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戴罪立功吧
“你在逗我是吗？你在逗我是吗！” 驻银河同盟支部、通天塔30层深处，此时李静同志正在办公室内大发雷霆：“入职以后，不到24小时！你就严重违纪！这都能申请同盟极限记录了！”她指着面前的程曦鼻子破口大骂，而后者则乖乖站在那里挨骂，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程曦，今天原本是他接受自己入职后第一个任务的日子，假如没有节外生枝，今天过后他的工作将会进入正轨，假如没有节外生枝的话…… 在做完对昆莎的笔录后，‘魔方’十分公道地把一切细节都打包成详细报告，一字不漏地传到了李静手上，结果不用想都能知道，某人在看完报告后暴跳如雷，声称要让程曦血溅三尺，因为他犯的错拉低了整个银河系支部的评价，上头要扣掉支部下个月的资源配给……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同盟的“工资”系统了……介于同盟科技的特殊性质，物质方面的需求根本不重要，一切衣食住行其实都可以由每个成员独立解决，每个月发钱这种事情简直就是云淡风轻，没人在乎，因此同盟奖惩单位比较奇葩……下发给支部的不是金钱食物这类的生活补给，而是……稀有的特种材料，这类材料要么难以用普通的建造模块大量开采，要么极少存在于接近文明的星系中，亦或者是存在于一些极其危险的天体附近，而最重要的就是某些经过高级方法制作的复合材料，这些材料制作条件苛刻，甚至被同盟律法限制开采，因此这些材料对于衣食无忧的同盟成员来说就显得弥足珍贵，每个月的配给都能让大家好好翻新、修复装备，或是制作、研究新的事物，干这行混这道的，最吃的就是硬实力，在危险的任务中，实力就是生命，因此假如有谁被克扣了一个月的补给，他们分分钟可能像被黑心煤老板欠了几年工钱一般地杀上门来要死要活一番……不过在银河支部这里没这种情况，其根本原因就是……人太少！ 因为每个支部的集体配额最低是满足500人份的配给，这是一个外勤联队的基本配置，然而我们大银河支部整个基地连同食堂大妈加起来也就总共300出头的人口，再加上每个人自身的工作提成，这资源就是天天爆仓根本用不完啊！扣一两个月的资源用得着打打杀杀吗！ 程曦虽然很想吐槽，但是他自知有错在身，别说血溅三尺，就是李静说要拿他的血画一幅抽象画，他也没啥顶撞的底气 “晦气！熊样！”李静看着对方畏畏缩缩的样子，恶狠狠地啐了一口，然后拿起杯子喝了口水。从今天见面开始，她已经骂了接近半个小时，她也有点累了：“你自己说该咋办！” 程曦看着她骂爽了，连忙抖擞精神，直挺挺地打了个立正道：“我已经充分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恳求组织给我一次机会。” “机会？”李静闻言皮笑rou不笑地哼了一声：“非法制造有机生命体；导致无威胁性生命体死亡——这两项差不多都是同盟底线之一，认个错就能结了吗？要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干嘛？”她摇摇手指阻止程曦开口辩解：“要我说，你本就没有选择可言，虽然没有引发严重后果，但是底线也是按照清除记忆然后逐出组织来处理。”说罢她冷笑了一下：“逐出组织哦，你就可以自由了，开心不。” 程曦默然了，撇开消除记忆的副作用不提，能回归正常社会其实还是有点诱惑力的，毕竟他生来就是个普通人，一直以来，安安分分才是自己的归宿，而且刚上任就闯了大祸，他用行动证明了自己大概没有干这行的能耐，无论是警惕性、责任感，还是对事物的敏感度，他似乎都没有达到要求，说白了，他就是个普通人，非常普通的普通人。 回归社会罢，撇清是非，也是个好事，他这么想道。 但是心中涌起的这股感觉是什么？酸楚、苦闷，不甘心，不甘心，这种感觉就跟当初和一群哥们一起去应聘同一个部门时，大家都被选上了，只有自己被筛下来的时候一样，非常失败的感觉，仿佛整个世界都离自己而去了。 “看你的样子好像吃了翔一样。”李静看程曦沉默不语，脸色阴沉，她的怒气好像又稍微减少了一点：“提到要赶你走就一幅便秘脸，我真高兴你居然对咱们有归属感啊。”言罢，在抽屉里翻腾了一会，拿出了一叠资料：“这是你的建造模块上交的报告，我看了一下，其实结果还算是好的，既没有造成严重后果，实验也以另一种方式成功了，除了触犯盟规以外，没啥好深究的。”她顿了顿，说道：“反正咱们的资源也是要扣定的了，放在别的支部，整个空间站的人都会想整死你，不过咱们这边比较……宽容。看在咱们库存的脸上以及事情闹得不大的份上，我给你两个选择。”她这么说着，举起两根指头。 “滚出去，或者给老娘戴罪立功。” 程曦愣了一下，一双拳头不自觉地捏紧了。 选择，就跟当时一样。 “你的专业虽然也有相关内容，但是和咱们公司的需求还是有一定偏差。”面试官沉吟一下后问道：“你对汽修工程有过相关经验吗” “有。”程曦犹豫了一会：“但是我还是比较擅长计算机工程方面的东西。” “哦，那么假如让你干，你愿意干汽修方面的工作吗？”面试官微笑着说：“其实意愿才是最重要的，只有一个人肯做肯干，这工作才能做好，你愿意么。” “虽然有新事物我也愿意尝试，但是我还是比较想接触计算机方面的事务。”程曦这么回答。 面试官的笑容淡了下去，他说：“那好吧，你回去等我们通知吧。” 然后对方再也没有联系过他。 然后一周后，同窗们跟他说，大家都入职了，待遇不错。 他们没有一个懂汽修的，甚至不像程曦那样自己捣鼓过发动机，但是他们被选上了，公司为了让他们能够适应工作，给予了培训时间。 那是程曦第一次放弃改变自己人生的机会，如此情形，再之后又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一次又一次，不是人生放弃了他，是他放弃了人生。 “你愿意吗？” 我不太擅长 我更喜欢XX 我不会 不能 不 ……………………………… 程曦轻轻吐出一口气，睁开眼睛，李静正翘着腿坐在那里，冷冷地看着他。 “你愿意留在这吗。”她开口问道。 “我愿意。” 他决定了，不再放弃，不再逃避。他明白这次过后，将彻底无法回头，可能以后他会后悔，但是此刻他需要有选择的勇气，改变人生的不是多少深思熟虑，而是逼自己踏出一小步。 不需要让自己去适应生活，生活会逼你适应它。程曦如此想着，心中意志越发坚定，他看到李静点了点头，眼中仿佛露出赞许的光芒，她轻启朱唇，说道—— “MD搞得跟结婚似的。恶心死了。”她抖了抖身子，瓮声瓮气地学着程曦的声线：“我愿意~~~” 果然还是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脱离这个组织吧。 “好了，这样就好办了。”李静脸色一肃，说道：“我会重写一份报告，把你的研究‘成果’也一并写上去，这次就当是实验事故，你的禁闭我也给你免了——然后你可以走了。”她拍打着手中的那叠资料，盯着程曦：“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 “报告我会改！禁闭能免！但是熊孩子不罚不行！”她站起身，‘爱丽’从她的外套内钻了出来，金属块缝隙中橙光大作，将程曦身边的‘魔方’笼罩其中，‘魔方’如遭电击，咿咿呀呀地颤抖起来，看上去随时都会散架似的。 “我以直属上级权限，降低你的职务等级，剥夺你的职能权力。”李静冷冷地说道：“你现在等级会降得比清洁工更低，直到做到足够升职的功绩前，你将不允许进行任何自主造物，不允许接触一切模块内存图纸以外的有机物改造，并且一切使用日志都会上传至爱丽手上由我过目。”言罢，光芒散去，‘魔方’又恢复了平静，然而程曦再用思维与其连接时却发现，相应领域的项目果然全都被封锁了权限。 就像带上了枷锁一样，他不无沮丧地想。 “好了！就这样吧！”李静大手一挥：“你可以走了！” “呃。”程曦愣了一下：“不是有任务给我吗？” “哦对还有这事。”她一拍脑袋：“骂得爽了都忘了。” 程曦：“…………” 李静又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份资料：“拿着这份东西，去防务科那里找那个熊平头——你的老相识了，见到他以后，用这份文件提人。”她敲着桌子，慢悠悠地说道：“这就是你的第一次任务——遣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