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节
并不理会完颜洪的呼喝叫阵,邢之民也不用发令兵,亲自执起令旗挥舞: “听我号令,杀尽金贼,不留活口!”杀气腾腾,他一声厉喝:“床弩火箭,放!” 弩箭手早憋足了劲,将手中大弩拉开圆满,此时听着邢之民一声令下。 嗖嗖嗖! 密集的利箭带着燃烧正旺的焰火破空而出,落在敌阵之中。 箭去如风,火借风势。一时间赤蛇肆意乱舞,在敌人阵中波散开来。本来思想还定势在以往常规打法中的金兵们,哪里会想到此番辽人竟没按常理出牌,猝不及防之下,被箭刺火灼者不计其数。尤其藤牌手本能地举盾遮掩,却忘了油浸过的盾牌最是见火就着,连带着把火势更漫延到了衣甲上,急切间又脱衣不及,只烧得满地打滚哀哀嚎叫,也顾不得被惊炸群乱窜的战马铁蹄践踏了。 有道是水火无情。此时的战场在辽兵的几轮射击后成了一片火海,引得附近山野沟壑的草木也燃烧起来,冲天烈焰中传出金兵的鬼哭狼嚎不绝与耳,俨然一幅地狱景象。 眼看着对方阵上的大势去了,辽兵们个个眉开眼笑,这么多年来一直被金兵压着打,这次总算继门地之胜后又出一口恶气,而且还未伤一兵一卒,轻轻松松就拿下了。 邢之民也是欢天喜地,心情极好,只不过这功劳来得太容易,比起门地还不相同,颇有些不劳而获的感觉,都不好意思战后请功哩。 虾米吃光了,还有大鱼呢。何子冲也兴奋,却并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金兵主将还未曾伏诛,上岗没有攻陷,自己的任务不算完成。 完颜洪到底是久历沙场,常年的征战厮斗练得趋吉避凶的能力非凡。跨下坐骑也是百里选一的汗血良驹,不仅气血冲霄,感知也极为敏锐,所以第一时间便避出了火箭的攻击范围。有近千弁兵训练有素,因为职守所在,必须随护在左右,不肯脱离将军半步,故而也侥幸躲过了这一劫,没有受到波及。 此时望向战场,火光映红了天际,烟气直冲霄汉,远远的都觉得被烤炙得灼热不堪。手下兵士措手不及之下,被箭伤火焚者不能枚数,有机灵、命大些的也逃不及远,便又同那些横躺竖卧的伤体焦尸一起被惊马踏得支离破碎,死于非命,存活之人聊聊无几。 此情此景,让完颜洪看得睚眦皆裂,顿时凶意勾动。自与辽军交战以来,何曾受过如此大的委曲,即是门地之败也远远难及这般惨烈。眼眸中血光流露,早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古训抛到了脑后,狠戾的表情使亲兵想劝阻也不敢上前了。 完颜烈带马而起,如怒龙冲霄,手擎大棒,凶威滔天的向何军方向冲来,铺天盖地的气势殊为惊人。 看着气急败坏而来的完颜烈,何子冲气定神闲,只与邢之民立马在那里,抚髯而笑,却一时不察,被身后一同观战的前锋副将萧玉合耐不住性子,策马迎了上去。 二马相近,一摆手中钢枪,萧玉合大声喝道:“丧家之犬,也敢前来送死。且待某取尔性命。” “就凭你,找死!”暴怒之中的完颜烈,纵座下马四蹄腾空,发出震天响的龙吟,一跃而起,把手中的狼牙棒圆抡,如一头凶兽张牙舞爪,盘环而出。 这完颜洪天生神力,自幼就熟习武艺,手段强悍,在金族的年青将领中少有人能够匹敌。此番萧副将擅自出阵,一是不了解对手实力,另外也有着乘金军初败,完颜洪必定在心思混乱之际,寻便宜杀了,立个阵前斩将的大功心思。 那知才一交手便感受到一股磅礴气势铺天盖地的压了过来,强弱立判,才知道金人勇猛,绝非浪得虚名。自己的这身本事哪里能够及得上完颜洪的深厚底蕴。不禁骇然,心中虽萌退意,但急切间又如何能撤身而出。 何子冲远远看着,心中怒骂萧玉合不知死活,两个人明显不在一个档次上,却强要上去送命。但怒归怒,终究是自己的战友,何子冲待要催马上前解救,却哪里还来得及。棒若凶兽出柙,只两个回合不到,便让完颜洪打碎了马头,复回手一记重击,落到萧副将身上,顿时被打得筋骨俱裂,七窍出血,眼见着不能活了。 “哈哈,一群废物,谁敢再战!”完颜烈怒意稍泄,棒尖杵弄着萧玉合的头颅,趾高气昂。 邢之民与何子冲对视,俱皆惊怒,没想到完颜洪落难到这般地步,竟还如此凶顽。虽然两军阵前折将损兵在所不免,但在如此完胜之局中死了人,着实给人添堵。 但刻下却不是感慨的时候,当务之急是从速灭了完颜洪,破了上关隘。 见完颜洪一战取胜,得意忘形,不知不觉远离开自家幸存的那千人掠阵队伍,进到了弓弩的射击范围。邢之民在门旗后似不经意的暗做一个手势,弓弩兵都是他一手选拔cao练出来的,心意自然相通,早明白了他的指令,齐挽手中射器,倾刻间便锁定了目标,完颜洪此时惊觉也晚了,与汗血马一起桎梏在了无数羽箭之中。 “哼哼,饶是你神勇无敌,也难比我长箭之利!”邢之民从旗下走出,嘿然jian笑,让何子冲为之恻目,不过倒也为之喜欢。 “放!”嗖嗖之声响起,密密麻麻的箭矢,无比锋利,向完颜洪激射而去。 箭矢之上,所幸未及点燃火物! 完颜烈挥舞兵器左拔右挡,且战且退,身上的战甲坚固,只听见叮叮当当的声响不绝与耳。可他身下的战马却没有他那么好的防护能力,几十几百枝利箭刺入,初时还能支撑,片刻之后,精神开始萎靡,受箭之处滋着鲜血,四蹄一软跪倒在地上! 对于马上将军而言,战马就等同他们的双腿,此刻座骑一逝,完颜洪顿时如成残废,随之跌落尘埃,受身上甲胃拖累,一时之间竟动弹不得。 生擒敌将相比杀死敌将的意义要重大许多。何子冲与邢之民大喜,手下兵卒也不用下令,便拥上前去,后面射手张弓搭箭,不给对面金兵丝毫上来抢救的机会。恐怕完颜洪还有反抗的余力,骑兵持钩镰拐子搭牢甲袢丝绦,步卒随后用绊绳将其胡乱缠了,扛回本阵。 见主官被擒,金军一片大哔,几次组织兵力试图营救,但都被对方簇箭一阵乱射,无功而回,更加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