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花魁献舞,金刚遇难
“正人君子”魏颉与“小人得志”杨-得志饮了约莫半个时辰的酒水,紫嫣楼老鸨又扭着腰,迈着妖娆的步伐,满脸堆笑地走了过来。 “二位爷久等,那窦花魁的演出马上就要开始了!”老鸨咧着鲜红嘴唇说道,“烦请两位贵人移步胜仙屋。” “好嘞,可算是盼到了。”黄袍杨-得志喜滋滋地从位子上站起,“魏公子,走,咱们看花魁跳舞去!” 青衫魏颉独自喝了半天的闷酒,本就心情不佳,总算等到了看表演的时候,答应了一声便即离开了酒桌。 紫嫣楼内部最大的屋子。 胜仙屋,取“身在凡间,胜过仙界”之意。 刚来到屋子门口,魏、杨二人便被八名手持棍棒的魁梧大汉拦住了去路。 “这群家伙拦在门口做什么?”杨-得志没好气的问道,“凶巴巴要死,看着怪碍眼的……” “杨爷,您可千万别见怪,这是我们楼里最近雇来的八名金牌打手,唤作‘紫嫣八棍’。只因窦花魁声名在外,时不时就有些不要命的来抢人,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才安排他们守在门口的。”老鸨弯腰赔笑道,“这八位啊,乃是淮南道神猿门里最顶尖的人物,江湖人称‘八大金刚’,各顶个儿都有二阶跃灵境的修为,对付一般的亡命之徒,那跟捏死一只蚂蚱似的!” 魏颉也曾听说过“神猿门”的名号,知道那是个尚武、暴力到了极点,为了银子票子什么肮脏活计都能干得出来的武林宗门,于是随口调侃了一句:“神猿门的人啊,那不本来就是亡命之徒嘛,请亡命之徒来对付亡命之徒,贵楼果真高明。” 老鸨干笑了几下,神情颇为尴尬。 紫嫣八棍遭他如此调侃,同样甚感不爽,难以掩藏的愤慨之色显露在了脸上,当真好似八尊天王菩萨、怒目金刚。 “行了行了,诸位金刚,能把路让开了吗?”杨-得志皱眉道,“我们还等着进去看花魁呢。” 老鸨憨笑一声,搓着手说道:“杨爷呐,我们这儿有规矩,进一次胜仙屋,这个……要出五十两银子。” 杨-得志不由得瞪大眼睛,厉声喝道:“五十两?!你们怎么不去抢啊?” 那认钱不认人的老鸨虽仍低三下四地卖着笑脸,却是半分也不愿松口,言下之意明显就是——“五十两,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杨-得志只得转而看向了站在自己旁边的那位身着青衫的“土财主”。 魏颉心下暗道一句:“这回真当冤大头了。” 然而为了所谓的“面子”,他依旧万般无奈的从衣兜里掏出了两张五十两的纹银票子。 票子刚一出兜,即被那个姓杨的王八蛋一把抽了过去,杨-得志将合计一百两的票子塞入了老鸨前胸处的沟壑里面,笑着说道:“这是我们魏大爷的赏钱,可给我拿好咯!” 那浓妆婆娘得了两张面额不小的银票,无疑是比见着了自家亲祖宗还要高兴得多,登时眉开眼笑道:“来来来,二位贵人,里边儿请!” 紫嫣八棍左四右四的分了开来,让出了进屋的路。 魏、杨二人就这样迈步进入了胜仙屋之中。 “我滴个妈呀!”杨-得志一入里头便即发出了一连串的由衷感慨,“这银子花得真值啊!” 但见屋内的装潢甚是豪华绮丽—— 雕花刻木椅。 水晶作玉璧。 薄纱卷珠帘。 整体色调偏清冷、凄幽,极具梦幻之感。 有美女抚琴,其音靡靡。 有铜制香炉,其烟袅袅。 北首处一个巨大舞台。 台下共计有百来个观舞的位子,几无虚席。 所有宾客观众俱在耐心等待着那位名声奇响的窦姓花魁的登场。 霎时,周围琴音发生了十分明显的转变,伴随着崭新的动听旋律。 有一名女子千呼万唤始出来。 只见那女子身材高挑,肩若削成,穿着一袭翠水薄烟纱,真是锦绣华美、流光溢彩。 藕臂半含半露。 细腰不盈一握。 呼吸间胸口处波荡起伏,好似习习微风吹拂湖面,引人遐想无限。 一头青丝盘珠翠,斜插金簪数支。 玉面粉腮,肤若凝脂。 眉蕴风情,眼含春水。 悬胆鼻,樱桃嘴。 碧玉佩,两耳坠。 一颦一笑,皆可颤人心神。 一步一迈,俱能勾人魂魄。 魅惑如斯,端的是世间罕有。 妖艳至此,当的是风尘无双。 淮南第一青楼,紫嫣。 天下第一花魁,窦妙。 窦妙以婀娜多姿的绝美体态,慢步走至了舞台的正中央,对着台下的众人行了个规范好看的万福礼,娇声致歉道:“小女子姗姗来迟,让各位大爷久等了。” 声若黄莺。 酥麻入骨。 台下的杨-得志不禁感叹了一句:“这般嗓音,当真是令人销魂呐……” 身边更有不认识的酒客大声嚷道:“窦花魁,你既迟到了,须罚酒三杯!” 窦妙娇笑一声,“大爷,小女子若是饮了酒,可跳不动舞啦。” “无妨无妨,等跳完再下来陪爷们喝也行啊!” “要小女子陪酒,大爷的银子可带够了么?” “不就十两银子一杯吗?爷们最不差的就是钱儿!” “好嘞……” 窦妙嫣然一笑。 四周琴声再度发生转变。 演出开始。 花魁撩拨翠水裙尾,伸出那条无瑕白玉精心雕成般的右腿,足尖在地面轻轻一点,身子翩然而跃,伴着曼妙绝伦的曲音,以极为娴熟的姿态跳起了舞蹈。 曲名“太平盛世”。 舞名“天伦之乐”。 淡绿色的极美身影翩跹于舞台之上,若灵若仙。 玉袖生风,乐声凌泠耳畔。 开合遮掩之间,有万千种仪容。 回眸一笑,更显其风情万种。 台下观舞的众人,无不浑然忘我、如痴如醉。 琴声骤然转急,她以左足足尖为轴心,扭转起了修长娇躯。 云襟漫舞,衣袂飘飘,屋内泛起阵阵波澜。 琴声变。 舞姿亦变。 时而孔雀开屏,时而怒放莲花,时而蛟龙穿瀑,时而燕子伏巢,时而鹊鸟夜惊……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能够坐在屋内专心欣赏这等妙绝天下的华丽舞蹈,犹胜天上群仙。 音止,舞毕。 窦妙缓缓停了下来,再度向台下众人道了个万福,“各位大爷,小女子献丑了。” 顿时掌声四起,叹赞之词不绝于耳。 就在所有人都沉浸于适才那段舞曲所带来的美好体验之时—— “轰!” 蓦然间,胜仙屋上方的天花板竟塌陷了一大块,有人从屋顶处一跃而下,怦然坠落到了舞台之上。 来者是一名披穿斑斓黄老虎皮的男子,极矮极肥,癞痢头,绿豆眼,脸红似猴屁-股,浑身上下散发着浓郁的熏人酒气。 醉得属实不轻。 虎皮男子大力甩动那颗肥圆滚润的脑袋,勉强让自己清醒了些,扭头看向了呆立在旁边的窦妙,立时露出满脸的邪笑,如饥残饿狼般猛扑了上去,一把搂住了花魁的纤纤腰肢。 “啊——”窦花魁发出一声尖锐无比的惊叫,拼命挣扎了起来,却完全无法脱离其紧密束-缚。 醉酒男子比窦妙矮了足足一个头,他踮着脚尖,将肥唇硬生生凑了上去,嘟嘴道:“宝贝儿,让爷爷我亲一口,就一口,别躲嘛!再躲,我可就不止亲一口了啊……” 杨-得志瞧着台上那令人恼怒的一幕,扭头问道:“头儿,这……救吗?” 魏颉看了眼门口,一脸平静放松,坦然道:“有八大金刚在这儿呢,我就别抢人家的风头了。” 胜仙屋的房门轰然打开,在门外守了半天岗的“紫嫣八棍”大踏步冲了进来。 为首的一人气势汹汹,指着台上的矮胖男子怒吼道:“还不快给老子撒手!” “呦,这楼里还有打手呢?”醉酒男子咧嘴笑道,“来来来,你们一块上吧,爷爷我赶时间。” “呀啊——”八名魁梧大汉手持棍棒,一齐咆哮着奔上了舞台。 肥矮男子放开了怀里那个早已花容失色的窦花魁,双脚呈一前一后站立,重心下沉,作迎敌之状。 为首的大汉一棍子呼啸而落,劈在了男子的癞痢头上,发出“咣当”一声脆响。 那名持棍大汉身为神猿门八大金刚之首,拥有着‘二阶跃灵境大圆满’的高深修为,一棍子下去,纵是坚硬至极的生铁都能留下显著痕迹,若在脑门上打得实了,连虎豹豺狼等林中猛兽都再难活命,更何况是区区一个凡人? 而那个脑袋挨了一棍的男子却好似全然无碍,他眯着两颗极小的绿豆眼,神情阴恻恻地说道:“力气这么小,吃饭了吗?” 那名挥棍大汉猛吃一惊,急匆匆地往后方连退了数步,勉强站稳脚根,大汉颤声问道:“这……这是佛门的大金刚印?” 红脸男子晃了几下酒意满满的脑袋,似老兽般喘了几口粗气,面容狰狞地嚷道:“大金刚印?我去你-奶奶的大金刚印!” 他猝然长啸一声,张牙舞爪地朝着前头的持棍大汉扑了过去。 为首的大汉骇极,匆忙提起手中的长棍加以格挡。 四条rou眼可见的白色气流从肥矮男子的右手指缝间蹿出,如鲤鱼般缠绕在了那根木棍之上——
登时将棍子前端的部分截成了无数个细碎小段! 癞痢头男子高高跃起,左手“啪”的一下罩在了那名大汉的脑袋上。 又有四条白鱼倏然滑出。 可怜大汉的那颗宝贵人头瞬间被切西瓜似的切割成了数块。 红白乱溅,场面异常血腥可怖! 窦花魁一介女流之辈,顷刻吓得两腿发软、浑身乏力,杵在舞台上走不下去了。 屋内其余的几十名观众,皆鸟作兽散,往门口奔逃而去,只恨爹妈为何不早给自己多生两条腿。 杀人手段极其残忍的男子神色悲愤,大声嘶吼道:“老子这辈子最他-娘恨的就是佛门金印,要是没有那门该死的功法,当年我师父青羽神君就不会输了!” 台下的魏颉一听到“青羽神君”这个四字名号,心中顿时了然—— 淮南道有高山名“紫靖”,此山共有东、西、北三座主峰,其中西峰又名“佛陀峰”。据江湖传闻,青泥寺方丈一衲禅师曾登临过该峰之巅,以甚深修为法力,成功击败并降伏了青羽神教创教教主邓瞬,尽显佛陀气象。 “喂,你是‘青羽神君’邓瞬的大弟子任我啸罢?”魏颉朗声问道,“你刚才其实是靠着祖传的内家武学‘硬气功’扛下了那一棍,并非是有什么佛门的大金刚印,对吗?” 那名身穿黄老虎皮的肥矮男子看了青衫魏颉一眼,仰着下巴笑道:“呦呵,你小子认识我?不错不错,爷爷我正是青羽神君座下头号弟子——‘生铁雕’任我啸是也!” 魏颉点了点头,又问道:“嗯,那当年击败了你师父的人,便是那位青泥寺的一衲禅师吧?” 任我啸狠狠往地上跺了一脚,咬牙切齿地骂道:“没错,就是那个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贼老和尚,他靠着一身佛门大金刚体魄,将我师父击败不说,还……还收我师父作了徒弟!他-奶奶的,这不是当了我的便宜师祖吗?!” 生铁雕饮酒过量,此刻念及耻辱往事,胸中仿佛有一团烈火在焚烧,实在是狂躁难当。 任我啸仰头暴喝一声,杀向了剩下的‘紫嫣七棍’,身形闪动,双手乱挥乱舞,恰似虎入羊群一般。 白鱼经过之处,有血rou四处横飞。 不多时,神猿门八大金刚全部遇难。 尸块遍地。 血流成河。 “杀得真爽……”任我啸舔了舔手指上沾的鲜血,一脸阴鸷地笑道,“哈哈,好久没这么痛快地杀人了!” 他转而看向了仍站在屋内的魏、杨两人,奇道:“喂,你们两个怎么不跑啊?” 杨-得志其实早已吓得腿肚子打颤,只因有昔日的“头儿”护在身边,这才有了不当场撒丫子跑路的勇气和定力。 穿有一袭洒脱青衫的魏颉挺身直立,微笑着回应道:“我们又没欠你钱,你又不是来讨债的,为何要跑?” 生铁雕怔了片刻,随即哈哈大笑道:“有趣有趣,你这小子说话倒也有趣!行,爷爷我今儿杀过瘾了,姑且饶了你们的性命吧。” 说完便飞身跃回舞台,走向了那名早已吓得脸色煞白,连逃跑都已不敢、不能的“天下第一花魁”窦妙。 “你,你……你不要过来,求你了!”窦妙吓得嗓音发颤,浑身抖个不停,明显是惊怖害怕到了极点。 任我啸那张油腻的肥脸上满是令人作呕的笑容,他缓步走近,伸出一只猪蹄似的肥胖大手,搭放在了花魁那两瓣高挺滚圆,手感极佳的翘-臀上面,轻轻地揉捏了起来。 动作虽慢,却令人感到说不出来的猥琐恶心。 “小宝贝儿,你可真软呐。”任我啸一脸坏笑道,“别怕,爷爷我今晚保证会好好疼爱你的……啊啊啊啊,我的眼睛啊!” 蓦地里,这个又肥又矮的好色之徒捂着自己的左眼狂叫了起来。 魏颉笑吟吟地走了过来,假意安慰道:“哎呦,小宝贝儿,怎么会突然眼睛疼了呢?让你爷爷我给你看看。” “奶-奶的,是你小子偷袭我?!” 任我啸一手捂着眼,一手指着魏颉震声质问道。 魏颉“呵呵”一笑,模仿着任我啸的狼狈样子,也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左眼,用娘里娘气的娇嗲声音说道:“啊啊啊,我的眼睛,好疼疼~” “娘了个腿的!老子今日非宰了你这王八羔子不可!” 任我啸暴跳如雷,也不顾上眼睛这边的新鲜伤势,毫无顾忌地朝着前头猛扑了过去。 生铁雕。 誓杀魏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