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哑

    雨下了一天一夜。

    第二天一早李家人早早就出门了。

    “醒了”甄真一直关注二良，第一时间问到。

    二良睡到中午才睡饱。

    二良坐了起来，精神了一会。扛起铁锹要走。

    甄真见二良扛铁锹要下地干活打趣到“你这是挣工分不要命了。”

    “这么爱干活陪我捡蘑菇去吧”自从喝了奶奶的蘑菇汤后就彻底爱上了蘑菇

    “陪我去捡蘑菇”甄真拉扯二良的衣袖央求着“明天你再去下地干活，今天陪我捡蘑菇，晚上咱们喝鲜蘑菇汤。”

    “我不知道蘑菇在哪采，我也不认识蘑菇，你带带我。”甄真柔声细语的对二良说到。

    二良无法拒绝甄真的要求，只能顺从的点着头。

    两个人刚出村口，看见一个老头在打一个女孩，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你个不知好歹的臭丫头，敢跟老子来横的，看俺不打死你。俺让你精，俺让你不听话，俺让你不听话，老子的话你敢不听，俺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你成天的呜呜哇哇的烦死个人，叫你不好好的伺候俺，小心俺哪天扒光你的衣服扔进河里，羞死你。”

    女孩一边哭一边呜呜哇哇的像是在求饶。

    女孩虽然跑的快，但不如那个老头贼，挨了不少鞋底。

    最后老头抓住了女孩往地上一按，将女孩骑在身下就是一顿乱掐乱打，嘴里还是骂个不停的“叫你不听话，叫你不听话，你个臭哑巴看你以后还敢跟老子做对吗。”

    甄真实在看不下去了，急忙喊到“放开她，有你这样当爹的吗，下手也太狠了。”此话一出二良赶紧上前要制止甄真别在往下说。

    甄真一激动，完全不理会二良，上前指着老头的鼻子说“你这么打她，她可以告你的。”

    “告俺”老头盯着甄真上下打量，一副要流口水的模样对二良说到“这就是你家来的远房亲戚”

    甄真见老头起身站了起来，赶紧上前扶起女孩问到“你没事吧”

    女孩却生生的偷瞄了一眼老头，摇着头摆着手，嘴里呜哇呜哇的说着。

    原来是个哑巴，残疾人就更不能如此对待了。

    “你爹也太狠了吧，真下得去手，你怎么不跑。”甄真心疼的看着眼前扎着两个粗粗的蓬松脏乱的麻花辫，脸瘦成瘪瓜子的女孩。

    女孩着急的摇着头摆着手，呜哇呜哇的说着甄真根本听不懂的话。

    “呸，谁是她爹，俺是她的丈夫。”那糟老头得意的仰着鼻口粗声说到。

    “丈夫？”糟老头是这个哑女孩的丈夫。

    什么情况？老头看上去得五六十岁了，哑女顶天也就二十岁，她们是夫妻！

    甄真不敢相信的回头望了一眼二良。

    二良点了点头。

    甄真还是不愿相信的看着哑女。

    哑女有些羞愧的低下头，手指紧紧的掐着衣角。

    “二良，你不下地干活去，你带着这丫头上哪去啊！”老头心脏，所以想别人也是往脏的方面去想。

    中午来这无人的村西头干啥子，在往西走就是小树林，带着这么水灵的女人去小树林准是办好事去了。

    糟老头嘴歪眼斜的贼贼的一笑。

    二良倒是很恭敬的回到“曹大爷俺们采蘑菇去”

    “采蘑菇”真的假的？曹老头抖了抖肩膀。

    曹老头斜了一眼二良心想“真是个呆愣的木头”

    “给俺也弄回来点”曹老头用命令的口吻对二良说到。

    甄真刚想说“凭什么”只听二良恭恭敬敬的回到“行，俺们多采些蘑菇回来给曹大爷做下酒菜。”

    “二良”甄真真想钻进二良的脑子里看看是不是生了很厚的锈。

    甄真特别厌烦眼前没有一点好人样的糟老头。

    甄真才不会给这个糟老头采蘑菇呢。

    “甄真，俺们走。”看着甄真一脸的愤恨，二良也很无奈。

    甄真突然牵起哑女的手说“你跟着我们去采蘑菇去吧，回来好给你丈夫做下酒菜。”

    哑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眼睛不敢直视那个糟老头，偷偷的瞄了一眼老头的脸色。

    甄真可没有好耐性等那糟老头发话，硬拽着哑女跟自己走。

    曹老头望着甄真的背影，摸了摸自己并不长的胡子，仰鼻歪嘴笑到“这丫头真是眉眼怜人，肌肤娇嫩，如水蜜桃鲜嫩多汁啊。”

    哑女走得很快，一直在甄真和二良前面，一路像小跑一样先进了树林。

    甄真不免好奇的蹭到二良身边小声的问“哑女这么年轻怎么会嫁给那个糟老头？”

    “她父母安排的，她是哑巴也只能嫁给曹大爷。”二良并不知道更多细节。

    甄真激动的要跳起来“哑巴女就要嫁给那个满脸皱纹的糟老头吗？你看看那老头都能当她爷爷了，对她好也就罢了，这又打又骂的，还要打死她呢！”

    “没你说得那么严重”二良竟然替曹大爷辩解。

    “非得哪天真的打死她了你才相信吗？你才觉得严重吗？”

    二良见甄真太过激动对甄真说到“曹大爷打她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甄真迫不及待的问。

    “曹大爷说她经常趁曹大爷不在家偷钱偷东西。”

    “偷钱？偷东西？在糟老头和哑女之间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我无条件的选择相信哑女，而不是那个糟老头。”

    甄真和二良说话的声音虽然压得很低，但刚刚的那句话被耳尖的哑女听的一清二楚。

    第一次听到有人相信自己，心中有一股暖流不断奔腾。

    甄真又替哑女说到“她是哑巴，那老头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哑女是不可能为自己辩解的。在说了她们是夫妻就算真的拿了钱也不算是偷，对不对！你想想那个老头长得一脸蛮横样能是吃亏的人，你再看看哑女精瘦可怜的样子像是偷钱的吗。”

    哑女停下脚步回头望着甄真那清澈的眼眸，心中有一万滴眼泪在释放。

    哑女从没想过有人相信自己，只有她相信自己，也只有她知道自己是清白，只有她不需要自己任何辩解无条件的相信自己。

    哑女把甄真刻进了自己的心底。

    二良听甄真一番推论，哑口无言，甄真所想的所说的好像更符合曹大爷和哑女的状况。

    甄真见哑女呆愣在原地两眼放光的望着自己，心生怜悯跑近问“你怎么了”

    呜哇呜哇呜哇的，甄真没听懂哑女在对她说“你怎么知道这些，只有你相信俺。”

    甄真细看眼前眉眼清秀，鼻子圆润，嘴角处有一颗极大的黑痣，脸形是标准的瓜子脸，身形都瘦成一道闪电。

    甄真在心里更加心疼这个美人胚子。

    “你叫什么名字”甄真问哑女。

    呜呀呜呀的哑女很着急的比划着，她想让甄真知道自己的名字。

    甄真听不懂自顾自的又说“我听不懂也看不懂你的手势，我以后叫你小哑。”

    哑女高兴的点了点头。

    “小哑”甄真笑着叫了一遍小哑的名字又说到“我们去采蘑菇去，我今天是第一天采蘑菇，我还不知道蘑菇在哪里呢，要怎么菜蘑菇。”

    “呜呀呜呀”小哑动作很快的比划了一堆。

    甄真一头雾水的猜“你知道怎么采，你会告诉我的对不对”

    小哑使劲的点着头。

    甄真看到小哑的脖子上有一块很大的淤青，拽住小哑的胳膊要问“…”

    “啊”小哑抽回胳膊，捂住胳膊不想让甄真再碰自己的胳膊。

    “他打的你，是不是他打的。”甄真同时也看到了胳膊上一处处深浅不一的淤青。

    小哑脸一沉，摇了摇头，紧张的捏着衣角。

    “他总是打你对不对”甄真慢慢的拉起小哑的胳膊，看细细的胳膊上数不过来的暗黑淤青。

    小哑低下头沉默不语。

    “他打你，你就没想过逃吗？”

    小哑紧张的抬起头，眼眶发红。她不能在逃了，他真的会打死自己的，也真的会扒光自己的衣服扔进河里羞死自己的。他能做到，他不是人是魔鬼。

    不能逃不能逃，他真的会说到做到的。

    小哑害怕曹老头折磨自己，她真的真的特别害怕。

    二良也心生怜悯的转过身不去看。

    “为什么不逃或是告诉别人，你不能在让他这样对自己。”本来就残缺的身体，还要受到如此的虐待。

    小哑胳膊上一片片深紫或是暗灰的淤青，让甄真不自觉的愤怒。

    甄真推着小哑喊到“你现在就逃走，你逃走了就有好日子过了，你现在就走，让他找不到你，你快走啊？”

    二良拉住甄真“她能去哪？她还有爹娘兄弟姐妹，曹大爷肯定会闹得她们家鸡犬不宁。”

    小哑拼命的点着头。

    “你爹娘都不管你，你还管他们干嘛？”甄真想让小哑立刻马上逃离那个糟老头。

    小哑哭了，摇着头捂着嘴，呜哇呜哇的哭了起来。

    小哑没有怪过爹娘，她知道自己有多不堪，有多卑贱，不管逃到哪里生活也不过如此。

    小哑跑掉了。消失在甄真的视线里。

    甄真安静了下来，她发现不管是什么时代，都有许多人和事有说不出来的无奈，在现实的压迫下拥有自卑，在一些自卑面前任谁都无法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