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伤别离
坤元城内城,入夜时分,一紫衣青年在一处巨大的官邸正堂的屋脊上静静矗立着。 屋内一个巨大的圆桌,一大家人其乐融融的正在一起吃着晚饭。 主桌位置上坐着一个身穿锦衣华服,头顶微秃年约五十的中年汉子,身边围坐的俱都是他的内暮子侄,一干小辈纷纷上前敬酒,那中年汉子来者不拒,微笑着享受着妻妾环绕,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 那中年汉子正是已官至坤元城日灼司副司军的提破天。 原来,郑重离开玉华城,一路向北,来到坤元城。 一路之上,郑重的心里起了很多变化。 红颜弹指,刹那芳华,物是人非伤别离,相见何如不见! 惊闻噩耗,阴阳两隔,从此黄泉彼岸花,悲痛何言戚戚! 进的坤元城,郑重已经想好,只是远远看一眼便罢,既然必定别离,何必再次相见。 坤元城中,郑重略施小惠就探得提破天的住处,并与刚入夜时分就动用木遁术隐于院中一棵巨树之中。 黄昏时分,郑重听到大门处马蹄声传来,不一会,一个身材高大,身披戎甲头顶微秃,面带威严的汉子快步走到院中。 不用说,正是官至日灼司副司军的提破天,不过多年的边境生活,使他的脸上也带有了岁月沧桑之感,仔细看去,额头眼角也生出了许多皱纹。 不过郑重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脑中也瞬间浮现出了众多鲜活的画面。 军中初次相见,众多提携照顾,增兵埋伏截杀,智取兽罗国jian细,面对秦六指的舍身相救,这是郑重不会忘记的记忆。 这一切终究敌不过岁月流逝,沧海桑田,多年后终归化为一捧黄土,想到这里,郑重不由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不过当他又看到提破天几房妻妾众多儿孙一起迎接之时,提破天脸上露出的喜色,也是发自内心的欣喜,也是,人的选择不同,如果就这样过完一生,难道不也是他的所愿吗?想到这,郑重心里也跟着一暖,脸上也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丝笑意。 只见提破天进入内宅后不久,身着常服,自己一个人走进一间偏房之中,久久都没有出来。 直到晚饭时候,提破天才走出偏房,来到正堂,此时郑重才悄悄从树中出来,站在正堂的屋脊之上,背负双手,望着远方的万家灯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尘世繁华?大道永生? 过了好久,郑重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之色。 子夜时分,郑重轻轻飘落在院中,径直朝着一处偏房走去。 他来到这间偏房,轻轻的推开房门,只见屋内只摆有一张长条台,上面摆放两个灵位。 贤弟郑重之灵位,贤弟耿达之灵位。 整个厢房打扫的一尘不染。 郑重这才知道,怪不得提破天一踏进家门就来到这间偏房,直直呆了许久才出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哥还是没有忘了自己的兄弟! 郑重默默的看着眼前的灵位,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放在条台上,然后又掏出两个白瓷小瓶压在书信之上,随后把写有自己灵位的灵牌塞入自己怀中。 做完这一切,郑重伸出一指,一点火花在指头上凭空燃起,他拿起放在条台上的三支细香,点燃后插到耿达灵牌前的香炉中,然后对着耿达灵牌深深的拜了三拜,随后再不做停留,转身出屋,飘然离去。 次日黄昏时分,忙完军务的提破天按时回到家中,正房夫人和四房姨太一如既往的迎接出来,几个孙辈也跟在身后,“爷爷”“爷爷”的喊个不停。 提破天面带微笑,一把抱起其中一个最小的孩童,和众人一起走入了内宅。 过了一会,脱掉戎甲,换上常服的提破天支开众人,朝一处偏房走去。 这个习惯,提破天已经保持了二十余年。 他小心的推开房门,向往常一样,从条台上拿起三根细香。 突然,提破天虎目一瞪,眼光死死的盯在条台之上。 原本供奉的两个灵位,只剩下耿达一个,而郑重灵位的位置上,留下一封书信,两个白瓷瓶。 提破天心中一动,急忙把书信抄在手中,仔细的读了起来。 “吾兄破天,自分别以来,已二十年有余。其间,生有巨变,偶得仙缘,终圆练气之梦。内确有不便之因由,不能一一道来。” “今见大哥妻妾成群,儿孙绕膝,共享天伦,弟甚感欣慰!” “留有丹药两瓶,乃小弟自行炼制,治病疗伤,却病健体,延年益寿确有奇效,望大哥小心收藏,已备不时之需。” “终归仙凡殊途,见与不见,徒留伤感。经此一别,再无相见之日,忘大哥勿怪!书短言长,就此搁笔,顿首!弟,郑重!” 提破天看完此信,虎目中已有泪光闪现,急忙推开房门,大步踏出朝着大门飞奔而去,同时大声喊道:“备马!” 见到家主如此模样,众家丁和护卫都是以为有了紧急军务,连忙行动起来。 等提破天来到大门时,自己的枣红战马早已备好。 提破天翻身上马,一夹马腹,朝坤元城门方向快速飞奔而去。 由于天色将晚,几个守门官正用绞索拉起城门,骑在马上的提破天在快到城门口处,马速不减,取下长弓,一抛自己铭牌,一支利箭带着呼啸之声,把半空中的铭牌直直射在绞盘之上,同时口中大喊:“放下城门!” 正待收城门的守门官,先是看到铭牌,又看到提破天策马快速奔来,不敢怠慢,连忙把拉起一半的城门,快速放下。 出了城门,又飞奔许久,直到官道消失,才停在一处平原之上。 马背上的提破天,看着前方,双目微红,口中小声喃喃说道:“兄弟,一路保重。” 正如当初送郑重回京之时,前方,夕阳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