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意外？
遣返工作说起来简单，做起来……也简单，但是简单不代表傻瓜式cao作，按一个按钮就完事，因为本宇宙的不安定性，要维系宇宙虫洞的安全需要各种因素的搭配，首先最重要的，是地点的支持。 虽然宇宙虫洞与其他宇宙的接触算一触即溃，但是其规模也并非想象中那么小，至少在与其他宇宙接触时，产生的对流轨迹会让这条宇宙通道有迹可循，一般这种对流轨迹会存在1~3天，通过物理换算后，同盟成员们就可以找到一个合适打开通道的坐标，这就是打开遣返虫洞的基本条件。 接下来还需要注意遣返者的状态，穿越者携带着外宇宙的因果和数学率踏空而至，虽然人已经身处异界，但事实上他们和出发地点仍然保有大量联系，这才造成了穿越者成为“被两个世界眷顾的存在”这种状况，假如有联系，那就有迹可循，通过匹配概率线和因果线就能找到诸多对流轨迹中最适合的传送通道。 因此像昆莎这种在地球上碌碌无为几十年的家伙没办法被送走，因为其存在与不存在无异，经过时间的洗刷，各种概率线都已经被淡化甚至消失，这遣返条件第二个要素没法凑齐，那么遣返也无法执行，然后剩下最后的条件……很简单，就是设备支持…… 程曦此刻在不停地忙碌着，绕着两排破屋中间的某块空地这里敲敲，那里砸砸，他顺着精神连接的说明书，不断组装着器材并将它们固定在地上，这是三根巨大的弧形支柱，由许多细小的精密器械所组成，它们固定在地面上的圆形轨道上，三根支柱围绕着对流轨迹坐标形成一个圆圈。 接下来在进行虫洞跳跃时，这些机械会开始运作以保障虫洞稳定，如同前文所讲，这是遣返行为，不是杀人抛尸，所以必须保证通道的安全性，这就是遣返任务的最后一个准备步骤，而现在这一切都由程曦看着说明书，手忙脚乱地一个人去完成。 他没有怨言，尽管安娜在一边悠闲地坐着抠着手指甲，甚至连来帮忙搬一下钢管的意思都没有，但是他还是一丝不苟地做着手头上的工作，因为他知道这也是这次有深远意义的任务的一环，李静打算让他切身体会作为组织一员的一切工作，这不是看看案例就能知道的事情，最好的学习方法就是动手，因此这次的任务其实根本就是交给程曦一个人的任务，安娜不过是个监工。 对此他感到了一丝欣慰，李静没有因为自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茬而放弃自己，她确实在照顾着他，不成熟的人，给予磨砺以后，也会逐渐成熟，因此她不断地给予他机会，这番用心良苦让程曦有点感动，因为他想起了自己还曾是个普通人时的情景，他像普通人一样地去找工作，像普通人一样地开始实习，他也像现在一样，经常搞砸自己不熟悉的工作，但是不一样的是，迎接他的不是像现在这样一次次饱含深意的机会，而是冰冷的眼光和无尽的刁难…… 最终当实习期结束，程曦对他的工作刚刚有所认知时，辞退的通知下来了。 程曦是个有想法的人，他无法忍受作为一个社会机器的螺丝钉那样机械地工作，然而冰冷的社会机器甚至不会去磨平这颗跳脱的螺丝钉的棱角，它直接将其拔了出来，然后换上了新的螺丝钉…… 他遇不到一个肯细心打磨自己的工匠，直到现在为止……一切终于改变了。 他看着自己亲手组装起来的复杂器械，感慨万千。 他曾经是个修电脑的好手，他擅长组拆精密器械，虽然也接触过其他大型电器甚至是汽车小船，但是他一直嫌其太累而没去深究，他从未想过自己能组装起一个高逾3米的庞大器械，然而今天他做到了，凭着那股因理解而熊熊燃烧的冲劲，以及……组装说明书。 比想象中有趣。他抹了抹汗，发自内心地笑了。 “完成啦！”他跳下了工程梯，拍了拍手：“老头子，过来吧，可以开始传送了，安娜你来看看还有什么问……诶她人呢？！” 他刚才专注于工作，没在意周围情况，停下手来一看，却发现安娜人影都不见半点了。 “安娜小姐说太无聊了，所以动身去买点东西吃。”达摩道无奈地摊手：“我也劝了她不要离开，但是她说没问题，我也没有办法拦着她。” 这……完全不靠谱啊！程曦郁闷得直挠头，说好的监工怎么自己反而擅离职守了？！假如被押送的穿越者跑了咋办！而且离这里最近的士多店也在1公里外！这妹子脑子里到底在想啥？！ “不管了不管了，‘魔方’，检查设备。”他知道达摩道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恶棍，因此也不担心对方逃跑，于是摇摇头呼出了‘魔方’。 “电源连接正常，设备运行正常，程序执行正常。”程曦把‘魔方’安在了传送设备上，一次次地开关设备以检测漏洞，在挨了一记处分后，他现在做事变得谨慎小心，甚至有点神经兮兮，上蹿下跳地摸遍了设备每个地方也依旧不放心，就差自己跳进去试一下有没有问题了。 “可以了。”他拍了拍坚硬了金属支柱，向达摩道招了招手。老者缓步走来，上下打量着这套庞大的机械器材，脸上浮现着赞叹之色。 “这次短暂的旅行，让我眼界开阔了很多。”他抚摸着那冰冷的金属块微笑道：“在我们那边，人们一度为了天空的问题争得面红耳赤，有人觉得天空没有尽头，而有人认为那是神的殿堂……我觉得，大概两者都有。”他抬头望天，露出丝丝神往：“我曾不止一次地想象大地外面的景象到底是怎样的，因此我一直致力于空间的研究，指望能够成功探索未知的世界……我成功了，而且同时我也感受到了自己的认知有多么的匮乏，想象力有多么的贫瘠……” 程曦：“我能理解，其实在几天前，我的认知也跟你差不了多少。” 达摩道闻言点点头，随后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这是你们表达礼仪的方式对吗？”他微笑着看着发愣的新手探员，后者只是稍稍愣神，随即也是舒心一笑，握住了那只枯槁的手。 “一路顺风。” 老者淡然走进了器材当中，机械的轰鸣声开始响起，丝丝流光开始缠绕，聚集，风鼓动了老人的斗篷，他默默看着年轻的新手探员，慢慢地拉上了兜帽，苍老却精神的双眼在黑暗中炯炯有神，他最后看了看这个世界，又看了看这个被他改变了一生的年轻人，嘴角微微扯起。 随即，老人便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了空中。 程曦目送着老者离去，摸了摸兜里的压缩空间块，心中泛起了一种充实感，这里面放着一本异世界的笔记本，这是他第一次完美完成了自己工作的证明。 他心情很好：“任务完成！…………了吧？” 已经传送完毕的传送设备没有停下，沿着轨道移动的三根支柱转速反而在不断增加。 他狐疑地看着眼前的传送设备，赶紧翻开说明书：“传送完毕后会自动结束程序运行……为啥这玩意还在转？！” 完成任务刚涌起的兴奋感瞬间被洗刷干净，程曦冷汗如瀑，难不成事情又被搞砸了？ “‘魔方’！整个过程到底哪里出了错？！”他慌乱地扯着半空中的‘魔方’低吼：“检测不是完全没问题吗？！” “检测没有问题，您的组装过程十分完美，程序运行十分正常。”‘魔方’的声音平静无比，但是身上的小方块却在高速运动，显然它也在激烈思考着：“您没有出错，器材也没有出错……是来自外部的干扰，传送还没有结束！” 说话间，传送器的转动已近极限，周围仿佛要刮起龙卷风一般，程曦眯着眼盯着明显已经超负荷运转的传送器，在心中思索着“传送还没结束”意味着什么。 很快他就知道答案了。 一声剧烈的爆炸从过载的传送器内发出，强烈的冲击波震得程曦整个人凌空飞了起来，随后重重摔在地上。 他痛苦地甩了甩脑袋，想甩掉满眼金星和嘈杂的耳鸣，然后他挣扎着爬起来，只见到满地都是器材碎片以及冒烟的泥土，爆炸中央烟尘滚滚，随着轻微脑震荡的症状渐渐退去，他听到烟尘中发出了机械的摩擦声。 随后，滚滚尘土中，亮起了6盏幽蓝色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