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孤守春临(下)
退出的是阿三哥,人都快要瘦成皮包骨。 他的jiejie看到他的样子差点没哭出来,姐夫是个美国人,捂着嘴完全不敢相信。 “莫迪,你没有必要这么拼命!” jiejie垂泪让阿三哥内心充满温暖。 自己所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寄居在jiejie家里,到美国以来,一直在给两人添麻烦。没有本事,找不到好的工作。 能有一个机会报答,他自然想拼尽全力。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能坚持到现在才选择退赛?” 琼斯见众人情绪稳定后问道。 “因为神像掉进了冰湖里,这是神给我的离开预兆。” 呃... 琼斯显然没转过弯来,他想问为什么可以坚持这么久,却得到了另一个答案:不待下去,是因为东西丢了? 琼斯半张着嘴有点蒙圈。 “他的身体状况勉强,但精神确实很不错!”队医克莱耸了耸肩。 确实很离谱,不过他已经习惯了。 “如此一来就还有两个人,琼斯,你真不考虑再弄一次体检,刷一个人走吗?” 克莱笑道。 “该死,这里有镜头,别胡说。” “噢~不是可以剪辑吗?”克莱不置可否道。 “那是以前了,为了控制经费,提高体检标准。” “我们现在完全可以等待。” “相信我,这俩个人要是不愿走,可以撑到下一个冬天。” 克莱想起乔丹满屋子的兔子皮,还有阿兴床上铺着的那张驼鹿皮。 “那也得等,不能把规则毁了。”琼斯带着几分坚持。 “实在没办法,大不了给两个冠军吧。”克莱笑道。 “多熬几星期,都够一个冠军奖励了。” “唉...” 琼斯何尝不愿,但最后的竞赛,不是更有话题度吗? 轻易违背规则,口碑也会打折。 “等吧!等吧!” “天气再缓缓就可以把直升机这些撤了,尽量减少开销。留少部分成员在这守着就行了。” “还有,克莱,要是他俩不出来,你的休假估计没希望了。” “所以我才劝你给两个冠军。” “……” 冬天显然在朝春过度... 阳光侵占的比例越来越多,黑夜让步到了角落。 风向逐渐发生了变化,气温也在回转。 第一百六十天,已经可以看见小动物钻出巢xue。 第一百七十天,冰面皲裂,开始融化。 第一百七十五天,冻住的小溪开始流淌,并且伴随着冰水消融,像条小河沟。 阿兴开始忙碌起来,铲雪,将窑洞附近的雪尽量铲开,不然他的住所可就成了水帘洞。 北极春景? 阿兴很期待,想来一定会很美! 今天他狩猎到了一只睡蒙圈的兔子,可以换换口味。 “居然能熬到这个时候,总不会被抛弃了吧?” 阿兴揣测道。 冬春之际,天气还是有些寒冷,他的大衣换成了狼头。狼獾的皮当做披肩部分。 兔子皮连着剪开,用于装饰和串连大衣前面的开口,能收拢系紧。 第一百八十天... 冬天已经过去,留有几处残雪。 琼斯就快承受不住压力之时,久违的电话终于想起。 “上帝,你救了我!” 琼斯欲哭无泪,这个电话总算宣告了这季竞赛落幕。 “是谁?是谁?” 一行人穿过荒野,来到第五区。 乔丹正坐在自制的摇椅上等待他们到来。 虽然是有点简陋的渔网摇椅,但还是让琼斯脸皮子直抽抽。 “琳达!” 乔丹眼神很好,躲在灌木后面给他惊喜的媳妇被一眼看到。 拥抱完,琼斯苦着脸上前询问,刚才他可注意到这个家伙的庇护所里还有不少鱼干,小锅里还炖着rou。 “你为什么选择退赛?” “我不是很能理解,你有食物,而且人也很健康。是因为思念亲人吗?” 乔丹在人群中寻找,果然看到了被藏起来的儿子。 这个环节算是破了产,琼斯心想。 “儿子!” 抱起儿子,乔丹回应道:“因为今天是我儿子的生日。” “……” 琼斯的脸显然成了猪肝色。 怎么退赛理由一个比一个离谱? “我答应他,比赛结束回来后会送他一件礼物。” “现在时间到了,还没结束,那我只能选择退出。” “好吧!” 琼斯擦了擦汗。 “话说,你知道自己离冠军其实很近吗?” “只有最后一个人在和你竞争。” “最后一个人?” 乔丹思索着问道:“是那个印度人还是那个华人?” 琼斯的嘴张成o型,为什么?这两个人一开始都不被看好。瘦瘦弱弱的,也没有过硬的经历和本事。 “我不理解,他们两个人看起来很强吗?至少一开始的时候,能看得出来?” “看来我猜对的。” 乔丹笑道,接着给出答案: “因为眼神。” “因为...眼神?” “其他人可能凭着经历和狩猎能力坚持三四个月,但不可能坚持到现在。” “这是对心性的考验,忍耐孤寂?不,俨然是享受独处的环境。” “并且习惯于这种生活,那个叫...呃,什么兴的,显然是这种人。” “至于那个印度人,他就像苦行僧人,意志很坚定,那古井无波的眼神始终让我印象深刻。” 琼斯回忆着,似乎真是这么一回事。那个印度阿三,他之前没注意,前久见的确是这么一回事。 饿瘦成那样,居然精神抖擞。 至于那个阿兴,他倒没看出特别之处。 “儿子,这是爸爸的礼物!” 乔丹拿出了自己做的兔皮毛,还带着俩兔耳朵,分外可爱。 “谢谢爹地!” 幸福的一家三口,让镜头里充满温馨。 “走吧,我们去见见冠军。” 雪化后,他们坐汽艇而来。 阿兴所在的第六区就在斜对面。 “我们可是给他准备了惊喜!” 克莱看着汽艇方向笑道。 “克莱,我倒好奇起那个阿兴了。”
琼斯心里痒痒,这季剩下的人都尤为特别。 能撑到开春... 实在是... 缓坡还有不少残雪,于是他们绕着平坡过去,浪也稍微平缓一些,方便船停靠。 琼斯心里急切,走在最前面,摄影师扛着摄像机紧紧跟着这位“不知轻重”的主持人。 在溪边,琼斯远远地就看到一道身影伫立在缓坡上,仿若欣赏湖景的雕塑。 “快来!” 低声催促了一句,他走近了些。 缓坡上,阿兴穿戴着兽皮大衣,青褐色为主底,肩部那有着柔顺的棕黑相间的獾毛,顺着衔接的是张扬的狼鬃,再往上,是整个狼头做成的帽子。 野性和力量,浓烈的冲击感,让琼斯呼吸急促! “拍啊!” 给了不负责任的摄影师一巴掌。 琼斯担心误事,拿出兜里的便携相机按下快门。 听到响动,惊扰了沉浸在北极春色美景里的阿兴。 微微侧头,这张照片也被拍摄下。 琼斯看着画面里... 一身兽皮大衣,站在缓坡上,抱着手。缓坡左前方是一览无余的湖景,背景远处还有未化雪的山峰,人物旁边点缀着三两处薄薄的残雪,混合着几点抢先冒出头来的嫩芽。远近景十分和谐,远景宏阔,微景丰富。 再看画面中的人,狂野的兽皮衣极具视觉冲击。 披着连接大衣的狼头兜帽,身子藏在大衣里,透过曲线,可以预见到挺拔的身形。 微侧过来的头,大半张脸潜伏在狼帽下,露出下颚处的三道伤痕。 狼爪留下的痕迹,性感而狂野。从沉浸于环境到惊扰的过渡被完美捕捉。 “哈哈哈!” 琼斯像个疯子一般手舞足蹈,旁边的摄影师一刻不停地对着阿兴拍摄着。 “呃...” 阿兴掀开狼头兜帽,缓坡风大,他戴着御风。 看着俩个有点神经病的人,他在想,竞赛是否结束。 “兴!” 克莱挎着医疗箱在溪谷上来的缓坡处朝他招手。 “嗯!” 阿兴也招了招手,更多的人挤了上来。 “你赢了!阿兴!” 沉寂了一会,阿兴才回应到:“是吗?” “哥们,六个月啊!” “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熬下来的。” 克莱满是好奇,阿兴不知道怎么解释,现在他说话有些需要时间去想。 太久没说过话,最后两个月,即便对着镜头,他还是习惯了沉默。 “你拍了吗?” “拍了!” “那就好!” 琼斯松了一口气。 “前面的也拍了。” 摄像师委屈道。 “前面?” “嗯,从踏到地面那一刻,我就开了机一路跟过来。” “干得漂亮!” 琼斯抱着摄像君脑门亲了又亲。 这可是钱啊!如此极具冲击力的画面,他不敢想象能为自己捞到多少美刀。 野性美、自然与人、溢出画面的张力。 琼斯觉得拖这么久,这一段画面,一张照片就足以挽回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