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宿命的三人
凯特布莱克一家说得好听点是王领贵族，其实本质上是连封地都没有，空有一个爵士封号的有产骑士家族，这样的家族在君临城里少说也有上千个。 七国的土地在几千年前就瓜分完毕，只有等到战争和严重的犯罪，又或者经历一场大瘟疫，某个贵族被剥夺领地或失去了继承人时，他们的土地才会空出来被重新赏给有功之人。 奥斯威尔·凯特布莱克爵士没有显赫的家族背景，父亲就是一个普通的农夫。他年轻时参军跟随首相泰温的大军围困暮谷镇去救疯王，在之后追杀达克林家族时立下功劳被泰温封为骑士，之后便追随泰温。 劳勃发起战争时他只是君临城中一位普通的骑士，战后并没有受到清算和惩罚。 而随着新王劳勃登基，奥斯威尔看到无数的人开始因功受封，风暴地也开始制作各种产品发了大财，他心中的某根弦就被拨动了。 先是联系了泰温，为泰温充当君临城中的眼线并获得一些支持。随着詹姆和瑟曦的事发，兰尼斯特家族在君临城失势，他从泰温那里获得的支持只剩下钱财。 不甘心的他又四处打听门路，时任都城守备队总司令的杰诺斯·史林特伯爵恰好开始卖官鬻爵，奥斯威尔便用泰温给予的钱财行贿，买了个金袍子小队长职务。 金袍子队伍中有家族背景的人很多，有钱的人也多，奥斯威尔又花了好多年的时间去经营和总司令的关系，等到头发都花白时才上任钢铁门队长。 官职有了，接下来就是捞钱。前几年君临城除了几个公爵以外，最能挣钱的人是谁？城里的人都会说是培提尔·贝里席大人！于是一个主动接近一个希望扩大圈子，两人便有了交情，几年时间里两人自然有一些私下密谋的交易。 在自己仕途和钱图一帆风顺时，还把三个在外当佣兵的儿子也招进了金袍子部队里，让他们在自己麾下任职。 可是美好的生活在维特·拜拉席恩出任代理首相时结束了！ 总司令杰诺斯·史特林伯爵因贪赃枉法被维特逮捕关进地牢。新任首相马图斯·罗宛也为了立功，他为了活命，主动交代了其在军中的党羽和藏起来的钱财，很多金袍子高层被牵连，他们现在正在北境长城上吃冰块。 仕途上失去了关照，钱途上也遭了秧。维特逮捕金袍子总司令后没几天又把培提尔·贝里席大人给掀翻了。 还好贝里席会大人没被抓住，他们这些人因为找不到实质的证据才没被牵连。可自己和他长期交往的事已经世人皆知，谷地公爵、河间地公爵还有国王全不待见自己，金袍子内部的排挤和打压也随之而来。 奥斯威尔觉得自己的下半生就是一场悲剧，一场由维特引发的悲剧！ 国王不待见自己，君临城是混不下去了，可王家舰队、风暴地和石阶列岛是去不成了，南方的河湾地人也不和陌生人做生意。河湾地和谷地也去不了，北境不考虑，唯一的出路只剩西境。 奥斯威尔收到泰温的密信时和三个儿子商量过，四人决定做这一场豪赌，家族在君临已经没有出路，能挽救家族的只有泰温。 从在钢铁门塔楼里杀死同僚，到跑到黑水湾边，年老的奥斯威尔已经累得走不动路了，和众人对过暗号后，第一个走进船舱休息。 他的三个儿子正值壮年，大儿子奥斯蒙身高超过两米，肌rou发达武艺高超，并且非常聪明，他最明显的特征就是他的鹰钩鼻和修剪成三角形的胡子。 二儿子奥斯佛利同样高大威猛，也有一个鹰钩鼻。他不太爱笑，随时皱着眉头，不识字的他只能在武力上做追求，这种表情让他在三兄弟看起来最为凶狠。 三儿子奥斯尼和两位哥哥很像，脸上有三道疤痕。 一行人都控制着声响，也没有点亮火把，趁着夜色上船。 瑟曦上船时，一个人过来扶着她：“瑟曦你还好吧？” “你是？”还有敢叫自己本名的人，瑟曦仔细打量着他。 “我是亚当·马尔布兰啊！” 瑟曦很惊喜，面前的男人很高很瘦，暗色的长发披在肩头，一身黑色的家族盔甲和金色的披风：“真的是你！你怎么到君临城来了？” “泰温公爵自从知道你来君临城后，就开始召集人手想把你接回去。詹姆爵士被关在城堡里出不来，托人带话请我来接你，所以我主动找到泰温公爵领下了这个任务。” 亚当说话时中气十足，瑟曦见到熟悉的人来接自己，瑟曦的心安下来，也把多尼拉到自己身边给他介绍：“这位是亚当爵士，是詹姆小时候最好的朋友，还是西境的骑兵总指挥官。” 多尼长期住在萨菲尔德城，对凯岩城的人不熟悉，本来以为对方是个普通骑士应付了事，没想到他是父亲詹姆的好友，专门来接自己的母亲的：“亚当爵士你好！” “他们就在那边，抓住他们！”钢铁门被粗暴地冲开，大群金袍子从内城涌出后往停船处冲来。 帆船起航很慢，这艘只是普通商船没有战船数量众多的划桨位，亚当看着金袍子冲过来的速度知道已经来不及起航，必须要有人阻挡争取时间。 “瑟曦、多尼你们快上船！” 亚当把瑟曦推到身后，转身抽出腰上的长剑走下船大声喊道：“所有人听令！拿起长枪结阵，阻挡10分钟我们就撤退！” 金色的披风在夜晚也那么瞩目，瑟曦看着他护着自己的身影：“你要小心！” “放心吧，我会把你带回凯岩城！” 亚当回头朝瑟曦笑了笑又开会指挥士兵，瑟曦站在甲板上看着忙碌的亚当，多年不见的他已经变得这么英勇，不由地夹紧了双腿。 “猎狗，把你的骑士交给我指挥，你上船去保护瑟曦和多尼！”亚当大吼道。 “你指挥便是。”猎狗把随时携带的匕首扔到地上：“不过要保护他们你得先给我一把剑！” “我们是来救人不是打仗的，没有多余的装备！”亚当也无奈。 猎狗看了看四周，跟着自己的骑士也没长剑，现在都拿着长枪在列阵：“多尼，把你的剑给我！” “凭什么？”多尼的剑是花了大价钱做的，他不想借出去。 亚当没工夫管这些，人已经跑到岸上去了，猎狗捡起地上的匕首：“算了，我就用这小家伙保护你！” 猎狗身材高大，买来的匕首在他手上像一个玩具一样，多尼知道一旦猎狗完蛋自己必死，还是磨磨蹭蹭地把剑连同剑鞘一起从腰上解下来：“注意剑柄上的红宝石，搞丢了你要一辈子都赔不起！” “花里胡哨！”猎狗抱着剑鞘站在多尼前方，全神贯注地看着岸上。 多尼见猎狗没怎么搭话，又找话题：“你怎么不上去打？多杀几个人不就没人追我们了？”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有心思问这些？”猎狗扯了扯自己的衣服：“我没有盔甲，穿这袍子冲进战阵纯粹就是找死。” 多尼鄙视地看着猎狗：“胆小鬼，你看那些跟着我们逃出来的骑士，他们不也一样穿的长袍？” 多尼今天的表现真的让猎狗感到厌烦，抽出长剑走到了登船处不再理会多尼。年老的奥斯威尔也站到了猎狗身边，为下面的三个儿子壮声势。 原本骑马冲锋在前的金袍子总司令“铁手”杰斯林，看到来接瑟曦的人竟然在岸边结起了长枪军阵，立刻判断这些身上没有任何标志的人不是盗匪或者佣兵，而是来自西境的人。 “停止冲锋！” 都城守备队的马匹不多，今天还分散在君临各处，现在跟着自己的只有二十几个，在靠水的岸边对着上百人的长枪阵冲锋，显然不太明智。 “结阵！再派人去城内找支援！” “铁手”杰斯林开始观察对面分析现状。都城守备队的制式装备是锁甲，军官有金属胸甲，武器是短剑和短棍，少数有钱的才自己买了长剑。平时的训练也不是正规的骑士，对上西境的长枪阵讨不到什么好处，现在唯一的优势只有人数。 “国王不在君临城，现在什么牛鬼蛇神都敢在君临城撒野了！” 跑步出城的金袍子在慢慢聚集，人数不到三百人，骑在马上的杰斯林很着急，对方明显是在为帆船起航拖延时间，根本不会主动进攻。现在船的主帆已经升起绑好了绳索，水手们已经在准备升斜帆，再不进攻瑟曦就真的逃了。 “来不及了！” 两百人的人排成了两行，杰斯林骑着马在前方走过，看着统一的着装，拿着剑打着火把的同僚大喊： “勇士们，骗子敢在君临城假扮已故的王后和王子，既侮辱了国王也是无视我们都城守备队，这是对我们赤裸裸地嘲讽！” 杰斯林举起右手指向海岸边，钢铁假肢在火把的映衬下闪亮异常。 “现在，这群骗子和他们的同党就在对面，看，他们还想反抗！再看看你们身上的制服，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他们首级献给国王。” “杀死他们！”金袍子们开始齐声怒吼。 杰斯林拿起马鞍上的战锤，高举着大声喊道：“都城守备队，随我冲锋！” 金袍子跑步向长枪阵发起冲锋，杰斯林带着二十几名骑兵跑到离开队伍一段距离，打算从侧翼发起冲锋。 “小伎俩。”亚当·马尔布兰把手中的长剑挽了个剑花。作为泰温麾下的骑兵总指挥官，看到金袍子们的阵势就判断出了他们的意图，还从他们的行动中看出缺少正规的军事训练，立刻指挥士兵变换阵形防御侧方。 双方都没有弓箭，很快接战厮杀在一起，闪烁的火把和钢铁兵器的反光将海岸边照亮。 “阵形不能乱，往后收缩，所有人退后三步！” 骑兵这时也从侧方杀了进来，有亚当指挥，拿着长枪的西境士兵在付出一些死伤后很快稳住阵脚，杰斯林带领的骑兵想冲出去再次冲锋时发现被围住，几名骑兵很快就被拉下马，还有人骑在马上被长枪捅死。 “往后。。”杰斯林话说到一半，胯下的战马头部就遭到重击，人和马一起摔到地上。 “总司令在那里，杀了他！”甲板上的老头子大声喊道。杰斯林肯定已经认出了自己和三个儿子，要是他今天不死，以后会有无尽的麻烦，泰温也不敢包庇自己。 老二奥斯佛利·凯特布莱克听到父亲的喊话，面容开始狰狞起来，他心里也发了狠，今天必须杀了杰斯林，招呼身边的两位兄弟往骑兵的方向杀过去。 金袍子的战力不如西境士兵，但他们人多。除了冲锋而来的，城门口还不断涌出人员加入战斗。 杀死对方的领袖就能瓦解斗志，亚当·马尔布兰一剑砍死一名金袍子后，也往杰斯林这里杀去。 “杀！” “杀！” 随着死伤越来越多，双方都已无法保持阵形，金袍子和穿黑衣隐藏身份的西境人开始混战在一起，最先冲到杰斯林身边的是凯特布莱克家的老三奥斯尼。 铛~~ 长剑的重劈被战锤挡住，他以为对方是个一只手的废物，小看了当今总司令的武艺，当战锤挥来时，仗着自己比对方高大还想用长剑格挡。战锤来时凶狠无比，碰到后却感觉力量很轻。 对方提前收力了！这是奥斯尼最后的想法，此时战锤已经换了一个攻击方向，杰斯林用锤头尖细的一头砸穿了他的盔甲镶进了胸口，奥斯尼双腿发软无力地坐了下去。 杰斯林脚踏着他的肩膀拔出战锤，大股大股的鲜血从奥斯尼心脏部位的洞里涌出。 “弟弟！”老三被杀死，三兄弟中的老二不顾围攻直接往弟弟身边跑，留下大哥一人独自面对七八名金袍子。 “我要杀了你！”面容无比狰狞的奥斯佛利尽管身材高大面容凶狠，武艺真的只能说一般，每一招都是靠蛮力，杰斯林应付了他几招就开始反攻。要不是他运气好地上的尸体阻挡了杰斯林的步伐，现在盔甲上已经被砸开了几个洞。 亚当·马尔布兰见他不敌，想到现在是协助逃命不是战争也不是决斗，顾不得骑士荣誉立刻加入了战斗，和奥斯佛利一起两人围攻杰斯林。 利用高大的奥斯佛利正面攻击，亚当以刁钻的角度从侧面攻击杰斯林。 砰！杰斯林被击退顺势退了两步，金袍子只有锁甲里衬和胸甲，现在他手臂和腿部遭到击打已经受伤，背后的金色披风被砍掉一半，动作慢慢变得迟缓。他看着奥斯佛利破口大骂道：“叛徒！你们家族全是叛徒！” 奥斯佛利也不好受，左大腿骨被战锤打到，估计已经折断，只能一条腿用力慢慢向杰斯林走去。 “‘铁手’总司令，你认识我是谁吗？”亚当·马尔布兰又把长剑挽个剑花开口问道。 “我管你是谁，只要协助骗子都该死！” “看来是不认识我了。”金袍子的总司令都不认识自己，那就证明自己的身份肯定就没有暴露。没有了顾虑，亚当握紧长剑，准备杀了杰斯林以绝后患。 砰！铛！铛！ 亚当这几年经常和詹姆对练武艺非常好，又过了几招三人都受了伤。趁着杰斯林被踢了一脚没站稳时，突然冲过去把剑从杰斯林胸甲侧方，腋窝处锁甲的连接缝里刺进了身体。 杰斯林无力地倒下，亚当一脚踢掉他手上的战锤：“安心上路吧！” “我要砍下他的脑袋！”废了一条腿的奥斯佛利走过来准备动手。 亚当立刻喝止：“别，他是总司令，死了已经是个麻烦，要是被砍掉头那我们撤退会非常艰难！” “我要报仇！”奥斯佛利恶狠狠地回头看了亚当一眼，继续走到杰斯林身边，俯身准备把他死不瞑目的头砍下来。 长剑落下。 铛！ 已经“死去”的杰斯林抬起右手的铁手卡住了长剑，接着手臂一拧假肢松脱，手臂往前一顶，用来固定沉重铁手的长锥从奥斯佛利的左眼眶插进了他的脑袋。 “叛徒！” 杰斯林的声音很小，说完后和奥斯佛利靠在一起，渐渐没有了呼吸。 “总司令死了，都城守卫队撤退！”亚当开始大喊扰乱军心，金袍子们看看倒在地上的总司后开始乱起来。 看到已经准备起航的帆船便召集剩余的人上船。 战斗结束，亚当·马尔布兰捂着被战锤刮伤的脸感觉越来越痛，同僚说左眼由于伤势过重只能割掉。 “我们为什么要去北方？” 甲板上，瑟曦在问头上绑着绷带的亚当。 失去一只眼睛的亚当在甲板上摇摇晃晃地来回走动，他正在慢慢适应走路：“泰温公爵说过，去北方才能躲过国王和王家舰队的追击，他会安排人接应，我们先去谷地的海鸥镇休整，接着再北上去白港。” 而一旁的奥斯蒙·凯特布莱克，看着瘫坐在旁痛哭的父亲和两位弟弟的尸体，开始怀疑父亲的觉得是对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