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君权神授

    翻开《大周钦律》，扉页上烫金镌刻八个大字：君权神授，律令万邦。

    李青牛看着这八个字略有所思，待看完前面的部分，不由疑惑。

    这君权真的是神授予的吗？按律法所说，这大周的帝王乃是天的儿子，身上有天神血脉，所以万民众生服从天子就是服从于天。可是，我阿爸不让我做的事，我照样要做，那我的意思还是我阿爸的意思吗？天子就不会犯错吗？天呢？到底是什么？.......

    一时间也想不清楚，不禁有些烦闷，恰在此刻，身后却突然冒出一个身影在盯着李青牛。突然开口道：

    “是不是对这《大周钦律》有不解之处啊？”

    声音一出把李青牛吓了个激灵，回头一看原来是严夫子，之前也曾远远地看见过，却不知何时到了自己身后。赶紧起身行礼。

    “拜见夫子！”

    严夫子也回礼，继续问道：

    “我见你看着《大周钦律》一会儿愁眉不展、一会儿喃喃自语，是不是有什么不解之处啊？”

    “回禀夫子，只是在想这天到底是啥？为何会有儿子呢？”

    严夫子听李青牛竟然在思考这个问题，竟也有些惊讶。沉思了片刻才以不大确定的口吻回答：

    “世人把我们抬头看到的天空叫做天，又认为是天主宰了一切，若用严谨的眼光来来看待，那么天应该是主宰一切变化和物质的，道门认为天是一种规律，是自然运转的规律，所以称为天道。”

    “那规律又是啥？”

    “嗯，何种事物必然会发生某种变化或必然不发生变化的东西，比如，水总是往地处流动，一年四季总是轮回重复、日月星辰总是按某种轨迹运行等等。”

    “那天子呢？”

    “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但可以肯定的是，世间万物凡有意识者，都在追寻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

    “自己存在的目的是什么！”

    李青牛听得糊里糊涂，又问：

    “这与天子存在有啥关系？”

    “众生存在的目的各有不同，但有一点却是共通的，永生！”

    “永生？”

    “对，永生，世间万物，无意识者和有意识者都在最求永生，有意识者要思考自己存在的目的、绝大部分都会选择让自己一直存在下去，甚至与天地同寿，甚至超脱天地的束缚。

    而这个答案只有天知道。因为万古以来，众生生老病死、万物寂灭兴衰，唯有天一直存在，地一直存在，且天主宰了这一切。

    所以，谁能代表天，谁就能主宰一切。剩下的你就自己慢慢参悟吧！”

    糊里糊涂的李青牛发了一会儿呆，这严夫子似乎说了很多，似乎有啥都没说。真是个不一样的夫子呢。

    而严夫子心里却想，真是个奇怪的弟子，问了这么深奥的问题，差点把我博学鸿儒的形象都攻破了呢。至于你能领悟多少那就是你的机缘了。

    随着十余名外门弟子入内，严夫子的刑名课开讲了，今天课题的主要内容就是郡国吏民。

    郡者，天子之畿也，选贤任能以统民者，承圣宣化，以民归厚，协调阴阳、理顺五气，顺乎天道、以养天子者也！

    国者，王者之嗣恩也，宗法血脉、功勋恩重者封土建国，禀天子之法、牧国中之民，以血食助天子供养天道也！

    吏者，天子、王、公国之臣也！上可通天地造化、明阴阳五气、晓众生百姓以协理天子、王、公，下可通晓经意法典、明晰刑律规章、广正博物以抚育万民。

    ......

    严夫子的授课，博大精深，不拘于课本，也不拘于刑名一科。李青牛虽然听得糊里糊涂，但大意不减，或多或少理解了一部份。

    这时，严夫子突然停下讲授，问道：

    “尔等有何志也？”

    一个贵族恩荫的庶子起身回答：

    “愿建功勋，得天子恩赐，封土建国！”

    严夫子点了点头，评价道：

    “愿拭尔之志也！果如，愿为尔之国民教化也！”

    又有一个郡中官员子弟起身回答：

    “我的志向是去往神都，参加神都大比，然后成为天子之肱骨，协助天子治理天下！”

    严夫子感叹：

    “壮哉，愿尔拭之，将有良臣哉？”

    又有一人虎背熊腰，慨然起身道：

    “夫子，我的志向是当一个大将军，平定四方、守卫边疆。”

    严夫子见他雄壮勇武，不禁夸赞：

    “甘冒箭矢、勇往无前，甘受艰苦，戍卫边疆，其国之幸也！”

    ......

    课堂中十二人都兴高采烈述说完自己志向时，严夫子却把目光投在了李青牛身上。

    李青牛三个月来旁听便知道，在课堂上对于自己这种旁听者，一般不能主动问问题，夫子也不会主动教学，所以依旧呆在角落不言语。

    严夫子见人人都起身回答，这李青牛却一言不发，便问：

    “角落里看《大周钦律》那弟子，你的志向呢？”

    李青牛见严夫子问自己，赶紧起身行礼回道：

    “夫子是问我吗？”

    “嗯！”

    “夫子我叫李青牛，是杂科蒙童，来旁听的。”

    “这与你的志向有关吗？”

    这把李青牛问蒙了，心说，这不是怕贸然回答惹你生气吗，既然你要问，那我就说呗。可仔细想了想，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在村子里时，自己最大的志向是离开村子，闯荡一番事业，当个大将军什么的？

    出了村子，在求学的路上，自己想的是好好念书、争取去神都闯荡，或者解开家族的秘密。

    当见识到武者世界、修仙者后，自己一度认为可以修炼成仙、成神。

    可到了郡城才发现，现在的自己最重要的是想活自己、通过考核，成为一名外门弟子。

    严夫子见他久久不回答，但在课前曾见他的问题很有意思，便引导道：

    “不用考虑太多，可以从你现在最想做得事说起。”

    “呃，我现在最想做得事，就是能通过明天的考核，正式成为一名外门弟子!”

    课堂里的人顿时就觉得好笑，一阵哄笑。严夫子却不在意，继续问：

    “然后呢？”

    “然后是努力学习，争取成为一名内门弟子，不但不用背货物上山，还能免去学费，得到最好的夫子教授指导。”

    说到此处，一部分弟子不再言语，一部份却不禁窃窃私语。

    “就他这十三岁还是蒙童，还有指望成为内门弟子么，不自量力。”

    严夫子继续问：

    “然后呢？”

    李青牛顿了一下道：

    “成为内门弟子后，便可以参与郡吏考核，先从小吏做起，扶贫救孤，为弱者寻求一条生存之道！”

    说道此处，李青牛言语突然高昂而坚定。严夫子则若有所思道：

    “只一小吏，恐上不能应，下不能救，又何谈为弱者寻求生存之道？”

    李青牛咬了咬牙，壮了壮胆继而坚定。

    “那就为一方郡守，开新政、教万民，救贫弱！”

    严夫子本想再问，又恐这小子说出大逆不道的话来，便打断道：

    “如此甚好，愿尔遵守宏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