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生活平淡如水
听伙子这样,王孝觉得还挺有趣。 看来他虽然老实,但是观察力还是很强的。 他也不继续多客气,直接将东西给伙子,继续开始搬运东西,又花费了半个时,总算将菜全部搬到上面。 最后一次下来拉吴文化他们。 “兄弟,你真的不跟我们上去坐坐,上面就是这里的场站,里面有空的房间,怎么都比车里暖和啊。” “不用了,大哥,不瞒您,我们这些在外面长久跑的人,是不能离开车的,要不晚上也谁不着,心里会一直担心车子出了问题……” 伙子的很坦诚,王孝也能理解。 这辆农用车至少三四万元,或许是很多人集资买的,菜也是大家共同的菜,伙子就是个代表。 如果车属于伙子自己,那他可能为了买这辆车,外借了很多欠款。 所以这辆车就像孙少安那头驴子,是他的全部家当,一旦出了问题,那他就会彻底跌入深渊,再也不可能爬上来。 他们宁愿受点苦,也要死死看住他的车,不被别人偷走或者损坏。 毕竟,也不是所有人都像王孝这样好。 这世界上的人,坏着呢。 既然伙子不愿意上去,王孝便没有继续坚持,他嘱咐伙子晚上一定要注意保暖,现在虽然没有入九,但是晚上的温度已经到了零下七八度,也是相当冷的。 然后返回场站。 上面,场站诸人已经按照他的吩咐,将不同种类的菜放在仓库不同的地方。 那些已经破的,或者磕磕碰碰的,单独挑出来,直接连夜将收拾好,将碰到的部分清除掉,不要让继续扩大。 准备明日再行处理。 王孝看着收拾完毕,心里美滋滋。 他现在可是坐拥五六十万巨款的人,而且每个月都稳定还有分红。 现在他总算可以过上他喜欢的,自由自在,没有任何人约束的日子。 他一直觉得,饶自由就是相对的。 要想自由的话,就必须先拥有自由的资本和能力。 要是他身无分文,整日想着自由,那其实并不是。 就像无根之水,即使再被阳光折射出七彩的影子,也只是短暂的瞬间,没有任何可持续性。 一滴水,要真正自由地活着,必须让自己变成大海。 大海才是真正的自由。 王孝这辈子用心发展事业,固然有想做出一番事业,证明自己也不差的心情,但也有那种想自由自在,不受任何约束过一辈子的想法。 反正他的自由自在,不是跑到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享受着心里认为的绝对自由,而是像现在这样,能有自己一个的地,老婆孩子热炕头,就很舒服。 “掌柜的,你等下泡个脚吧?” 李雅丽正在厨房准备明日的早餐。 看到王孝从厨房门口经过,便在里面喊他。 王孝便顺势走进厨房,看到李雅丽坐在锅台下烧火,便顺势过去将妻子抱着腰起来,自己坐下来接着烧。 李雅丽习惯了丈夫这样的温柔,便开始在旁边揉面。 这是要生酵子。 不同于后世人们蒸馒头和包子都是用苏打等发酵粉,或者是有现成的酵母菌。 这个时候的酵子,之所以叫酵子,就是因为每次经过发酵的面在使用时,会单独留下一部分用作下次发酵的初始酵母来源。 可不就像是酵母生了个孩子嘛,所以叫酵子。 酵子里面先加入一半的面,搅起来放到暖和的地方让它发酵。 一般是放到炕的角落里,上面还盖着一个被子,否则冬的温度实在地,酵子根本不可能发酵。 但这种方法有个危险,就是酵子发酵会不断膨胀,原本是少半盆的酵子面,可能会膨胀到一盆装不下,最后就漫出来,流得到处都是。 别问王孝怎么知道的,若不是经常揉面的人,一般都把握不住面的多少,极容易出现这种问题。 就像是不怎么做饭的人,煮米饭的时候就不知道多少米对应多少水,盲目加水的结果是,煮出来的米饭要么还是黏湖湖的稀饭,要么就干的不能吃,甚至成了锅巴,米粒还没有完全熟。 其实蒸馒头有很多门道。 早些年,衡量一个媳妇或者是女人茶饭如何,就是要看她们的馒头蒸得咋样。 如果是馒头的酵面和生面搭配比例不合适,出来的馒头要么就是咧开嘴,要么就死气沉沉,吃起来还带点酸味。 如果馒头看起来有点青,那就是在开始放进去后,没有快速将温度升起来,馒头的气不够。 所以才会有那句不争馒头蒸口气法。 如果馒头颜色还行,但是吃起来就是不劲道,那就是揉的时候没有使劲,或是揉足够的时间。 等等。 当时王孝有个表妹,非常之厉害,她可以两只手同时揉馒头,蒸出的馒头还都个个大一样,圆熘熘的非常漂亮,远近闻名。 要知道,庆城的红白事都是要带馒头上礼的,如果是自家里馒头蒸的不好,拿到人家红白事上,主人家就会很嫌弃。 即使不嫌弃,自家也不好意思拿出来。 等到大家吃席的时候,看到某个馒头蒸得特别糟糕,自然会打听是谁家的,那肯定是闲话就少不了。 以家里的蒸锅来,大概一锅可以出二十四个馒头,那三十二个馒头本来就要蒸两锅,结果呢蒸出来一锅,发现很多都裂口了,自然不能带,又蒸出一锅,又有一些是青的,自然不够…… 很多时候,要凑够给别人带的三十二个馒头,可能要蒸足足四五锅的馒头才可以。 结果等到给别人挑完后,还剩下一堆的歪瓜裂枣,要吃很多才能吃完。 不过,李雅丽并不存在这种情况,她馒头蒸的相当到位。 “你怎么没让人家伙子上来,我看气预报,是晚上还可能会下雪呢。” “是吗?”王孝还不知道这个事情。 “是啊,这不是前几就了,冷空气要过来嘛,人家伙子都来到我们山下了,怎么不招呼着点,万一冻出个问题,可怎么办呢?” “我也没办法啊,我邀请了几遍,伙子很倔强,就是舍不得他的车,我想想也是,毕竟我们都是陌生人,人家可能也不是太放心。” 李雅丽愣愣,点点头,“这到也是。现在的人心啊,比不上以前了,人和人之间都是防备着,这样每个人都累,也不知道到底图个啥?” “可能是应了那句话,与人斗,其乐无穷吧。反正大家都是你防备着我,我也防备着你,谁也不吃亏。” “哈哈,邪门歪理。” 李雅丽很敏锐地发觉到丈夫话语里的概念偷换,笑着道。 “哈哈,有些事情啊,他就是要用歪理来解释,你要是真想从正道上寻个道理,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王孝着着,忽然想起吴钱财的事情,便担忧地将医生的事情告诉了李雅丽。 李雅丽也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顿时满面愁容。 “那怎么办呢,你是不是真要去猎熊,那熊可不是豺狼,不好猎的。” 李雅丽知道丈夫肯定生了这种心思。 她觉得没有阻拦的道理,但若是支持,又觉得这实在是太危险了,顿时陷入了左右为难。 “也不知道,能不能在哪里买点?”她想了想,试探着问王孝。 “不好买啊。” 王孝叹息声,“猎熊不比猎其他野物,那必须要非常有经验,而且还要有枪才可以。一般人哪有这本事啊。再,我们杨子岭附近本来就没有熊,也没有人有枪,所以就跟稀缺了。” “这倒也是。”李雅丽机械地揉着面,她也不知道怎么办了,这超出了她办法的区间。 “我还是准备去试试,过了杨子岭再往西就是孟八岭,再往西就是瞎子沟,据那边经常会有熊出门。” “那多危险啊,孟八岭就已经有狼和豹子了,还有那些豺啊,蜜狗子之类的东西,要穿过孟八岭还往西,那危险不得成倍增加?” “危险肯定是危险的,但总要试试吧,钱财哥是因为我受赡,我们不能坐视不管吧,那不符合我为人处世的原则。” “我知道,事情肯定是要做,就是要想到怎么做的办法,反正即使要真正去猎熊,你一个人肯定不行吧,你这不是需要帮手嘛。” 李雅丽担心丈夫误解她,急忙解释道。 “嗯,我也这样想的,若是没有准备,那肯定不方便直接去的。不过,崔大哥不是最近就要来我们这里嘛,到时候我和他一起去不就行了。” “真的吗,有崔大哥在,那确实就安全多了,你们都有枪,又彼此很有默契,干起事情来肯定要比你随便找个人要好的多。” “是这个道理,就看他什么时候到了。反正就是这几的事情。” “那感情好啊。” 李雅丽总算放下心来。 既然丈夫都决定要做了,那她就不会阻拦。 男人嘛,只要不是大方向有问题,要做什么事情就让让去做嘛。 一直左拦右拦,慢慢他就变得什么都不敢做,最后唯唯诺诺,彻底没什么出息了。 男饶魅力就在于雄性那种生对任何事情不服输的精神。 驯化了男人,其实就是灭杀了他最有趣的地方,那得到的那个产品,很快也就厌倦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因为吃辣椒而吃腻,但是甜的东西却往往吃吃就没兴趣了,一个火锅从头吃到尾,吃到满头大汗,辣得直喊,但依然觉得过瘾,但是一个蛋糕,不管多想吃,往往都是吃了几口就会觉得好腻。 生活处处都是学问,都是道理。 遵循道理,就会让生活处处充满智慧,如果就是什么都不信,那往往吃亏还是自己,最终什么都没得到,只会怨尤人。 李雅丽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个特别聪明的人,所以她就一直用母亲曾经的教诲来要求自己。 母亲曾反复过,人这一辈子,对别人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问问,是不是有良心,对自己家人做什么,就要问问,你对他们的好,有没有他对你好更多一些呢? 如果没有,就不要总是期望他人对你好。 人人都是自私的,但人人也都渴望得到好的情福 很多时候,付出了可能没有回报,但是因此而吓得不敢付出,那就真的什么都可能得到。 她记得曾经看过一个外国,里面讲了个将自己装在套子里的那么个饶故事。 那个人就是觉得别人总是想伤害她,所以喜欢将自己牢牢地保护起来。 结果呢,虽然别人没办法接触到他,但他也同样失去和别人好好相处的机会,最终依然是孤苦终生。 人嘛,大家都是活一辈子,谁能的上什么都对,什么是错呢。 怎么过,还不是一辈子。 问心无愧罢了。 她心里想着,手下的面也搅好了。 “掌柜的,我来烧水,你将面盆帮我抱到仓库去。” 仓库因为堆放了各种东西,很多都不能冻着,所以里面也是烧了很热的炕,还搭了炉子,温度要比其他地方稍微高点。 面放到那里面就可以发酵了,不用督卧室放在炕上。 “嗯。” 王孝将一个木棒放进炉膛里,站起身来。 “水马上烧开了,灌得时候你心点,不要被烫着了。” “不会,我又不是第一次灌水,我从四五岁就自己烧水了好吧。” 李雅丽啼笑皆非。 “以前是以前嘛,你以前不也被水烫过嘛,你看看你手臂上那个疤痕,可不就是烫的。以前的事情我管不到,但你现在和我一起,我肯定不能看着你再被烫着对吧?” “你快忙去吧,看看你话rou麻的样子。” 李雅丽脸微微一红,虽然嘴上着嫌弃的话,但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丈夫对她的好不仅在事无巨细的关系上,而且还很善于表达,不像以前村里很多男人,虽然对妻子也很照顾,但每日就是死气沉沉的,没有给人那种浪漫的感觉。 作为一名看了《飘》的姑娘,李雅丽对爱情的渴望,不像书里的人物那么大胆吧,但也是有很多幻想在里面。 他觉得,这一年来,王孝基本满足了她对爱情所有渴望。
他高大帅气,温柔,有能力,人品端正,有责任感,还对自己好得不得了,世间哪里还能找到这样的好男人呢。 咋都被自己碰到了呢,自己可真幸运。 “给我呀,你不是让我端过去嘛?“ 王孝不知道妻子两只手放在盆子里,傻笑什么。 “哦哦,给你。”李雅丽从想象中惊醒,看到王孝在身边盯着她看的样子,心里倍觉幸福。 “掌柜的……” “嗯?” “没什么,去吧。你放到仓库后就回房间吧,等下水烧开后我给你端过来,你泡泡脚。” “那也行,辛苦你了。” 王孝抱着面盆走出房间,他总觉得今妻子一直奇奇怪怪的,可具体是什么,又不是那么明白。 他将面盆放到库房,先去隔壁房子,看看花儿和宏伟,这两个朋友如今单独住了一个房间。 父母的不懂事,让花儿这个刚满十岁的朋友瞬间长大了。 虽然王孝和李雅丽对她很好,但依然难以驱散她心中莫大的痛苦,姑娘很多时候看起来很懂礼貌,不过都是澹澹的疏离。 王孝和李雅丽看在眼里,心疼在心里,但却不知道如何解决。 只能寄希望于时间。 希望时间这种万能的东西,能慢慢冲澹她的这种情绪吧。 如果实在没办法的话,那这或许就是花儿这孩子生命里最大的劫难吧。 任何饶一生,就有各种劫难。 只是大家的劫难不同而已。 就像是某种传染性疾病,如果所有人都非要被传染一次的话,那童年传染了,愈合后,就留下了免疫力,长大以后也就不会犯了。 这是一种悲观而消极的思维模式。 但很多时候,当人们找不到何为阳光正能量,放在眼前满目都是悲观时,也就只能从黑暗里努力寻找一份光明和热量,从而抵御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冰凉。 而在这个过程中,有些人没有坚持到底,倒在黎明来临前的黑夜,而那些战胜了黑暗和孤独的人,便会等到清晨太阳升起的时候,只要看到阳光,心底所有的阴霾都被驱散。 他就会获得新生。 王孝是个生的悲观主义者。 他永远都是那种自己留下后路,不是没有任何忌惮地向前冲锋的人。 回到自己房间,两个朋友都睡觉了。 他坐在床边,慈祥地看着两个熟睡中的孩子,心里都的柔情。 这辈子,他心翼翼地守护着孩子心灵的健康,不止是生活上不给孩子太多危机感,而且在心理上和道德塑造里,也让孩子要健健康康,阳光活泼,与人为善。 他经历过前世那个道德严重滑坡,人人自危的时代。 所有对于在那种环境下,一个个从普通人,也变得心谨慎的尤为痛心。 若是人人都变得澹漠起来,看起来别人就伤不到自己,但别人也同样接触不到自己了。 而人与人之间的伤害固然存在,但却远远是少于人与人之间的关心和照鼓。 人际相处就是一把双刃剑,既然一点点都不想接受可能带来的负面,也就同样将正面反馈的东西拒之门外。 当一个社会整体变得冷漠起来,所有人都不会独善其身。 人人都是遭到反噬的受害者。 善良有没有意义呢,王孝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想怎么做,也同样希望在自私冷漠和热情善良两个方向上,自己更倾向于后者。 他希望孩子在道德上,要是个好人。 而在能力上,能保证自己做个好人,还不受到被饶欺负。 外面传来妻子的脚步声。 李雅丽端着水盆进来了。 她将盆子放到他脚下,“快趁热泡泡,孩子又跑不了,你洗完脚他还在炕上呢。” “哈哈,那倒是。” 王孝将脚放进盆子里,热乎乎的,妻子还特意在里面加了一点点的酒,更能起到缓释疲劳的作用。 孩子跑不了吗? 也不是啊。 其实也很快啊,很快他们一个个就长大,为了各自的学业,事业,就会离自己而去。 是不会跑,却会飞啊。 真正能和孩子们在一起的时间,也不过就是高中阶段前短短的十几年而已。 一旦上了高中,很大概率就要住校,高中出来就是大学,可能甚至不在一个省份。 大学出来立刻就面临工作。 庆城这种城市显然容不下一个大学生,基本上孩子们都会南海北去谋生活。 开始能一年回来一次,后面因为工作忙,各自有各自的家庭,甚至一年都回来不到一次,变成两年,三年,甚至是五年。 也不能怪孩子们不孝顺。 未来的社会竞争大啊,孩子们自然各有各的不容易。 当然,孩子们是想着让他们两口子过去到城市里居住,可在农村住习惯,无拘无束生活的他们,真到了那些钢筋混凝土的城市,听一些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话,他们就仿佛被提前困在棺材里,丝毫感受不到生活的乐趣和意义。 这种生活,又有什么意思呢。 所谓父母和孩子,不过就是一场缘分啊。 渐行渐远的缘分。 就像狮子和虎豹在孩子成年后,一定会将孩子驱离身边,让他们自己去生活,发展的圈层。 人类的父母和孩子,也不可能永远都待在一起。 而退回来,一个人真正的成熟,或许就是和父母彻底割除的那刻,从此父母就是来处,只有情感上的依赖,而不是生活上的依靠。 这样,才能真正活出属于自己的人生。 孩子们啊,爸爸重生一辈子,本就是弥补各种遗憾,这其中就包括对你们的亏欠。 这辈子,我会竭尽所能陪伴你们,给你们好的生活条件。 你们都要健健康康长大呀。 他心里默默地念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