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奖励

    亲眼看到陈逵带来的三千官军覆没后，尹才胸中的那口恶气总算是吐了出来。想到之前王七反驳陈逵话语后，只是呼喊口号便将黄巾士卒的气势转变。尹才不禁问了出来。若是当初江阳城下，自己也能让手下大军有如此气势，或许情况会大有不同。

    王七听到大帅的疑惑，示意身旁的侯珅接手指挥大、军清理战场诸般事宜。对着尹才耐心解释起来。方才之所以呼喊口号便使得黄巾大军气势为之一变，其实是因为让手下生出了同仇敌忾之心。自己通过之前与陈逵的对话让原本浑噩的士卒想起最初的渴求继而引出他们对于世族的怒火。当手下所有人都有了清晰地目标后自然气势就不一般了。

    见大渠帅不住点头，王七郑重问道“大渠帅是否觉得既然如此，只要让手下士卒保持这股怒火便能无往不利？”

    尹才不由一愣，他确实有些这方面的想法。王七眼见大渠帅神情也是不由一叹，慎重说道“大帅还是不要抱此期望的好。没有信念支撑的怒火终会熄灭，以对立支撑的怒火终将引火烧身。若是大帅只是将世族树在大军的对立面，而不让大军明白为何世族会在对立面。等到世族消亡，这大军将何去何从？当怒火无法宣泄时，它便会自发寻找可以宣泄的对象，不管那个对象是何等身份。”

    淮南州黄巾头领大渠帅尹才听闻此言后，不由有些失望。他相信身为同道者的王七的判断。

    “大帅若想大军变强，还是务实一些的好。大帅觉得，我的本部相比您的本部如何？”不待尹才失落，王七就发问起来。

    大渠帅若有所思，开口道“相比于我的本部，单就体质而言并无多少差别，甚至我的本部还更强健一些。只是在作战时，你的本部能更顺畅的执行指令，各部之间的联系也更为紧密，配合更为默契。”说到这里大渠帅眼中放光盯着王七“想来你必有方案，切勿藏私啊！”

    王七也不隐瞒，当即便娓娓道来。

    “禀大帅，其实说出来也没什么稀奇的。我只是引用了咱大汉的军制对手下的士卒进行了整编而已。想来大帅这次攻打江阳城也见到了我黄巾的不足。我们太平道是以信徒为骨干起事的，后面又吸收、裹挟各处乡民壮大。而百姓为求安稳，多以乡里中人抱团自保。每处讲坛所辖信众也是多少不一。到得汇聚成军之时，便使得我黄巾犹如一盘散沙。这种不成体系的状况，在作战时便会因为各部各级大小不一，而使得指挥之时颇为麻烦。相互之间难以配合，团体各自为战，战力便都被内耗掉了。而引用了大汉原有的军制后，由于各部的构造一致，与其他部队接洽更为方便。下达指令时更为精细，执行指令时更为便捷，于是在战场上便显得配合更为默契，联系更为紧密了。而且平日训练时因为体制相同，能更好的统一训练，协调配合。不会出现各部各有所长，难以相互补充的情况。”

    “这般看来倒是我等过于急切了。因为手中握有的力量过于强大，反而忽视了最基础的东西。”尹才赞赏的看着王七说道“虽是我大汉本有，但是你最早提出来的，这功劳怎么也得算上。再加上之前你设计歼灭陈逵突袭部队，一来打击了淮南世族的气焰让其不敢小觑我黄巾，二来我本人也是出了一口恶气，这份功勋也不小。两相叠加，说说吧，你想要什么奖励？只要力所能及，我都会尽力满足！”

    “之前能设计成功，全是因势利导。一来陈逵本来便有借我等之手清理与陈氏不和者。二来之前的攻城战让陈逵知道大帅对江阳念念不忘，他想让大帅认清‘黄巾实力暂且不足’的现实。三来大帅对我信赖有加愿意将本部与我的部属对调。而军队体制问题大帅只是一时疏忽，日后迟早能想到，在下不敢居功。”王七恭敬回复“不过大帅既认为我功勋卓著而以示奖励，在下也不敢推辞。”

    王七说完自己想要的奖励后便在大渠帅古怪的目光下退下，接替侯珅指挥军队去了。

    而今一夜酣战的黄巾军早已回到营寨修整，只等出征各小城的部队传回切确消息，便会返回淮南城。尹才此时想起王七向他索要的奖励还是觉得古怪。他不要军备、人手、珠玉、珍宝却独独要我帮忙让各小帅攻破城池后，将各世家所藏书籍收集起来给他。自己问他为何如此，他的回答也让自己有些迷糊。什么叫为了接引黄天到来这些是有必要的？难道不是只要我们推翻了这世族把控的苍天，由我等做主，黄天自会到来吗？他想要这些书籍，可能是出于癖好吧听说世族都很喜欢收藏书籍呢。而且书籍也算是珍宝，千金难求。以此为赏也算勉强够格。只是这般自己心中多少有些过意不去，等回到淮南城再给他批一些军资吧！

    王七索要书籍，自然是有原因的。若果有一天黄巾真的问鼎天下了，自然会让百姓皆有衣食。但这样的情况会一直持续吗？打倒了世家大族，新晋黄巾权贵的家族日后不会成为新的世家大族吗？到时候百姓好不容易争取到得生存的权利是否又会被夺走？大汉是否又要陷入新一轮的动乱之中？要如何才能防止这一切呢？王七思索良久得出的想法是，人民的权利只有人民自己去保护。百姓必须要有保护自己力量。只有不断有人自百姓中走出获取权力，才能一直对抗、遏制甚至消除世家这种隐患。只有从百姓中走出的掌权者才能切身的为百姓考虑。如此一来，便需要一个百姓能够在权力阶层中不断上升的通道。也需要脱颖而出的百姓，有足够的能力面对当权者。而书籍便是培养百姓能力的不二选择。若只是单纯的依靠武职者保护百姓的权利怕是多有艰难。武职者很难防备阴谲小人的明枪暗箭。

    若想广开民智，只能靠书籍。而当下书籍多为沉重竹简，不便于推广。其实大汉早有造纸之术。只是其法所得纸张质量极差，不利于书写。而自造纸术问世以来，各大世族都有投入资源研究，只是相互之间并不交流。王七自北而南一路游历，到淮南沦为乞儿之时，其实已经见到过不少种纸张。只是这些纸张各有缺陷，暂不适于书写。仅是如此，也让王七看到了适合书写的纸张问世的可能。而王七收集书籍，也是为了日后的开民智所做的准备罢了。

    随着时日的推进，江阳北面的诸多小城一一被攻破。在完成对淮南世族的封锁的同时，淮南黄巾开始了自己的军事整编。

    一时间整个淮南都平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