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大风起时（四）
五月十七日傍晚时份，长社城外刮起大风，虽然大风到来的时间比向导预计的要早，但是陈应依然十分高兴，他连忙命令黄忠和麴义各带五百精骑，带上火种潜出营外，绕向黄巾军的东南两侧。 随着夜色降临，风越刮越大，卷起了地上的沙土和枯草，逐渐有了飞沙走石的气势，土地间一片昏暗，就在此时，陈应大军的军营中却逐渐沸腾了起来。 一队队士兵在军官的呵斥下走出了营帐，结成队形，聚集在营门前的空地上，坐着等待着战斗的到来。 大军聚集后没多久，陈应便领着诸将出现在众人面前，简单的一番鼓动后，陈应便下令打开了营门，率领着大军走进了狂风怒吼着的夜色中。 大概是陈应大军全军出动的声势太过惊人，也有可能是黄巾军早就预料到官军会来偷营，在官军打着无数火把出现在黄巾军大营外时，黄巾军大营也沸腾起来。 一队队装备整齐的黄巾悍卒在头领的带领下走上了寨墙，靠前了大营的薄弱地带，严阵以待的等待着官兵的到来。 官兵看见黄巾军早有准备也丝毫不以为意，只是坚定不移的靠上前来，奇怪的是，官军虽然逼到了营前，但是却没有立刻攻营，反而十分奇怪的停在黄巾大营一箭之地外，整顿起阵型来。 看着官军停在大营的射程之外，波才既是松了一口气，又是隐隐的有些失望，他扶着望楼的栏杆，看着官军忙碌的在大营外，点起一堆堆篝火，挖出一条简陋的壕沟，埋下了鹿角等障碍物。 看着官军的布置，波才渐渐奇怪了起来，看官军的准备，这分明是防御阵势，他们大半夜的不去睡觉休息，却劳师动众的跑到自己大营外设下了防御阵势，这到底是何用意？莫非其中有诈？ 就在波才迷惑不解的看着陈应大军的布置时，长社城头上，亦有这一群人在远远观望着陈应大军和黄巾军的举动，他们便是被城外动静惊起来的皇甫嵩和朱儁等人了。 看着城外陈应大军的奇怪举动，白天跟着朱儁出城吃了亏的一个校尉有些不乐的埋怨道：“那领军的陈应真是一个黄口小儿，实不堪重用！ 这大军初到，敌我双方都是最为警惕的时刻，稍有风吹草动，大家就都惊动起来了，他却玩什么偷营!这根本不可能成功好吧？ 看吧看吧，还没有靠近人家大营就被发现了，现在战又不战，退又不退，这大半夜的，带着部下到旷野里吹风，嘿！真不愧是世家大族出来的子弟啊……” “是啊，是啊……那些靠着家族势力爬上高位的世家子有几个是有能力的？倒是可惜城外的那些同袍了，大半夜的还要起来吹风……” 随着那个校尉带头开口嘲讽，其他众将也纷纷附和起来，一起数落着陈应的失误之处。 听着麾下众将的埋怨，皇甫嵩心中下意识的有些不满，他是知道陈应劝谏灵帝大赦党人的谏言的，觉得这个人的看法和他很相似，是一个有见识的人，心中十分欣赏他。 他觉得他不应该是众将口中的那种无能世家子，但是眼前的这情形却让他难以为陈应辩解，而且他身为大军主将，也不好亲自为陈应辩解。 心中不悦之下，皇甫嵩下意识的扫视众将，想要将埋怨的人记下来，但是就在他扫视的时候，却发现一个将领，若有所思的看着城外。 皇甫嵩定睛一看，认出这个将领正是朱儁麾下的佐军司马孙坚，他心中便是一动，走到孙坚身边，道：“孙司马可是发现了什么？” 凝神苦思的被皇甫嵩惊醒后，也不慌乱，他镇定的向皇甫嵩行了一礼，回答道：“禀将军，职下发现陈都尉麾下那支骑兵不见了。” “嗯？骑兵不见了？可是那支疑似羽林骑的精骑？”皇甫嵩心中猛的一震，转头仔细观察城外陈应大军，道：“果然！这支精骑果然不见了，那他们跑哪里去了呢？” “不光是那支精骑不见了，你们看，城外大军是不是正在布置防御阵型？”悄无声息的走到皇甫嵩身边的朱儁，神色凝重的道：“你们看他们现在在干什么？是不是在清理草木等易燃物？” “嗯？果然如此！”被朱儁一提醒，皇甫嵩立刻反应了过来，伸手拉了拉被大风撕扯着的披风，饱含深意的道：“今夜的风可真大啊……” “是啊，今夜的风真大，要是有一把火在黄巾军大营中烧起来，那……”朱儁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和皇甫嵩对视一眼，道：“义真兄，你怎么看？” 皇甫嵩伸手试了试风，有看了看城外陈应大军的阵型，若有所思的道：“这风，是旁晚时分刮起来的吧？” “是，将军！”旁听的孙坚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跃跃欲试的道：“这风是东南风，旁晚时分便刮起来了，而且职下记得，今天城外大军用餐时间比朝廷大军的正常用餐时间早了一个时辰！” “这样啊……”皇甫嵩思索道：“提前一个时辰用餐，这是要士卒们饱食之后出动啊！照这样算，饱食之后，傍晚时分出发，绕到敌军侧后，此时……” 皇甫嵩蓦然抬头盯着城外东南方向，斩钉截铁的道：“此时他们就在那里！传令全军，速到南门前集合！” “将军，你这是要出战”孙坚听到皇甫嵩的命令，兴奋的道：“职下自请为大军先锋！” 皇甫嵩笑吟吟的看了朱儁一眼，道：“我们出城，不过是捡些残羹剩饭而已，那里还分什么先锋后卫？到时候，诸部主要奋力向前，努力杀贼便是了！” “好了文台，赶紧去准备吧，要是你手脚够快，说不定还能够喝上一口汤，要是在墨迹墨迹，小心连汤都和不上!”朱儁拍了拍孙坚的肩膀，将他打发了下去。 就在皇甫嵩下令全军集结后不久，黄巾军大营东南两面突然传来了巨大的马蹄声和喊杀声，几乎是声音响起的同时，一片片烈焰在大地上燃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