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摩托车的后座
不得不说，有了裴霄手把手的教学，陈超和角色的融合感跟之前相比有了质的飞升，拍摄进行得越来越顺利。 这天，他们在市中心的广场出外景。 裴霄结束了工作来到拍摄现场等顾予收工，顾予一见他来就让他坐在监视器前以观众的角度和审美提建议。 “不错，你找的人很有悟性，”裴霄毫不吝啬地夸赞，“他之前的表现，确实……有些不符合角色，现在好多了。” 顾予拍了拍他的肩头，笑道：“那也是裴老师教的好，不然就算我给他找个礼仪班都不一定会有这效果。” 裴霄也笑：“顾导谬赞。” 这儿原本聚集了很多人，清场的时候顾予不知道废了多大的力气和口舌，才求得这么一小会安宁。 抽出空闲，顾予瞧了瞧远处。 这片广场紧挨着护城江，估计为防有人喝多了不看路，江面被半人高的栏杆挡着，美观上弱了几分，但在安全上添了几分。 护城江两侧高楼林立，灯火通明的大楼把江面照的波光粼粼，表面像是镶嵌了一层钻石。 虽然快到五月，但昼夜温差还是有些大，江面湿寒，江水裹着冷风一层层吹了上来。 顾予受了凉风，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裴霄赶忙脱了外套盖在她身上。 “你不冷吗？”顾予抽出纸巾在鼻头处蹭了几下。 “还好，但要是让你哥看到你穿这么薄我还无动于衷的，我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顾予笑了笑没说话，她盯着监视器，看着陈超做完最后一个动作后拿起对讲机喊道：“卡，收工。” “想吃什么？”裴霄扶着她起来，准备带她去吃晚饭。 “剧组订了餐，我吃过了，”顾予把裴霄的外套披在肩上，“我想去江边走走。” “好，那我去买杯咖啡。” 顾予走过去跟陈超余朵他们交代了几句，又说了些加油打气的鸡汤便离开了现场。 她顺着江面护栏走着，夜晚的江风果然有劲，没过一会她感觉后背都是凉的。 她转头寻找裴霄的身影，不知道他去哪买咖啡，都过了这么久了还没回来。 这一转头，视线瞬间直了。 好几天没遇到过的温默，再一次出现在她的面前。 只是他还没注意到站在江边的顾予。 温默表情略显冷漠地站在路灯下，后背倚靠着灯杆，影子被灯光拉着细长。 顾予眯着眼睛，仔细瞧了瞧他的左手。 中指和食指之间冒着火星。 温默在抽烟！ 这是头一回她见到温默抽烟。 许是顾予盯的久了，温默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下秒转过头对上了顾予的目光。 夜色朦胧，它可以容纳很多，也可以掩藏许多，比如此刻温默寒眸中那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和窘迫。 温默直直地盯着顾予，然后下意识将手背到身后，“你怎么在这？” 顾予拧着眉头，“有拍摄。” 她不知道温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又是因为什么染上的这玩意。 或者说是她根本不敢去想，害怕那个原因是她。 温默把烟熄灭丢进垃圾桶，朝她走了过来，“江风太凉，别在那站太久。” “默默，我找你好几圈了，怎么跟这站着呢？”杨洋在包间里陪投资人喝酒，谁知几杯酒下肚再一转身发现温默不在席上了，赶紧借口尿急出来找人，没想到他竟然跑外面来了。 杨洋是温默的经纪人，性别男爱好男！ 个子不高，但长得还挺好看，单看外表还是挺清秀一小伙子。 这下换成了温默拧眉，“有事？” “什么叫有事？咱来干嘛的你忘了？把我一个人晾那跟投资人喝酒你可真行，”杨洋对温默把他一人留下的恶行甚是不满，一转眼看到旁边的顾予，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惊呼道，“呦！这是谁啊？” “我是谁你不认识了？”顾予质问道。 “那我可不敢忘记，”杨洋完全将刚才温默的恶行抛之脑后，屁颠屁颠过来绕着顾予转了个圈，仔细打量着她：“你还知道回来啊！” 顾予一把抱住杨洋：“想死你了！” 杨洋傲娇地拍了下顾予的后背，算是对她当年突然离开的小小报复，“死样，我可没有想你。” 温默在一旁不明所以，完全插不上话，良久才开口：“你们认识？” “死党”“闺蜜” 两人同时回答！ “那还真巧。”温默附和着说。 其实不是巧合，温默是千里马，杨洋就是那个伯乐，这对互相成就的CP是娱乐圈里公认的，但没有人知道真正把他们俩牵到一起的是顾予。 这件事甚至连温默本人不知道。 “宝贝，今天不能跟你在这叙旧了，我约了大投资商，今晚准备敲定他，”杨洋语气夸张，动作浮夸，看来真的是大投资商了，他继续说，“改天，改天咱们再约，到时候我给你带两瓶好酒，包你满意的那种！” “行，那我也不耽误你们忙正事了。”顾予说。 杨洋推着温默往回走。 裴霄端着咖啡与他们擦肩而过，路过时冲杨洋点了点头示意。 温默看到裴霄只穿了件单薄衬衣，霎时明白顾予身上那件不合身的外套是谁的了。 “走走走，还看什么呢，想认识改天我介绍你们认识，今天说什么都要把这个投资拿下，我都跟了这么久了，要真签不下来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放？” 杨洋催促着他，温默人是在往前走着，可头却时不时往回看，无奈地说：“那是我闺蜜，实在不行我把她手机号先给你，你配合点行吗？算我求你了！” “成交。”温默把手机递给了他。 杨洋白眼要翻到天上去了，接过温默的手机把顾予的号码存了上去，“瞧你这样，跟八百辈子没见过美女似的，说出去我都嫌丢人，你瞅瞅你眼睛都看直了，还有半点国民男神的矜持吗？” 关于他俩好过这事，杨洋是知道的，但温默并不知道杨洋知道他俩好过，甚至连这俩人居然认识这事他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怎么去了这么久？”顾予接过咖啡，从口袋里掏出两个暖宝宝递给了裴霄，“我都要以为你提前回家了。” “刚突然接到陈博士的视频，在咖啡厅陪他聊了一会，怕直接过来他又拉着你问东问西的。”裴霄说。 陈博士是顾予的主治医师，是个看病全看心情的怪人，但没人能否定他的能力。 “他肯定又问了你我们什么时候办婚礼吧？”顾予笑了下，坦白道：“这个谎撒不了多久。” “要不直接告诉他我们感情不和，所以闪婚闪离。”裴霄晃了晃头，似乎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他很聪明。”言外之意是这个理由并不可信。 “他远在国外，没有时间盯着我们，等时间久了，这个理由就非常正当了。”裴霄说。 “我刚看到温默抽烟了，他以前从不碰烟的，可刚刚……”刚刚他吞云吐雾的样子很熟练，一点也不像新手。 “你别忘了他的工作是什么，娱乐圈的人压力都很大，也许他哪天心情不好，或是压力太大，正好有这么一个好东西在身边。” 顾予知道裴霄这么说是为了不让她把这个原因归疚到自己身上。 顾予望着江面，思绪飞到九霄云外。 当年…… · 大学开学第一天，顾予将她哥的摩托车开到了学校。 那个时候的顾予是叛逆的，打架，炸街，喝酒，彻夜不归…… 她一身朋克风穿搭，戴着全球限量的头盔，骑着比一般跑车还要贵的摩托，行驶在校园主路上，惹得过往学生频频回头。 早上出门前，顾予交代了管家把她的行李送到学校，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这么大胆高调的骑着摩托来了。 谁承想在停车场等着送行李的是她哥。 还好她眼神好，老远就看到了停车场上顾北乾的宾利，说时迟那时快，她一个急刹，轮胎与地面极限摩擦，那声音堪比撕心裂肺的鸟鸣，好在车子滑了一段距离后停了下来。 车子停下来之后，顾予左看右看，寻找着目标。 也正是那个时候，她遇到了温默。 刚入学的新生不是背着行李弯腰奋力地往前走，就是拖着行李箱充满期待的张望着校园，只有一个人是例外。 男孩一身轻松，身上只挂了个书包。 他里面穿了件黑t，外面又套了件白色衬衣，宽肩窄腰，身型略显消瘦，但看起来并不单薄。 “哎！同学！”顾予喊他。 男孩闻声顿住脚步，左右看了看，然后指着自己，示意顾予是否是在喊他。 “能请你帮个忙吗？生死攸关！”顾予双手合十，十分坦诚地恳求道。 “有关人命，我可不敢随便帮。”男孩笑着说，像是半开玩笑又像是认真的，说完就打算继续走。 顾予拦在他身前，食指跟大拇指挤在一起，强调道：“只是一点点小忙，刚才我说的太夸张了。” 温默挑眉：“说说看，如果不是举手之劳那就算了，我还要去……” “绝对小意思，不让你白帮，完事了请你吃饭，”顾予没等他把话说完就把他拉到摩托车旁，问道：“会骑摩托车吗？” 温默打量着这辆限量款摩托，诚实道：“一点点。” “那就足够了，我给你讲这摩托很好骑的，”顾予拍了拍车座，“待会你带着我去停车场，有人问你就说是我朋友，这车今天都是你在开。” “撒谎啊？”温默问。 “不是撒谎，”顾予忽悠道：“是替我解围，总之完事我请你吃饭，地方随你挑。” 温默答应了“大款”的求助，他把书包递给“大款”拿着，然后长腿一跨坐上了摩托车，顾予见他坐好之后也利落的踩着脚蹬坐了上去。 “带上。”顾予指了指挂在前面的头盔。 “这么点距离，不用带了吧！”温默有些不情愿。 “做戏要做全套嘛。”顾予不客气的环住了他的腰。 那一刻她很明显地感觉到温默的脊背僵了一瞬，怕他反感，顾予打算抽回手然后扶着后面的框架，哪料他什么也没说，拿过头盔盖在头上，哑声叮嘱道：“我对摩托不太熟，你……自己抓紧，我可不想帮个忙还摊上命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