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兄弟,你到底想问啥
许是脸色不太好,周疏凝回到宿舍,就被叶冬冬拉着关切了一番。 “哎哎,你舅舅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一点家事。” “家里出什么事了吗?脸色这么差?” 周疏凝扬起平常的笑脸,“没事,冻的。” “那真是你舅舅?”荀玑冷不丁冒出一句,“长得一点也不像。” “表的。” 周疏凝被人占了便宜,还要帮着解释,心里无奈极了。草草敷衍过后,她给胡瑶发了条微信,问她下午来不来学校,然后打开电脑,从百度文档里拉了三篇检讨,一通ctrlF、ctrlH后就算自己写的了,打包发到了大Boss的工作邮箱。 完工! 周疏凝满意的伸了个懒腰。 胡瑶刚好回她,这几天生病了,请了病假。 “疏凝,下午有课吗?”这时,叶冬冬突然出现在她身后。 周疏凝调出备忘录看了一眼,“有一节中古史,怎么了?” “我妈刚发给我一张酒店自助餐兑换券,我们晚上去用了呗。” “你们去吧,我晚上有事。” “好吧,又有事。”叶冬冬露出了习以为常的无奈,转向一旁准备去上课的荀玑,“你不会也有事吧?” “嗯,有事。”荀玑边发微信边点头。 “你们两个哦……也不知道每天忙什么,十次问九次都是没空。”叶冬冬抱怨叹气,“算了,看在你们这次陪我出去玩的份上,就不勉强你们了!” 周疏凝打哈哈,“不好意思啦!” 叶冬冬开朗大方,什么事都不往心里去,周疏凝很欣赏她的性格,却也避讳更进一步的友谊发展。 她们之间终究有别,感情相处得太深没好处。凡人生离死别,而那种痛苦的滋味在一个人身上体会过就够了…… 目光不经意与荀玑对上,周疏凝对她微微一笑,对方却指了指手机,示意她看。 【晚上什么事?】 许是考虑到叶冬冬的感受,荀玑改用发微信的方式问她。 周疏凝也没隐瞒:【胡瑶病了,准备去看望一下】 荀玑:【你们俩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周疏凝:【都是室友,你病了我也去看你~】 荀玑:【呸,你想点我好吧!】 开了几句玩笑,周疏凝笑着放下手机,整理起了书和笔记。 …… “那个时候的你,只不过失去了一条腿而已。紫菱呢?他为你割舍掉的爱情啊!…… 下午的公共课上,周疏凝竖着书本,把头埋在笔记后玩手机。忽然刷到一个搞笑视频,她一个没忍住,扑哧笑了出来。 这下,在讲台上滔滔不绝的老教授倏地把目光投了过去—— “这位同学,我讲课很好笑吗?” 感觉到气氛突然寂静,周疏凝抬头一眼,与老教授目光对上,她立刻把手机塞进袖口,露出茫然的表情,“您在问我吗?” 老教授示意她站起来,“对,就是你。继续我刚才的话题,说说你的想法。” 话题?什么话题? ——都大学了,还搞点名回答这套,烦不烦啊! 周疏凝嘴角抽了一下,却在这时,听到旁边一道刻意压低的声音说:“从十六国到北朝时期……” 她想也没想就重复,“从十六国到北朝时期!” “各地出土的汉文墓志材料显示出……” “各地出土的汉文墓志材料显示出!” “粟特人身上的絜钩图腾源于自然崇拜……” “粟特人身上……什么图腾?”周疏凝没听清这句。 “絜钩图腾!”回答她的却是讲台上瞪眼的老教授。只见他无奈地看了她旁边的人一眼,对她说,“行了,坐下吧。你不想学也不要耽误其他学生!” 周疏凝被当众批评,也不尴尬,若无其事地坐了回去。 然后才想起刚才试图帮她作弊的人,偏头一看,却发现那人居然是韩泽尧。 男生就坐在她旁边,靠在椅背上转着笔,眉眼微肃,像在认真听讲,但摊开的笔记本上空白一片。 注意到她的目光,韩泽尧侧过头,对她轻轻颔首。 周疏凝一挑眉,心里直犯嘀咕——叶冬冬这男神不是医学系的嘛?跑来听历史是几个意思? 不过,这个疑问在下课铃响后就得到了解答。 周疏凝抱着课本起身,便忽然听到旁边的男生问,“你是叶冬冬的室友?” 听到叶冬冬的名字,周疏凝第一反应是,哇!这妮子春天到了,她男神也在关注她!
然而,她刚要点头,对方却慢吞吞的接着问,“……那应该也是荀玑的室友吧?” “……” 周疏凝糊涂了,“兄弟,你到底想问啥?” 韩泽尧便说,“我一个朋友……想知道荀玑有没有男朋友?” 周疏凝恍然,不假思索道,“不清楚,这你最好自己问她。” “那能要个她微信吗?”说着,韩泽尧打开了微信二维码,“你先加我,然后把她名片推给我……” 看他一脸不自然,又多此一举的,周疏凝哪能猜不到他的小心思? 恐怕他嘴里的朋友就是他自己。 但校草的微信,不加白不加。 周疏凝没戳穿他,扫了他的码,对他说,“我把她名片推给你,但她加不加我就不知道了啊。” 闻言,韩泽尧对她一笑,“好,谢谢你。” 俊俏闲雅的男生笑起来温和儒雅,有几分好看,周疏凝回以一笑,便走了。 宿舍里没人。荀玑下午满课,叶冬冬则出校玩乐去了。 跟荀玑提了下韩泽尧的事,周疏凝便给胡瑶打了通语音,道明了去探望她的意图。 胡瑶对此受宠若惊,几次说不用了,但架不住周疏凝脸皮厚……啊不,热情,架不住她热情,最后还是把家庭地址发了过来。 寒冬的夜晚凛冽刺骨,但没有拘灵戒束缚的感觉很好,不必时刻待命,终于感受到了一点自由。 周疏凝小跑着去了地铁站。 经过天桥时,看到一个衣着褴褛的骨瘦老人坐在空地上拉着二胡。 朔风阵阵,老人胸背佝偻,一身破洞棉袄,裸露的皮肤冻得通红,但手很稳,二胡拉得极好。 可惜天气太冷,几乎没有路人驻足停留。 老人的脚边放着一只乞讨的碗。里面零碎的有几张纸币。再旁边摆着一张收款码。 人各有苦难。可不知为何,此时此刻的这幅场景却让周疏凝想起了自己。 没被拘灵司收留前,她为了活下去也卖过艺,当过乞丐做过难民,一度觉得这世界不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