光中更带有一丝惊喜,心底念想着:“若是这信中所说是真的,王大管家每隔一夜,就要去与曹江峰通jian……我只需捉jian在床,就能让这两人万劫不复,从此我孟二管家就会变成孟大管家!……不再让姓王的,骑在我头上拉屎**!” 南冥烈藏在树上,直到孟二管家关门熄灯,他才从树上跳下,回到自己房中,借着屋内狭小的空间,施展了几套拳法,舒展舒展拳脚。 “修为到了rou身第三重竖练骨骼大圆满,须得修行另外的功法,才能起到炼髓的效果。第四重洗髓,讲求自丹田中修炼出真气,再运转真气至全身骨骼中,洗练骨髓。” 南冥烈盘膝坐在桌边,随手翻开一本南冥禅赠送的《七星洗髓经》,按照书中记载运功路线,凝神静气,吐纳呼吸。 到了夜半三更之时,方才觉着丹田中升起一股暖流,缓缓散开,化作无数道热意,融入周身骨骼中,沁入骨髓当中。 “这股热流,就是rou身第四重境界所得的真气么?” 运功十二周天之后,行功完毕。此刻丹田已经不再产生暖流,南冥烈才站起身来,打开房门朝外走去。 此刻天色已是有些微微发亮,南冥烈在路边寻到一块二尺见方的青石,挥手驱动丹田中暖流,运转于掌心,挥手朝青石上轻轻拍去。 咔擦! 一挥之力,使得大青石轻轻一颤,随即四分五裂。 丹田中那股真气热流,也因南冥烈这随手一拍,消散殆尽。 “我刚刚修炼到rou身第四重洗髓境界,运转真气在掌心,就有着这么强横的力道。也不知突破rou身境界之后,达到真人境,将一身真气精炼成真元,能施展出诸多术法,挥手间雷光电火,动辄御风而行,那该是怎样一番境地……” 回到房中洗漱完毕,天色已是大亮。 南冥烈不等王双喜前来送饭,辞别刚刚起床的柳梦梅,转身朝门外走去,径直来到南冥禅所在的院外。 朱红大门,高挺围墙。 院中房屋几进几出,雕梁画栋,富丽堂皇。 南冥禅这府中大小姐的独院,与南冥烈那座木房子相比,有着天壤之别。 两个俏生生的侍女,守候在院门之外。 “烈少爷是来找大小姐的么?……快里边请!” 侍女见到南冥烈走上前来,脸上顿即洋溢出nongnong的笑意,推开朱红大门,引着南冥烈往院中走去,口中连连说道:“大小姐正在厢房中炼丹,烈少爷是自己去找他,还是要小人通报一番?” 南冥烈轻轻一摇头,径直朝厢房走去。 哼! 待到南冥烈走远了,那侍女神色陡然变冷,讥笑道:“大小姐在府中兄弟姐妹众多,也不知为什么,竟独独最看得起这个废物十七少爷!今天他竟然还在我面前摆脸色,话都不肯与我回复一句,等下妄自闯入厢房,耽误了大小姐炼丹,大小姐一旦责罚下来,活该你这废物倒霉受罪。” 院中林木楼阁错落有致,清雅富丽。 南冥烈心中早已忘记,到底是多少年前,他曾经来过南冥禅府中。 “是十七弟么?” 刚刚走到厢房之外,南冥烈耳中已是传来南冥禅一声轻呼。心底却是疑惑,大姐怎会知晓门外是谁,当下隔着房门,轻声问道:“大姐怎么会知道是我?” “大姐认得出你的脚步声……” 随着这句话语响起,南冥禅已经打开了房门。 房中满是药味,桌边一座二尺来高的鼎炉,正冒着袅袅白色烟雾,南冥禅先是招呼着南冥烈坐下,随后才将厢房窗户全都打开,任凭满屋烟雾散去。 南冥禅比南冥烈大了好几岁,自从十年前拜入慈航门,平日里难得回几次云池城。可就算与南冥烈少有相见,她却依旧能从区区一阵脚步声中,认得出是南冥烈站在门外。 就连南冥烈都未曾料想到,南冥禅竟是如此将他挂念在心中。大姐对他情深意重,南冥烈又怎能下的了手,去盗取南冥禅的天邪古剑? 赭红色窗台之下,摆着一张狭长的桌子。 五尺长的古琴,横躺在长桌之上。 天邪古剑,就在古琴匣中。 眼神从古琴之上一扫而过,南冥烈几乎能够感觉到,隐隐有凌厉剑气,从琴匣中透射而出。 “大姐!” 南冥烈稍一沉吟,收敛着目光,道:“大姐把房中那座鼎炉借给我用几日,好不好?” 闻言,南冥禅嫣然一笑,垂询道:“十七弟要借鼎炉,想必是在学着炼制丹药。jiejie这鼎炉你尽管拿去就是,不过等你炼成丹药之日,要通知jiejie。jiejie也想看一看,我家十七弟炼制的丹药成色如何,效力如何。” “嗯。” 轻轻回应一声,南冥烈走到鼎炉旁边,抬手抓住鼎炉的两只脚,将这好几十斤重的大鼎扛在肩上。正要离去,却听得南冥禅问他道:“不知十七弟想要炼制的,是什么丹药?” “媚药!” 南冥烈回答道:“我要炼制一种名作九阴极乐散的媚药,作为与林君惜同房之用。大姐你既然想要我安心做一个小妾,那我就只有费尽心机,去讨得林君惜的欢心,才不至于成婚之后倍受冷落,独守空闺。” 说完此话,南冥烈已是走出了厢房。 南冥禅坐在桌边,目送南冥烈离去,直到这十七弟的身形消失在她视线中,她才幽然一叹,喃喃道:“十七弟刚刚说起小妾二字之时,眼中隐隐有杀机闪现,只怕他并非是要用媚药讨取林君惜欢心,而是要用毒药毒死她……” 旋即,南冥禅挥动衣袖,手底下生出一股清风,将长桌上古琴卷起,送到她身前。 十指自琴上一扫,悠悠扬扬琴声响起在南冥府殿宇楼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