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送别
氛围经过片刻放松后，再度变得剑拔弩张。 风雨雷电如潮，狂啸炽烈。 楚子航紧握着棒球棍严阵以待。 说不紧张是假的，虽然他已经觉醒，但心态上的转变还需要一定时间，这些扑来的黑影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个人类。 眼看着有一道黑影探头进来。 这是一个女人，看起来也就二十四五的样子，虽然黢黑了点，但五官还算精致，依稀能看到对方生前精致的妆容，想必在现实中也是个白领一样的人物。 黑影抬起头来，楚子航恍惚了一下，突然觉得对方好像在对他笑。 “楚子航，快，砸她的脑袋啊！”夏弥赶忙惊呼。 黑影在嘶吼声中，已然扑杀近前。 楚子航也赶忙从恍惚状态中回神，紧接着挥动棒球棍，稳准狠且势大力沉的一棍当场砸在了黑影脑袋上。 嘭的一声爆响传来。 “好听！”夏弥忍不住赞了声。 下一秒就看到这道探进后座车窗的黑影被狠狠抽飞，一连在地面翻滚好几圈，最终被身后狂潮淹没。 “怎么样楚子航同学，刚刚那一下爽不爽？”夏弥挑了挑眉问。 可楚子航总觉得这个女孩意有所指。 但刚刚那一击的确打击感十足，这让心情很不好的楚子航有了一個发泄突破口。 当那些黑影再度扑来的时候，楚子航心中的紧张已经大幅度退却，心神专注起来。 就像是自己在少年宫一次次挥动木剑那样，他可以成千上万次重复一个动作，直到将那种斩切奥义掌握。 此刻手中棒球棍就是那柄木剑，楚子航意沉丹田，气力迸发，棒球棍挥动起来，虎虎生风，将那些黑影通通击溃。 就连夏弥也如小母老虎一般，拿起身侧书包套在一个黑影脑袋上，然后各种拳打脚踢，全程发出‘啊打啊打’的声音，车里所有人加在一起的爆发都没她搞得动静大。 大家同仇敌忾斩敌，形势一片大好。 然而路明非却皱起眉头看向前方，“终于按捺不住了么……” 银光的海洋弥漫而来，周围变得雾气缭绕，看不真切。 实则这是一股可怕的力场，他们在进入这段高架路后不久，就踏入了这道诡异的领域里，所以楚天骄才没有驱车后退撤离，因为从一开始就没有撤离的机会，这是一座牢笼，想要出去，只有一往无前的朝前冲，将那道神祗般的身影冲碎。 可显然楚天骄想的过于乐观了，又或者是对方有其深意。 男人那张脸变得凝重。 迈巴赫的速度也慢了下来，甚至越来越慢，银光海洋笼罩而来，这辆迈巴赫如同大海里的一叶扁舟，越往前越是海潮汹涌，任由前行的话，越发弥漫的强横力场很有可能会让迈巴赫立刻解体。 黑影越来越多，近乎趴满了整个车身，乍看像是一头狮子身上爬满了鬣狗，楚天骄一个极限漂移，整个车身猛烈旋转，狠狠撞在了路边石墩上，那些黑影要么被甩飞，要么被直接碾爆。 迈巴赫的引擎传来闷声，冒起白烟，这头狮子终于快要倒下了，不过若冷却一会，还是能再启动一段时间的，这是离开这里最后的希望。 然而就是这短短片刻的停滞，黑影们嘶吼着围拢上来，将整辆迈巴赫团团围住，像是鬣狗群要啃食即将倒下的狮子。 …… 窗外雨落狂泄，恶鬼嘶吼，车内的世界却格外沉寂。 “叔叔，还能冲么？”夏弥不由地问。 楚天骄苦笑，“大概率是不能了。” “就算这辆迈巴赫报废了，我们也能冲出去击溃这些怪物，而不是坐在车里等死。”楚子航神情郑重的说。 他是那种不轻言放弃的人，所以他每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每一件事都会做到最好，确保自己的行为准则合乎规范，除了在儿子这个身份上。 楚天骄却感慨般的叹息一声，“儿子，以后要是考大学的话，让你那个姓鹿的后爸给安排一下，去国外随便一所常青藤大学都行，但唯独要记得，一定不能进一所名叫卡塞尔的学院，那里可黑着呢。” “楚天骄，都这个时候了，你在这里说什么废话，我后爸也是我爸，他怎么安排，又跟你何干！”楚子航很少失态，可今天他几乎很难让自己保持冷静。 “因为以后我可能就没有时间了，这是我最后一次对你嘱咐，子航，我知道你很叛逆，尤其是对我，可这一次我希望你能听劝，就当是为我送别好了。”楚天骄说。 “送别什么？” 楚子航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这么说，但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楚天骄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看向窗外落雨，满脸自嘲，“子航，你说的对，我就是虚伪，我天生就是善于伪装的怪兽，我在国外伪装成雅皮士、浪荡子甚至是黑手党，有一天我来到了这座城市，我又伪装成一个爱吃辣鸡翅与卤大肠的司机。 我更是错误的爱上了一个叫苏小妍的女人，那女人真棒，舞蹈跳的很好，以我的本事追那么一个美丽却又笨笨的女人实在轻而易举，我甚至还没发力，她就倒在了我的怀里，而这一倒就是好多年。” “够了够了，楚天骄，留着你这些虚伪的话吧，这次事了，我再也不会见你。”楚子航强行打断了男人的话。 他不想听，也不敢听，心中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怪物们拍打车身的声音更让他觉得狂躁。 “子航，我是一个刀头上舔血的人，舔的是龙血，我这种人很难平安度过一生，所以我跟你mama签了离婚协议，我看着她带你离开，最后嫁给了那个姓鹿的男人，其实我暗地里考察过他一段时间，期间他但凡有对不起你mama的事情，我都会扭断他的脖子，但伱那神经大条的mama这次真的找到了合适的男人，对方过关了。” “所以呢，楚天骄，你又想在这里说什么呢？” “子航，你该长大了，你要拥有更强的实力才能在这个地狱般的世界里活下去，未来才能守护你的mama，守护你心爱的女孩甚至你未来的家庭。” 楚天骄仰头感叹。 有落雨飞进来。 路明非偏头看向对方。 男人两行泪，一行为命，一行为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