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敢言天命所归

    随后，老沈带着小安子继续去收拢尸骸，老沈负责收拢护卫的，小安子负责收拢车把式的。

    这些跑官道的人都是万里谋生，出发前就已在商行质押，并签了类似血契的质押书，一旦确认死亡，质押书上就会显示，便自动把相应赔偿按约定兑付给其指定之人。

    虽然风险高，但收益大！因此，大家收拢尸骸后，便一把大火，烧成了灰烬，干干净净。

    这时，沉睡已久的李青牛终于被饿醒了，尸骸焚烧的臭味把刚刚被饿醒的李青牛差点呛吐了！李老二见状赶紧倒了些茶水给他喝了下去，方才稍好些。

    见马车外的火堆，李青牛皱着眉头问：“二爸，这是干嘛？咋这么臭！”

    李老二正不知该如何回答，小安子却隔着车窗回答。

    “烧死人呢！”

    “啊！死人？死人啦？”

    “你睡得可够沉，死了就剩咱们几个了！”

    “啊，………”

    李老二本不想让李青牛太害怕，但也不知道该怎么编，不曾想这小安子却说了出来，想想也无可奈何，只得把大体经过说了一遍。当然，沐执事想反悔一事并未提及。

    李青牛听后虽然害怕，但毕竟未曾亲眼所见，只觉昨日里还活生生的那么多人，今日竟然都死了，连灰尘都没有。竟不由得悲伤起来。

    “二爸，这些人虽然认识不久，但他们对我挺好的，一路上给我讲了许多有趣的事，我想为他们送送行。”

    李老二看着这些人的惨死状，也是大为伤感。

    “去吧！”

    李青牛跑到火堆旁看着这些原本活生生的人，不过一夜之间全部化为灰烬，想着想着竟哭了起来，边哭还边念叨着那些车把式和认识的几个护卫的名字，念叨一番后，又要来酒食和母亲留给自己的干粮摆在火堆旁。

    “几位叔叔伯伯，你们是我刚认识的人，却不想才几天就……这是我阿妈临出门前给我的馒头，给你们吃吧。你们的孩子恐怕还不知知道你们不在了，也不能给你们磕头送终。按照我们村的习俗，长辈走了，晚辈是要磕头的，虽然你们烦我，但我也把你们当做长辈，给你们叩头了！”

    言罢，按照村子里的习俗磕了三个头才起身。

    这一幕看得李老二不是滋味，这孩子竟如此善良，也善良的有点危险。这才认识几天，就把这些人当做长辈看待。

    不行，要抽时间告诉一下他，外面世间很危险，大部分人是不能像村子里那样可以轻易信任的！

    老沈看着李青牛的行为，心里却是十分诧异和感动，这小子平日里觉得烦人，想不到却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便走到身后劝慰。

    “小家伙，有你这番话，这一路上他们对你的照顾也算是值了！”

    李青牛这么一哭，把小安子也弄的哭了起来。心想，我与陈师傅他们相处一年有余，我面对他们的生死还不如这十多岁的小娃，真是惭愧。

    远处的洛无双则安静的看着，默默点了点头。

    ......

    一行人祭奠完毕已近午时，大家用了些干粮、茶水收拾一番在官道旁等待着，看是能否遇到合适的商队。这事自然落到了师爷普善和老沈的身上，老头负责与商队谈，老沈负责暗暗观察哪些人是武者，小安子则负责准备众人酒食。

    坐在马车里休息的李老二看着一边悲伤，一边吃饼的李青牛。

    “小牛儿，你昨天傍晚就睡着了，真的啥动静都没听到？怎会饿着肚子睡这么久？这么沉？”

    李青牛回忆了一下回答：“我也不知道，只是感觉好困好困，然后就睡着了呗。对了，二爸，我做了许多奇奇怪怪的梦！”

    “梦到啥了？”

    “嗯…梦到一座大山、巨人、一个老头，又梦到一头大牛，比咱们家的那头牛还大呢，而且会说话！还梦到那次在水里见到的小金鱼，它们也会说话呢！您说奇不奇怪！”

    李老二听李青牛的梦境，心想看来最近经历的事太多了，所以梦到些乱七八糟的事也正常。随即又问。

    “小牛儿，还梦到些啥了？”

    李青牛又想了想道：“我还梦到我在云彩里飞呢！突然出现了一群妖魔鬼怪，我正紧张害怕呢，就想起咱不是有剑嘛，我提起剑一挥，那些妖魔鬼怪就都消失了！”

    李老二听后更是糊涂，心想，看来这几天神仙妖魔的事情对这小子影响很深。唉！小牛儿，二爸有点后悔了，若非祖辈传说，或许我真的应该让你留在村子，无忧无虑的过一辈子才好。

    想到此处，突然猛烈地咳嗽了起来，李青牛赶紧上前倒水，学着阿爸的样子帮着拍拍背，李老二才渐渐平息下来，继而柔和地问。

    “小牛儿，你还想不想去郡城念书？如果你现在后悔了，二爸可以带你回家，反正离家也不远！”

    李青牛疑惑看着李老二回答：“想啊！为什么不去？”

    李老二略显诧异。

    “这么干脆？你不害怕吗？今天你也看到了，这外面的世界可危险呢！二爸也想通了，家族里的那些传言或许真的只是祖辈们神话杜撰而来的！”

    “这有啥可害怕的，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奶奶不是常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嘛！今天这么凶险，我们都没事，可见我们都是天命所归！”

    说完李青牛一脸得意。李老二听他如此笃定，还咬文嚼字的说什么“天命所归！”，心中不由得笑道，自己枉活了几十年，竟还没一个孩子看得明白！随即又好奇。

    “你这天命所归又是哪儿听来的？”

    李青牛嘿嘿回答：“前几日老沈跟我讲的，说神都的皇帝，有个祖传的石头，上面就写着‘天命所归，既寿永昌’。我想咱们经历了这么大的事还能啥事没有，可见咱们也是天命所归！”

    这话一出吓得李老二赶紧环顾四周，低声教训。

    “你小子，真敢说，那皇帝说自己天命所归，咱们怎敢乱说，被人听了要杀头的！”

    李青牛却很是不屑。

    “老沈都说了，这凡俗界的帝王在仙人眼中也不过普通凡人，我今后可是要学仙法，做神仙的，那皇帝老儿说得，我凭啥不能说！”

    李老二赶紧捂住李青牛的嘴巴，大为懊恼。

    “都怪二爸，这几日身体不适，就任由你和那沈护卫走的太近，把你都带坏了！虽然咱们天高皇帝远的，也不受那神都皇帝管辖，但我听说过，在神都治下，说这种话可是要杀头的！今后可不能乱说话了！”

    李青牛见二爸如此紧张也不敢再说，点头表示知道了，却在心里想，再说了，我现在回去，王二狗他们还不得笑话我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