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春之歌
房间的门铃声在矢野空的耳朵里响得厉害。 刚回到大阪，他想不到，除了成濑爱衣小姐那个不讲道理的女人，还有谁会在清早对自己的公寓实施门铃轰炸。 需要注意的是，矢野空并没有给成濑爱衣说过自己已经回大阪，社交平台上更不可能会发布任何信息。 刚起床，在朦胧中看了眼手机屏幕，才早上八点。 八点来串门，喝酒？ 那成濑又是什么时候起床的？ 矢野空费力地从床上起身，拉开窗帘，春日初生，阳光是白金色，与远处绿植，枝头上的新绿，描绘出初春的颜色。 大阪冬天的积雪已经开始消融，银装素裹半退间，露出了常绿的冬青树，深绿的枝叶，衬托着刚退去乌云之后，浅蓝色的天空。 门铃刚安静了几秒之后又开始继续响。 矢野空烦躁地抓了一下自己又长了一点的黑发，换掉睡衣，穿上水色短袖，脚步沉重地走向玄关。 打开防盗链和门锁，矢野空做好了板着脸，在新一年里用讥讽的语气开启和成濑小姐第一次对话的准备。 然而打开门后，门外站着的，是一名陌生的女性。 矢野后悔刚刚为什么没有透过猫眼确定一下身份，因为他还穿着睡裤。 也许自己的警惕意识还需要再加强一点。 少见的，没有化过妆的成年女性，看起来至少不像高中生。 眉眼细长，是丹凤眼，五官秀美，此刻正盯着他的脸，毫不掩饰地观察。 眼神里带着无法掩饰的惊讶，可矢野空已经习惯了。 他的长相很容易让其他人难以忘记。 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 “请问你是？” 对方回过神来，露出抱歉的笑容。 “很抱歉打扰您休息，我叫早见沙织，是隔壁住户的朋友，我可以问一点最近有关她的事情吗？” 没等矢野空作出回答，早见纱织继续说：“我和她最近有段时间失去了联系，以前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刚才敲门，房间里似乎也没有人在，于是想问问您有没有听见过她回家，或者有出门的动静。” 矢野稍微思索了一下，然后摇头。 “我昨天才回大阪，很不好意思，什么也不知道。” 况且，他甚至都没见过邻居的模样，一次都没有。 “啊......那好吧。” 她并没有垂头丧气，这样的回答，好像也在意料之中。 名叫早见沙织的女性忽然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张纸条，然后用随身携带的笔在上面写了一串数字，递到矢野空的面前。 “如果后续有消息的话，还请您联系我，告知一下情况，万分感谢。” “哦。” 早见沙织就准备离去了。 “我想，你可能不用这么担心，毕竟现在是，信息时代，联系不上，大概是有什么理由，不会有什么大事。” 她闻言，苦恼地撇嘴：“确实是这样，但我这边主要是有急事想和她商量来着，偏偏这时候联系不上啊。” 矢野空只能点头。 “我啊，最近要结婚了，所以想邀请她做伴娘，我们是大学的挚友，关系很好，这种事，肯定要好好商量对吧？” 这种事，是可以跟陌生人随便说的吗？ 成年女性都这么麻烦？ 但她懂得适可而止，再次道谢之后，离开了这里。 不像某个人。 早上起床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离和经纪人约定的时间还有几个小时，矢野空安静地洗漱，梳头，换衣。 他总是穿得随性，并不排斥穿裙子或者别的女性化服饰，只是有些场合，这并不重要，而且现在，那个曾经说自己穿裙子最漂亮的人也跑了，那么这种事，已经失去了相当一部分的意义。 矢野空拥有着不化妆也能让绝大多数人痴迷的脸，但主要是他不太会化妆。 因此一直是素颜出门。 烤面包机弹出刚烤好的土司，涂上蛋黄酱，倒一杯热好的鲜牛奶，他坐在客厅柔软的沙发上，看着手机里播放的晨间新闻，吃着早餐。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许是某件事。 又也许是，某一个人。 今天在电视上，没有看见成濑小姐参与的任何小节目。 ...... “那么，您的请求就是结束虚拟网路主播的这份合约，然后以歌手的身份出道？” 事务所的办公室内，矢野空的对面坐着他的经纪人，戴着眼镜，妆容淡雅，但脸上现在顶着一副苦恼的表情。 “嗯。” 矢野空面无表情，像一张扑克牌，只不过把鬼牌上的joker换成了公主。 “我说啊，你说的事情，就是这个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盯着自己的经纪人看，让对方觉得有些不敢与他对视。 “你知道我帮你处理这段时间直播中断的事情花了多少精力和口水吗，真是的。” 明明是训诫一样的话语，从这位jiejie口中说出来时却让人感到无奈，她大概在经纪人之间，也称得上是温柔了。 “不胜感激。” “......” 经纪人看起来很疲惫，她端起马克杯喝了一大口水之后，继续说：“那，我能问一下，不想做这份工作的理由吗？” “个人因素。” 她不禁前倾身体。 “......不能说？” “您知道的，我秘密很多。” 矢野空丝毫不动摇。 “好吧。” 经纪人叹气。 “我觉得，对于矢野来说，比起歌手，也许做偶像更合适哦，事务所在偶像业务上也有很多资源，而且，凭你的长相和声音，还有身高，在偶像里也肯定是凤毛麟角的存在，偶像里也存在唱功不逊色的哦。” “嗯，全身都是谎言的偶像？” 矢野空忽然露出一丝笑容，不知道在为何而笑。 “诶，什么？” 他摇头。 “我这样的性格，您认为适合做偶像吗？” 似乎是问到了重要的点，经纪人小姐做出思索的模样。 “唔......如果矢野这样的地雷性格，其实也可以做为偶像设定，吧？地雷系女偶像目前也很有市场。” 作为偶像，性格冰冷并不会成为雷点，相反，这种设定也许会获得更多人的追捧。 但是性格冰冷，外加恶劣就另说了。 “抱歉，虽然很对不起，但是我不会做偶像的。” “实力要求低，收入更高，还有什么不满啊？” 偶像的活动，更多是各种见面会，签售会。唯一不同的是，只有具备相当的人气之后，也许才会有机会开演唱会。 而真正歌手出道，完全凭实力参加活动。 只有他们两的房间里，安静中带着奇怪的氛围。 矢野空想了一会儿，说：“我喜欢唱歌，但并不想总是抛头露面。” 这已经是他能做出的，最多的解释了。 他决心成为歌手的理由，和成为偶像需要依靠的东西，是相悖的。 “......抛开这些不谈。” 经纪人爱华审视着矢野空的双眸。 “据我所知，矢野还是学生吧。” “嗯。” “网络主播和真正出道的歌手，无论是实力要求还是时间要求，都是和你之前所需要的，完全不同。如果不会写歌的话，需要和很多人沟通，另外，每天锻炼唱功，录歌，也是必须要做的事情，势必要花费更多时间，而这些，不可避免地，会影响到你的在学校的功课。” “没关系，这些，我都会配合的。” 不撞南墙不回头啊，经纪人有些头疼。 明明只是用用自己的声音就能赚到普通高中生完全想象不到的零花钱，这位矢野空同学居然要往更困难，更辛苦的地方钻，完全没有高中生应该有的，独特的，享受蔷薇色校园生活的兴趣。 “……最后一个问题，你知道的，艺人需要进行基本能力测试才能确定是否能签上约。” 这个矢野空当然不陌生。 “歌手所需要达到，或者中更加偏重的，我想你应该知道，那么，矢野的唱歌实力，怎么样，嗯……有什么翻唱作品吗？歌手不同于网络主播，直播时随便唱唱，卖点在声音，但歌手不一样，更加苛刻点。” “我没有正式翻唱过什么作品，但一直有在上演艺课学习。” 毕竟这次的决定是矢野空突然间的决定，在此之前，还在老家，也没来得及做准备。 经纪人爱华小姐有些惊讶。 “既然这样，我们去公司合作的录音棚测试一下怎么样？如果真的合适，我们再进一步商量。” “好。” “那矢野可以去大厅里等一下，我先去做申报工作，不用很久，预计半小时后就可以去录音棚了。” 矢野空离开了这间办公室，经纪人爱华留下来，做会议笔录，整理文件，随后离开。 她环顾四周，确定没有看见自己那位难办的学生艺人之后，一直保持职场微笑的脸迅速垮了下来。 “爱华酱，中学生不好带吧？” 路过的同时恰巧听见了他们之间的对话，笑着揶揄她。 她做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狠狠把杯口有着浅色口红印的马克杯放在办公桌上，脚下的高跟鞋踩得啪嗒作响。 很明显，她的心情并没有自己脸上的笑容那般美丽。 “可恶，要不是需要照顾未成年脆弱的心灵，我……我早就开门见山，直抒胸臆了！” 所以说，高中生艺人，还不讲道理什么的，讨厌死了！ “包容心，爱华桑，被上司看见，又会取消下午茶哦。” ……又不是冲着下午茶，职业素养要求这样罢了。 如果自己有钱的话，为什么还需要来上班呢？ ...... “矢野桑，方便问一下，你上演艺课大概多久了？” “两年多左右。” 实际上，还没有来大阪的时候，矢野空就一直有在演艺学习机构里学声乐。 这是他mama的要求，不管矢野的想法是喜欢，还是讨厌。 嗯，他不算讨厌。 “抱歉，矢野，我为刚才下意识地否定你而道歉。” 他现在是高中，那么从初中就已经开始系统学习，绝对没有爱华小姐第一印象中的那样信口开河。 而且，爱华小姐现在有一种强烈的，常识被打破的感觉。 矢野空在录音棚里展现出来的实力，毫不夸张地说，比她接手过的，所有的歌手都要独特。 居然只学过两年多。 除了天赋，她想不出别的词来形容目前的情况。 “我可以让你之后以歌手身份出道，并且，尽现在最大的努力去为矢野你争取一切资源。但你知道的，事务所里的资源有限，如果自己本身不会写歌作曲，那新歌......可以和一些作曲家合作，不过这都需要去沟通。最后一个问题，矢野出道后，大概会对别人的资源有一定程度的挤占，这时候，就得为公司做相应的事贡献。” “明白。” 付出和回报，在总体上大致需要对等。 这些，会具体体现在矢野空之后全新的合同中。 “歌手风格也随你自己喜欢，之后有歌曲资源的话会挑适合你的，去试着争取一下。” 到现在为止，经纪人爱华开的条件全都是有利于矢野空的，仿佛刚开始就带着他把起点往前拉了几百米。 “所以，我这是在对矢野空你下赌注，对吧？” “很明显。” “不想之后吃土的话，就加油干吧。” 回到公司的路上，爱华还在为矢野空那无法让人忘却的歌声动容，而且......总觉得有些熟悉。 “对了，矢野，你知道去年圣诞节时下北泽圣诞特典的那位神秘歌手吗，虽然网上的视频很模糊，不是很能看清脸，但是在油管上有着好几十万的播放量，都快成神秘网红了。” “哦。” 矢野空在摆弄手机。 “不过总觉得，她和你有点......” “不用怀疑了。” 黑色短发，表情凌冽的美少女忽然让冰山融化，仿佛是夜晚绽放的樱花，美艳到让爱华失神。 “那天，站在台上的人，就是我哦。” 过去的痛苦，大概永远都无法忘怀，被遗忘的秘密，现在也重见天日。 他不想停滞在往日。 矢野希望，赞颂新生的春之歌响起时，他会是那个颂唱者。 而不是蜷缩在角落悲伤，抑或是，死在过去。 （ps：今天开始上推荐力，希望大家帮帮忙吧，尤其是周二，还请追读一下，万分感谢，你们也不想让自己喜欢的女主角们苦苦等待吧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