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再见朱民
滚动的人头并未对姜庆造成什么威胁。倒是那死婴叫喊后,四周开始变得古怪起来。风扇吱呀吱呀地转动声惹人烦躁,姜庆注意到所有住户的门在此刻都掩开了一道缝隙。姜庆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他暴力地用唐刀砍掉一家住户的门锁,踹掉黑色的木门,看到了门后的场景。一声惊呼吸引了姜庆的注意力,房间的中央,一位头发凌乱的女人被草绳绳索捆住脖子,径直悬吊在空中,她的双手夹在绳套间,但面对灵异,一切的反抗不过是徒劳。仿佛有一只厉鬼悬在空中,在一处看不见的地方,不断地收紧绳套,渐渐地连女人用来挣扎的手掌都被勒得紫红,血液浸红了草绳。女人憋红变紫的脸在显示着她昭示的困境,无助地目光望向破门而入的男人。姜庆认识这个女人,在阿卡姆病院的第五病栋匆匆见过一面。女人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但面对她的只有冷漠。姜庆不是不想去救,而是在未知情况下贸然地救人只会把自己拖入险境。发生的时间太过短暂,近乎在女人被勒起来的那一刻就意味着死去。她痛苦的叫喊声被淹没于黑暗中。姜庆此时关注点在勒死女人的草绳上,记忆世界里果然将他所经历的一些灵异都复制了过来。“咻...咻咻”走道内有了些其他的动静,似乎是什么东西垂落发出的声响。姜庆皱眉前去查看,发现走道的天花板上垂落着一根根老旧的草绳。姜庆目光微动,几乎是在神经反应过来的瞬间,一个草绳准确无误地圈住了他的脖子。姜庆瞳孔猛地一缩。与先前的那位女病人一样,绳索疾速收紧。就在绳套即将锁住姜庆的脖子的刹那,冰冷的刀锋横在仅剩不多的缝隙,为姜庆赢得了一丝的喘息时间。危急时刻,姜庆迅速思考出了对策。鬼相片收容无相女旦的时间快到了,或许在无相女旦脱离相片灵异时,可以让它替换掉自己,承受鬼绳的诅咒。套住自己脖子的草绳愈发地收紧,唐刀刀身的背部已经压上了脖颈处的皮肤。千钧一发之际,只见姜庆双眼渗血,仔细能够从他的瞳孔中看见一个身穿戏服的花旦正在爬出来。鬼挣脱了鬼相片的束缚,也是在这一刻姜庆奋力用唐刀撑开道口子,替换发生。无相花旦刚冒出头,便被一个绳索紧紧地勒住脖子,被悬吊在空中。姜庆险而又险地逃过鬼绳的诅咒,他迅速站起身,二话不说朝着三层楼跑去。通往第三层的楼梯解封了!果然在姜庆跑动的那一刻,悬挂于天花板的鬼绳朝他袭来。幸运的是姜庆在被鬼绳缠上前抵达了楼梯处,鬼绳没有再跟上来,仿佛是受到了什么禁制。二层通往三层的楼梯并没有厉鬼的存在,姜庆顺利抵达到了新的一层。周遭的场景再次变换。姜庆隐约听到雷声轰鸣,声势浩大。现在的他似乎待在三层的一个房间中,透过房间的窗户不难判断出,这外面下着大雨,雨滴拍打窗的声音异常的清晰入耳。姜庆将刀用嘴叼着,伸手摸了摸脖子,手上沾染了不少的血,脖子处被鬼绳勒出了一道痕。奇怪的是,姜庆罕见地感受到了疼痛,以及力气地流失,他恐怕坚持不了太长的时间。随手将内衬的衬衣撕下一块后,绑住脖子来止血。即便如此,血液还是快速地染红了布条。姜庆大概了解自己身体的情况后,他用力挥了挥手中的唐刀,收回目光准备离开这间房。房屋的客厅算得上是宽敞,摆设的大都是一些老古董般的家具,具体的年代应该离大吃货民国不远,木质家具清一色的红漆涂抹,却没有任何斑驳脱落的迹象。姜庆伸手摸了摸眼前的红漆木桌,再抬起手。没有灰尘,干净得有些令人不敢相信。就像是经常有人来打扫,可姜庆知道,眼前的一切不过是虚假构建的世界,不足为信。看过桌面,姜庆向前走过,木桌上有几个瓷器盘子。瓷器盘子上的花纹,他认得是民国时期的,在大奉白事铺的剧本里,他见过这样的盘子太多次了,因此印象深刻。姜庆的目光溜达一圈后,没有别的发现,视线放在了上方。第四层楼。诡异的是,第三层楼,姜庆没有遇到任何的危机。他决定去第四层楼看看,顺着楼梯走上去。皎洁的月光透过楼顶的天窗落在楼梯边沿。轰隆隆的雷声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突兀地响起。来到第四层楼的姜庆,第一眼便被搁置在大厅的钢琴所吸引注目。红漆涂抹钢琴的外围,和那些姜庆见过的民国家具如出一辙,在钢琴的表面,摆放有三张纸稿。远远地瞄过,像是琴谱。姜庆神经警惕地环视一番,主动靠近那架钢琴。他想要拿起钢琴架上的琴谱,刚想好好地看看里头的内容,琴谱纸稿上的文字像是天书般,无论姜庆怎么尝试去理解,视线里所见到内容都像是蝌蚪歪歪扭扭,分不清是什么的文字。他无奈地放下琴谱。忽地。钢琴琴盖猛地闭合,神经紧绷的姜庆连忙收回放在琴键上的手,差点就让它压到了。姜庆悻悻然地看着眼前的钢琴,虽然他会弹钢琴,但在如此诡异的环境里,那种心情和格调早都被毁得一干二净。又是一记雷声轰鸣,闪电的光辉照耀了并不昏暗的四层楼。姜庆从钢琴边走开,打开了距离他最近的一扇门,开门的刹那:一首钢琴曲在他耳边响起。姜庆的视线随之朝音乐的来源望去。那是一个老式唱片机,模样和款式是民国时期的那种唱片机。诡异的钢琴声空灵、静美、典雅。姜庆的心神沉浸其中,当然他不是单纯地在享受钢琴曲,而是在努力地记着钢琴的节奏和音符。惟妙惟肖,让人在某一刻拥有着想要放弃自己的征兆。等等,不对劲!!姜庆蓦地心头一颤,从那种诡异的状态中脱离了出来,顿时冷汗直冒。他差一些,就要被这诡异的钢琴曲拉入恐怖未知的状态中,艰难清醒。姜庆果断地直接抄起唐刀往朝唱片机一砸,唱片机直接裂开。那钢琴声随即戛然而止。解决掉这个不算麻烦的麻烦后,姜庆继续逗留在这间房屋里,直觉告诉他这个摆设类似于书房的地方很不一般。书房唯一的一张书桌,上面凌乱地遍布着各式各样的纸张,稿件。但这些纸张和稿件上的内容,姜庆却看不见,异常地模糊。姜庆拉开书桌的抽屉,发现了这些画纸,上面绘制着恐怖的厉鬼。是他都没有见到过的...鬼?第一张稿纸上,画有一个未知的存在,它的牙齿是由密密麻麻的人手组成,一双巨目是由人头镶嵌进去的,人头露出诡谲的微笑。这个存在的外形有许多凹凸不平的疙瘩,像鱼却不是鱼,有着鱼类硕大的脑袋,剩下的身躯却隐藏于迷雾之中。第二张稿纸上,画着的是一棵树。一棵通体苍白,主干像是骨头般的树。稿纸里的树上,挂着的各种诡异物件,腐臭的人皮、破烂的布条、怪异的纸幡……渐渐地,在姜庆注视的目光下,那棵白骨组成的树隐约浮现出一个人形的轮廓。准确地说是一个影子。准确的说,是由黑暗凝聚的影子,它背靠着骨树,低垂下头,眉心中缓慢地裂出一条缝隙。那是一只在不安转动的鬼眼,紧接着裂开的缝隙越来越多,整个影子身上都遍布着猩红的眼睛。姜庆在见到它的那一刻,便反应了过来,是他在神秘复苏剧本里见到的那只诡异的大鬼。姜庆微眯起眼,目光锐利。在姜庆阅览过前面的两张画稿后,它们与那记录着琴谱的纸稿同样自燃起来。姜庆认知到只有一次查看的机会,他抓紧时间翻开下一张:是一个女人,坐在化妆镜前。她的脸朝向一面镜子,以背对的姿势。在她身前的木桌上,还有一把剪刀,剪刀锈迹斑斑,剪刀的把手缠绕有诡异的黑发。一双流淌着黑血的绣花鞋穿在她的脚中,女人身上那件猩红的旗袍宛如黑夜里的玫瑰,带着不祥和诡异。最后,姜庆翻到了藏在稿纸底下的那张画稿。姜庆怔住了,难以用言语来描绘纸稿上记录的画面:漫天的尸体,宛如下饺子般地坠落,画面定格于某一刻。黑暗的灰雾中,一具具跪拜在地的尸体,他们的笑容,似哭,似笑,头颅始终坚定地对准一个方向。就是在那个方向,姜庆再一次见到了祂。潦草的痕迹也难以掩饰过那顶天立地的黑影,庞大的影子笼罩整个画作,它仿佛就是整个世界。祂每一只眼睛里都有九个瞳孔,诡邪的双眼盯着姜庆。那道目光仿佛要透过纸稿穿透姜庆的灵魂!姜庆在这一刻似乎陷入到了画作中,脑子里充斥着疯狂、恶意、不安。屋外的暴雨狂风拍打着敞开的窗户,时而轰鸣的雷声震慑着寂静的梦境。姜庆没有办法用言语描述自己内心的恐惧与对未知的害怕。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才缓过神来,忍不住地推开椅子,蹲下作呕。直觉告诉姜庆,那个高大的黑影,与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最后的终点,是我变成祂么?姜庆不由得内心感到恐惧。禁忌的存在,是众人绝望而不可知的伟岸。姜庆移开了他放在画稿上的视线,画稿在手中自燃烧灼,变成灰烬。前所未有的迷茫笼罩他的内心。事情似乎远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无形中有一只大手在推动着姜庆不断地前行,以至到达真相。朱民这个家伙,到底想要做什么?书桌前的姜庆微微摇晃大脑,使得自己的思绪变得清醒,抛去莫须有的杂念后,他起身离开了这间房。四层楼里还有他未曾探索过的房屋,姜庆离开书房后,来到大厅,朝西边方向的一间木门紧闭的房间。路过客厅时,姜庆下意识地看了眼墙壁。墙壁上挂有一个画框,却没有画。姜庆没有在意,推开了左右房间中的其中一间。吱呀~姜庆推开了这间尘封不知多久的房子,灰尘激扬而起,有点呛人。挥手拭去眼前的落尘后,一间画室呈现在姜庆的视野里。画室里四周的墙壁上,到处遍布着凌乱的油墨,五颜六色,以极其不协调的方式融合在一起。令人多看一眼都能感觉不适。前方,有一个画板,以及一个红漆小板凳。画板的后方,站着一个人。画板遮住了那个人的面孔,一道令姜庆熟悉的声音传来:“你来了。”朱民!姜庆面色冷峻地看向后者,开口道:“你费劲心思地把我引来这里。”“你想做什么?”朱民缓步从画作后方走出。他的脸庞混乱,它的五官在不停地变换着形状,就……就像是不同人的脸在祂的脸上浮现。朱民开口道:“你不是想知道孟羊的记忆都到哪里去了吗?”“跟我来吧。”说着,朱民丢下了手中的画笔,朝屋外走去。姜庆伸手想要抓住朱民,却扑了个空,手中沾染上了五颜六色的油墨。朱民无视了姜庆的行为,语气平淡道:“我已经死了,在这个世界里留下的仅是残存的灵异。”换句话来说,你眼前的我并不是真正的我,所以不要浪费时间在我的身上探索了。言罢,朱民便不再言语,他的前方浮现出一个楼梯,是通往第五层楼的。姜庆将信将疑地跟了上去,打算看看后者到底想做什么。一座座坟丘立在他的两旁,每一座坟丘前都有一个墓碑。遍地的坟丘,不知指向何处,入目所至唯有死寂的黑暗。姜庆曾经在灰雾里见到过拥有荒坟甚至是乱葬岗的地方。“这就是你记忆的深处,最为可怕的东西。”朱民语气平淡地说道。在见到临近的几个墓碑上的文字后,姜庆瞳孔猛地一缩,呼吸的节奏紊乱。墓碑刻着七宗罪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