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一等功
唐政委遇刺事件发生之后，军区虽然很快下达了不的扩散消息的命令，但事件的性质如此恶劣、惊动又那么大，连警戒线都建立了，所以这种消息哪里能封锁的住呢？ 约在七点半左右，巩副政委通过电话，代表军区常委把事件情况以及明阳军区初步采取的措施向总理办公室和军委办事处做了报告，马上就得到了“抓紧案件侦破、迅速弄清是否存在政治阴谋、稳定住远南以及明阳军区局势、加强内部保卫”等相关指示。 所以上班不久，唐政委就亲自主持召开了军区常委扩大会，会议内容一是通报案情，二是研究如何落实总理以及军委指示。 对被卷入事件中心的肖秦，常委会上也议了一下，认为由于中央调查组马上要来明阳，所以肖秦暂不能离开。此外由于肖秦发现了不少问题、本身表现出了很强的紧急事件处置能力，所以要让他就整顿军区警卫工作，加强应急反应体系作用提出一项计划来。 在会上，唐政委对肖秦已经是不吝词句的赞赏了，甚至说这些年他就没有见到过这样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非凡的身手、清醒的头脑、杰出的才干的军人了。 唐政委此话一出，肖秦在明阳军区就更可以横着走了。 孙道刚上午就知道了肖秦做了一件惊天大事，一直忍到下午两点半才给肖秦打电话，但没有找到肖秦，接电话的肖南进说肖勤刚刚被首长的电话叫走了。 找肖秦来的是巩副政委。肖松林一贯不适应直接向儿子布置工作，所以就由巩副政委向肖秦来传达军区常委给他下达的任务。 在巩副政委面前肖秦不隐瞒自己的想法，他道：“巩伯伯，今天凌晨这件事我得快点脱身，教导队那里还要不少事等着做呢？今天是十七号星期四，您看最多再有一个星期能不能放我回去？” 巩副政委道：“军区这边好说一些，你把计划写出来就行。关键是中央的调查组明天就到，他们要留你多长时间就不是军区能决定的了。” 肖秦道：“我觉得这就是一个单一的事件，里面的水没有那么混，千万别搞那些揪后台、抓黑手、上纲上线的动作，免得把本来简单的事搞复杂化。” 巩副政委问道：“你的观点有什么根据？” 肖秦嘴一撅道：“凶手根本没有经过严格训练，如果是一个有预谋的政治阴谋，傻瓜才会派这样的人来搞暗杀。有好几个环节，哪个环节只要出了一点意外，这样的业余凶手就根本没有能力应对。” 巩副政委又道：“那你为什么还搞的兴师动众的，听说连保卫部的人的枪都收了。” 肖秦道：“我这不是想给我爸和叔叔伯伯们摘清嘛！你们历史上跟唐政委不是一个山头的人，保不准就会被人认为在军区内部存在一个阴谋集团，我在现场采取的那些严密的紧急措施当然是你们授意的，所以谁也别想从这方面做出别有用心的文章来。” 巩副政委盯着肖秦看了一会儿，才一字一句的道：“小四，你这脑袋里还有什么不懂的？” 肖秦没接巩副政委这个话，而是另外道：“巩伯伯，中央调查组看来我是躲不过去了，这么才能把我搞低调一点呢？” 巩副政委诡异一笑道：“小四，你看我这脑袋都糊涂了，你今年十七岁还是十八岁了？” 肖秦哪能不明白，于是又问道：“那我的职务是什么？是不是还是在建设兵团y师教导队？正连职恐怕不合适吧？” 巩副政委道：“正连不合适就正排，这个问题中央调查组不会太认真的，回头让干部部对建设兵团交代一下就行了。” 肖秦又道：“那事情起因呢？” 巩副政委道：“保卫部那里都做了记录，这是不能改的，而且也没有必要改，如是对调查组说就是了。对了，你对案件性质推论的那些话，也可以适当说给调查组听，不过要隐晦一些。你是主要当事人，你的话分量很重。军区也希望这是一个独立事件。” 回到家，肖秦就骑上自行车往二招去了。今天不需要带人带东西，也不好跑远了，所以他就不开车了。 到了招待所，肖秦发现孙道刚也在这里，就问道：“孙队长，听说你打电话找我，我还准备等会儿去你家里，没想到你在这儿碰上了。有什么事呀？” 孙道刚把肖秦拉到一边，“你明知故问吧？今天凌晨的事是不是真的？” 肖秦道：“我也不知道事情传到你耳朵里变形了没有？简单说吧，我开了枪，把人抓住了，首长也没事。” 孙道刚道：“回来才几天，这么大的个事就往你身上撞，你也太运气了吧？” 肖秦道：“你怎么不说我太倒霉了？真枪实弹，万一我挂了呢？” 孙道刚道：“能让你挂了的人我还没发现。我们别扯这些不吉利的了，关键是出了这个事，你看来一下回不去了吧？” 肖秦道：“首长刚跟我谈了话，恐怕要耽误几天。” 孙道刚道：“那我们就不等你了，我打算向王副参谋长请示，星期六晚九十点钟就走，这样星期天下午就能到。” 肖秦道：“肖秦道：“就差一天，何必不过完了星期天再走？” 孙道刚道：“算了，能回家住八天、绝大部分时间还都是呆在家里，已经很不错了，星期天下午回去正好赶上布置下星期的工作。再说一起回来的，就你一个人立了大功，我们也没脸呆在这儿了。” 肖秦也反调侃道：“本来早上是想喊你一起的，但一想你跟我一个人冷冰冰的不一样，怀里缓和和、香喷喷的，使用就没有打搅你了。可谁想照顾了一头却丢了另一头？你们要开夜车，那你干脆把两个驾驶员都带上算了。我回去要带王红和江琴琴，争取能把许参谋的未婚媳妇也捎上，小李留下来多占座。” 孙道刚道：“王红和江琴琴不多在家住些天？” 肖秦道：“军区的阶段验收估计还要搞。王红管着资料，要先回去准备准备。江琴琴也不能比她特殊，干脆一起回去算了。” 孙道刚道：“听说她们明天就发入伍通知书，再回去就是军人了，关系和编制放在哪里？” 肖秦道：“谁知道呢？还有三个月的新兵期，谈不上编制。” 孙道刚道：“都熟了，三个月以后要争取把她们留下来就好了。” 肖秦道：“再说吧！要没什么事我上楼看看就得赶紧回去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找我呢。要是王副参谋长批准了你们回去就电话通知我一声。给，这是两张自行车购物票，你和陶组长一人一张。” 既然是贾科长背着人给的，肖秦也没说自行车购物票的来源。 在招待所楼上，肖秦告诉王红和江琴琴，明天收到了入伍通知书、领了服装装具就可以让驾驶员送她们回去了，王燕估计一个星期以内就会接到集中的通知，很有可能是分在省军区，王红和江琴琴也要做好一个星期左右跟自己回营地的准备。 把这些琐事处理完，肖秦回到家就开始挠着头做文章了。 第二天下午两点钟，中央调查组乘坐飞机到达了明阳。 调查组的规格相当高，组长是一名红极一时的人物，是中央政治局委员并兼任了一些列的要职，搞冤假错案的本事是一流的。 不过此人曾担任过明阳军区的第一任政委，明阳军区的干部大多是其战争时期的老部下，与肖松林和巩副政委的老家还是一个县的，因此也不排除网开一面、不大搞牵连的可能。 中央调查组占了军区小招待所的一栋楼，肖秦是晚饭过后被叫到这里的，他报上了自己十八岁，在远南生产建设兵团y师教导队工作等简历，调查组的人员也就没有再多问了，而是接着就要他把案情经过仔细陈述一边。 肖秦从星期天打靶开始一直讲到了把现场的警械以及对凶手的看押移交完毕的全过程，然后又把下午写出来的一份文字材料交给了调查组。 肖秦清晰的思路和准确的语言表达让调查组听得很顺畅，期间一点都没有打断他，只是再后来向他提出了七八个问题，其中最重点的是凶手与唐政委夫人的对话、军区首长在时间发生后的态度、以及有无其他异常情况？ 对这些，肖秦都做了如实的回答，并趁机提出了自己的一些分析。 听完了这些，一名调查组成员突然问道：“你是回来探亲、还是回来出差？” 肖秦道：“回来出差。我协助训练了建设兵团的一个知青武装连，训练成绩很不错，军区军训部想了解这方面的情况，就把我叫回来了，另外有几名女知青要办理参军手续，正好一起把她们带回来，另外应该也有照顾我回家看看的原因吧！” 那人还要问，就被一个看起来地位比他高的人给挥手制止了。 今年底走后门参军犹如狂潮，涉及面非常之大，这名调查组的分组长自己就有一个已经下乡的女儿被弄出来参了军。分组长见部下刚才听见女知青参军就眼睛一闪，猜到了他想问什么，于是就拦住了这个浮躁的部下。 调查组内部人员对待案件的心态也是不一样的，有的是撸胳膊挽袖子想大干一场，有的则是不想卷入太多。 更主要的是大权在握的调查组长，在下午分别与唐政委、肖松林和巩副政委单独谈了话后，晚饭前召集三名分组长宣布了“掌握情况、督促办案”的八个字原则，这就限制了调查组的行动范围。 “直接办案”和“督查办案”有本质区别。按这个基调，办案仍是以明阳军区为主，调查组可以了解掌握情况，但却不能独自进行取证。 所以调查组对肖秦的询问也就只能是适可而止，特别是与案件没有直接关联的情况最好不要问。 看来唐政委不希望因自己遇刺这件事引发大的震动、破坏远南省“形势一片大好“的局面。 而调查组长似乎也不想把老部下牵连进去，对政治对手他可以毫不留情、甚至无中生有、制造冤狱，但对于这些对自己地位毫无威胁、曾经一同浴血奋战、而且乡音绕耳的老部下，调查组长还是表现了体恤的一面。 调查组长的出现，让肖勤的一些准备白做了，接下来几天保卫部只再找了肖勤一次，肖勤也趁这个时间把提高军区机关警卫素质、加强军区机关应急反应能力的措施、以及建立装甲训练基地的方案给写了出来。 这中间，肖秦在十九日上午收到了李园发来的一份平安到家的电报。星期天的下午，唐政委夫人如约叫了肖秦到家来吃熊掌，唐政委还特意跟肖秦干了三杯茅台酒，并拍着肖秦的肩膀鼓励他在下面好好干！ 贾科长通过叶秘书联系上了肖秦，说百货批发站墨镜要处理，数量是五百三十五个、价格是七毛钱一副，问肖秦要不要？估计是贾科长想起了贾路上次回来买墨镜的事。 肖秦一听墨镜这么便宜，就赶紧说全都要了，然后拿着家里的一个存折去取了钱，让父亲的司机曾老兵帮跑了商业局一趟。 连买手表的钱，肖秦这次又从母亲手里拿了将近一千块，秦丽华眉头都没皱一下。 凶手很快招认了犯罪动机和经过，各项证据表明这确实是一个独立案件。 十二月二十二日，明阳军区和中央调查组把案件定性为“隐藏在内部的阶级异己分子报复行凶案件”的联合报告报送中央和军委之后，第二天就获得了中央同意按此定性的批复。 二十三日，明阳军区党委决定给肖秦记一等功一次。 “一等功！”肖秦脑袋晕晕的抱住秦丽华的胳膊直晃，“妈，一等功有什么待遇？” 秦丽华笑着道：“小四，你晃轻点！要是战士立了一等功，一般来说马上就可以体干，一等功在部队提职提级优先，一般不会安排转业。要是万一到了地方、分配工作和分房子都要优先，退休工资还能增加百分之十。” 分工作和分房子肖秦没想那么远，只管眼前的事道：“那这次怎么没有给我一个二十一级呢？” 秦丽华把小儿子的手往下一拨，“你才多大点，二十二级都已经破格了，还敢想二十一级？这次你这个一等功还差点被肖副司令同志给降成二等功呢！” 在军区常委会上，肖松林坚决反对给肖秦一等功，说有个二等功就足够了。不过除了肖秦是他儿子这点之外，肖松林别的理由都显得很苍白无力，所以遭到了全体常委的一致反对。 谁都知道，如果不是肖秦，明阳军区现在就乱作一团了，还不知有多少人要受到牵连，党和国家的声誉也会受到严重的损伤，而且当时情况险恶、生命也面临巨大威胁，给个一等功一点都不为过。 至于提职提级，大家也心里明白短期内再没办法给肖秦了，所以都没有提这两个可以附加的奖励。 肖秦说想要二十一级，不过是在母亲面前撒撒娇，说了之后也就完了。 但秦丽华刚才的语气里却多少表示了对丈夫的不满，“小四该得的功劳不容任何人抹杀，就是丈夫也不行！” 肖松林后来心里也有些愧疚，觉得自己不该那么死板，于是就主动找军械部给教导队批了四支五九式手枪和一百五十发子弹，说四个女孩佩戴五四式太笨重，涉及起来也费手劲，还是用五九式比较合适。 “这简直就是鼓励儿子泡妞！”肖秦为此抛弃前嫌，很感谢了老爸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