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六百年的肚兜

    次日一早，李老二、李老三带着李青牛去了后山祖坟祭祀，算是向祖先禀告一声。

    这李家祖坟虽有数百年历史，但家族始终人丁稀薄，至李老二他们这一辈时竟差点断了香火，好在李青牛的出生，延续了老李家的血脉。

    正因如此，李家数百年的祖坟里不过几十个坟头，且除了一座正中的始祖坟有墓碑和墓前一对石兽外，其余都是一些荒土堆。

    在始祖坟前，李老二看着上下蹦哒的李青牛，心情大好。“小牛儿，你可知这座坟是谁的啊？”

    李青牛双手一撑骑在了坟前石兽上回答：“二爸，这你可难不倒我，年年祭祀，你们都说这是始祖的坟，已有六百多年了呢！”

    李老三见这小子一来就爬到石兽上，心想祖先不会怪罪吧，这孩子咋越大越胡闹了呢，旋即去拉李青牛。

    “你这小子，在始祖坟前还上窜下跳的，赶紧下来！”

    “老三，随他去吧，咱们家人丁单薄，始祖知道了也不会怪罪的。小牛儿，那你可知咱们始祖来自哪里啊？”

    李青牛愣了愣。“这你们可没说过！咱们始祖来自哪里啊？”

    “小牛儿，你可别看咱们家世代居住在这小村子里，可咱们祖上也是出过大人物的呢！”

    李青牛一听，自家祖上出过大人物，顿时兴奋好奇：“啥大人物？是不是大将军或者什么大官？”

    李老三答道：“那倒不是，咱们家祖祖辈辈口耳相传，这始祖原本可是大周神都的大人物呢，好像是六百多年前避祸而来到咱们村。”

    李老二见李老三说的云里雾里的，接过话茬。“你爸当年像你一样不听话，没好好记住，我来告诉你吧。”

    原来，当年李家的始祖本不姓李，只是到达这个村子时，看见山坳里有一颗巨大的李树，感叹道“李者，利也！当以此姓也！”因此便自取李姓。

    安顿下来后，始祖娶了孟蛮部的一个野民女子为妻，生下了儿子取名“李初”。

    李初还在襁褓之中，始祖便失踪了。好在始祖来时带了许多钱财，家里日子倒也过得去。可那时村子里只有李家一家人，周边野兽肆掠，始祖母恐孤儿寡母难以生存，便从孟蛮部中收拢了几户避祸流民定居左右，才慢慢有了这个村子。

    “二爸，您说的不对，现在咱们村子里都没有孟蛮人呢，您看王二狗、树根他们都是不是孟蛮人呢。”

    “你村子都没有出去过，哪知道他们不是孟蛮人呢？”

    “可他们都和我长的一样呢，当然，我长的是比他们好看一点呢！”

    李老三看着自家傻儿子说：“你小子懂啥，这孟蛮人长相和咱们大周人长相也没多大差别，只不过比中州人黑一点，壮一点。”

    李老二看着这李青牛已经十二岁了，许多常识性问题都不清楚，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定，于是把李青牛从石兽上抱下。

    “小牛儿，你的疑问就是二爸为啥要坚持让你去外面世界看一看，读读书的根源了！”

    “这和去外面读书有啥关系嘛？”

    “你可知这天地有多大？”

    “我哪知道天地有多大？只知道山下有个镇叫牛溪镇，从牛溪往太阳升起的方向走，有条大路，大路南边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个什么鱼儿国，大路往北有个郡城，往其他的就没听说过了。”

    李老二瞪了一眼李老三，李老三也只得呵呵傻笑应付。

    “你阿爸不让你出去，也不和你说外面的世界，以致你连最基本的东西都不知道。咱们所在的这个世界很大很大，我们所在的地方叫鬼门郡，是大周西南最偏远的地方，是大周的羁縻之地，咱们的南边就是鱼凫国，不是啥鱼儿国！”

    “二爸，咱们为啥叫中神州啊！”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咱们在世界的中心，是神仙居住的地方吧！”

    “那二爸，咱们为啥又叫大周呢？”

    “傻小子，我们生活的这片大地叫中神州，但我们所在的国家是大周。”

    “真是奇怪呢！又叫中神州，又叫大周！”

    李老二自知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只道：“可能因为大周太大，独占一州中心吧！”

    “那鱼儿国，原来是鱼湖国！是不是那个地方的人都住在水上啊？那鸡米是啥？难道是小鸡吃米？”

    “这些问题，等你出去自然慢慢就明白了。别打岔，我继续说。”

    “哦”李青牛也安静点头，期待着二爸继续讲精彩的世界。

    “这鱼凫国东边有孟蛮部族，他们分为两派，靠北边的叫北孟蛮，与我们中州人通婚交换物品，而靠近鱼凫国的叫南孟蛮，不与我们来往。而我们现在所居住地方原本是北孟蛮居住的。”

    “那他们人呢？”，

    “话说在一千多年前，大周派大军南下讨伐古巫一族，这孟蛮部人先是投靠巫族，后又反叛，大周平定古巫族后就占了北孟蛮的土地。”

    “后面呢？后面怎样了？”

    “三百多年后，投降的巫人建立了鱼凫国，向大周称臣。大周为了方便控制鱼凫国，从而开辟出了一条官道，大周的百姓也随着官道慢慢来到了这里定居。”

    李老二这一通解说，让李青牛听了糊里糊涂！一旁的李老三也是听了个云里雾里。

    “二哥，你咋知道这么多呢？”

    “我在酒楼三十多年，听往来客商吹牛，自然对这个世界有所认知。连你都听不懂，可见让小牛儿去郡城读书是多么重要！”

    “二哥说的是，都是我看不远。”

    李老二看着始祖墓碑，又沉默了许久，似乎下定了决心。

    “回到正题，始祖失踪后，连姓名都没留下，所以李初公当年建造始祖坟墓时，里面根本就没有始祖骨骸！”

    李青牛大为惊讶：“啊！那咱们岂不是白白祭祀了数百年？”

    李老三则略显质疑：“二哥，你说的这事咋与我阿爸告诉我的不一样？不是说始祖失踪二十多年后又回到家中，只不过回到家中后没多久就得了恶疾去世了！”

    “你说的这个故事其实是家里编撰出来的，而事情的真相却是始祖再也没有回来过！这事吧，只有嫡长子这一支在临终前才告知长子。”

    “竟有这事？二哥你之前为何从未说过呢？”

    “这些事情也是前几年我阿爸去世后才告诉我的，再说你一直待在村子里，不愿出去，我和你说这些干嘛。”

    李老二心说，我的傻兄弟，我才是嫡长子一支，可惜，现在已经没意义了！随继续述说：“当初我阿爸告诉我，始祖失踪二十多年后确实有人回来过，只不过并不是始祖本人，好像是始祖的兄弟！长的与始祖极为相似。”

    “莫非始祖是双胞胎？那岂不是咱们还有一个始祖？”李青牛兴奋地看着李老二突然打岔。

    “小牛儿，别打岔，听二爸说完。”

    “哦！”

    “始祖失踪前曾告诉过始祖母，他走后就在家建坟，不管谁来找都说始祖已经死了。这也才有眼前这座始祖坟。可始祖的兄弟来了后似乎在找一件东西，应该是没找到吧，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一听找东西，李青牛来了兴致：“莫不是咱们家祖上还藏着什么宝物不成？”

    李老二看了看瞪着大眼睛，一脸好奇的李青牛，心想和自己当初听到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当年我阿爸和我说的时，我也这样问过。可他老人家也不知道，只是叮嘱我一定要保管好一件衣服，还有就是每年都要记得祭祀一座荒坟。还说，后世子孙若有了出息，一定要回神都去看看。”

    李老二和李青牛只注意荒坟和那件传了六百年的衣服，却没在意回神都看看这句话。毕竟在父子二人心中，没啥神都的概念。

    “二哥，你说的那座荒坟，莫不是东北角的那座？”

    李老二点头默认。

    “那衣服呢？还在吗？”

    李老二且略显尴尬：“那衣服虽然传了六百多年，但却依旧像新的一样！只不过现在不适合拿出来！”

    “为啥？”李老三和李青牛一同问道。

    李老二老脸一红低声道：“因为那是件女人的肚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