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莱月的邀请
总是沉默寡言，只有乐器演奏声音响起的轻音社活动室，散乱的音符，鼓点偶尔也会合在一起。 交织成歌颂春日的章节。 虽然还称不上好就是，如果没有小松莱月的加入，情况也许会更加不乐观。 她每周大概会来轻音社三次，进行共同练习，从不会落后队伍，在演奏中也带有着古典音乐独特的风韵。 作为轻音社外援，几乎无懈可击。 非要说的话，就是莱月过分强烈的个人风格。 有时候会对乐队的磨合造成一定的影响。 四人中，最紧迫，最痛苦的大概是山根露，以她的水平，想要一起上台演奏，就算简化了鼓点，目前而言也十分吃力。她倒是有说不参与表演，但被矢野空否决了，山根露认为矢野是不想浪费那笔交易的钱，所以，就算是她上台去丢脸也无所谓。 矢野会找事务所的人员提前把架子鼓部分垫好音，防备意外情况。 后藤虽然一直都不太适应合奏，但不知为何，最近流畅了很多。 以及，和矢野空的交流也自然了一些。 一切都在稳步推进。 【最近工作上有无烦心事呢？我亲爱的空君~我随时都是你最倾心的听众哦！】 该关心的为什么不是你自己工作上的事情？ 矢野空面无表情地把手机收回口袋里。 上学时间回复成濑爱衣小姐的消息将会增长她的气焰，越发得寸进尺。 尽管这不是很礼貌。 主要是因为，这里是图书室。 看书的场所。 他打开面前放着的《雪国》，扉页是川端康成的亲手笔迹。 诺贝尔文学奖著作，国文老师昨天给了阅读自己感兴趣的书籍并撰写读后感的任务，这本书就是他的选择。 矢野空对这种文字优美，意境高雅的书籍，一直以来都抱有不小的兴趣，今天午休的时间，后藤一里被伊地知前辈叫走了，山根露也不见踪影。 来图书室打发时间。 以后能预想到，矢野空闲的时间会越来越少，直到歌手活动占据他绝大部分休息时间。 前台的读书管理员是个戴着眼镜的腼腆小女生，她单手托脸，头一点一点往下垂，眼镜掉到了桌子上也不曾清醒，仿佛下一刻就会趴在桌子上酣睡。 房间里的人三三两两，偶尔会有书翻页的声音，窗外徐徐有温暖的春风吹进，睡着的同学，身边的书页被一张张翻开，是树叶婆娑般的声音。 不知何时，图书室的门被几乎悄无声息地拉开，矢野空的目光之余，能看见对方微微扬起的裙摆。 直到身边的春日被投上一片阴影，熟悉的气味，还有仅凭影子就能看出的，笔直的长发。 矢野空不曾合上书本。 小松莱月把一旁的椅子拉得更近一点，捋好裙子，在他身边坐下，把一本书在桌子上摊开。 其实是一个能够拿出书页的笔记本，上面很多横线。 是钢琴谱。 “空，中午好。” 莱月噙着笑，转头看他的侧脸。 “嗯。” 安静的房间里，矢野空的声音也小了下来。 他的视线还停留在书本里的某个字上。 “呐呐，空酱看的什么？我可以看吗？” 莱月好像把身体倾了过来，矢野空只感觉到书上的影子更浓郁了。 “《雪国》，川端康成。” 他合上书本，把书的正面呈现在小松莱月的眼前。 “诶~好看吗？” 矢野空这才看到小松莱月那张端庄秀丽，像公主一样的脸。 “挺美的。” 他说。 “文字，还是我呢？” 矢野空没有回答。 注意到莱月额边的头发上似乎插上了一朵白色的小花，这让她看起来更加楚楚动人。 小松莱月迎着矢野空的目光，伸手指了指自己头上的白花，眼眸弯得像两轮月牙，令人心动不已。 “同学送给我的，花的标本哦，要摸摸看吗？” 更浓郁的樱花气息扑面而来，矢野空能感受莱月的身体已经贴上了自己的左臂，臂弯上不可忽略的柔软触感，以及几乎靠在他肩上的，小松莱月的脑袋，像是献宝一样，把脑袋上的花呈在他的面前。 莱月像小猫一样，眯起了双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是十几秒，矢野空用低沉但仍然动听的声音慢慢说：“莱月......你知道的。” “嗯？” 她的心思丝毫不在琴谱上。 “我不是......” 矢野没有再说下去。 “啊.....嗯。” 短暂的沉默过后，重叠的身影重新分开，表情如常的小松莱月理了理发丝，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我知道的，可没有关系。” “什么？”矢野空疑惑。 她只是笑着摇头。 最后一句话，也许只有她自己听见。 莱月开始集中注意力在琴谱上，纤细的手指在纸面上啪嗒啪嗒。 轻轻点点。 矢野空环视周围，还是一片慵懒的景象，他重新打开书，翻到刚才看到的地方。 但再也没有全身心投入书本世界的感觉。 ......在图书室度过午休时间的学生已经陆续从这里离开，预备铃声响起，离上课还有十分钟左右。 矢野空去前台登记，把书放回到书架上，他放学后的时间没办法再分一点给川端康成。 当他回到靠窗的桌子旁时，小松莱月还站在下午浓烈的阳光下，等他。 “一起回去吧？” 她提议。 两人一起走出图书室。 “莱月的教室......在哪里？” “我和空酱的距离就像中国神话里的牛郎和织女哦，你在东边，我在西边。” 指的是分别位于二楼走廊的两端。 “抱歉。” “诶~空酱哪里错了？” 她扭头看着矢野，表情困惑而天真，似乎真的不知道矢野空想表达的意图。 “......” 还是和从前，一模一样，在矢野面前，越是不满，就越会伪装。 “我会多了解莱月的。” 莱月的脸上立刻迸发出开怀的笑容。 “真的？就算再忙也要？” “知道了。” “好呢~” 她一下子变得愉悦了起来，就连脚步也仿佛轻盈了几分。 他们一前一后走上通往二楼的楼梯。 莱月在前面，她没有想过要注意自己的裙摆，抑或是大腿深处的绝对领域是否会被矢野空瞥见。 “空酱，本周末有空吗？” “有。” 二楼，小松莱月所在的班级教室就在旁边，有不少同学投来目光。 “我周日还有一场钢琴比赛，就在大阪，空酱要来看看吗？” 时间有些紧迫，走廊上的学生愈见稀疏。 “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毕竟说有空，是他在先。 “这样说话的空酱有点酷哦~” 矢野空愣了一下，被迫露出苦涩的笑容。 他转身离开，脑袋里乱七八糟。 全是支离破碎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