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李黄毛与何师兄
守卫看着陈彪傻笑，脸上显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他拍着栅烂朝陈彪说道：“你这人好怪，替一个怪物和一个刚认识的老头cao着心，却不担心自己能不能活到哪一天，你是不怕死么？” 陈彪眯着眼笑道：“死没什么可怕的，反正早晚都要死。我还要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否则我就是死了也不安心。” 守卫此时也靠着洞壁坐了下来，将手里的长矛往旁边一放，憨笑道：“不用谢我，你要谢也得谢谢何师兄，这些都是他告诉我的。” “何师兄是谁？”陈彪问道。 “是带我入教的大师兄、、、”话未说完，守卫肚子又开始发出打鼓一般的响声，他有些难为情，揉着肚子朝陈彪尴尬地笑了笑。 陈彪掏出柿子放进兜里的鹅腿，直接递给了守卫，守卫开始还以为陈彪要偷袭自己，吓得浑身一激灵，待看清鹅腿后眼睛顿时一亮。 “送给你，就当是我的谢礼。”陈彪晃了晃手里的鹅腿。 守卫一把抢过，几口就把鹅腿上的rou啃得精光，可仍有些不知足，又把细细的腿骨嚼碎，疯狂玧吸着里面不多的骨髓，直到嚼的骨头彻底没了油水，才意犹未尽的将残渣吐在地上。 “兄弟，你这多久没吃饭了？”陈彪好奇的问道。 守卫专心地唆着沾油的手指，囫囵不清的说道：“别提了，到了山上就没吃过一顿饱饭，不怕你笑话，我挺羡慕你那猴子怪物的，它吃的可比我好多了。” 陈彪噗嗤一笑：“羡慕我们干什么，囚徒吃得好那也是囚徒啊，哪有你来的自在。” “自在？”守卫朝地唾了一口：“我李黄毛如今哪有自在啊！还以为跟着公平教能吃香喝辣，哪成想会饿成这样。” 陈彪打趣道：“干大事么，前期有些坎坷也是正常，我看李兄弟你器宇不凡，早晚要成大事的。” “你别逗我了，我还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么，入了公平教不过为了吃饱饭罢了，哪有什么宏图大志。”李黄毛苦笑着说道。 “干些平常的生计吃不饱饭么？”陈彪疑惑地问道。 “唉！”李黄毛叹了口气：“我家代代都是佃户，春种秋收忙碌一年，粮食倒是收获不少，可那都是人家地主的东西，我们拿到的只是饿不死的口粮，想顿顿吃饱那是做梦。” 陈彪贴着铁栅栏说道：“换个职业不行么，我在城里看到的人过的都不错啊。” “哈哈哈！我看你又黑又瘦，还以为你吃过苦呢，看来你根本不知道我们穷苦人是怎么过日子的。” 李黄毛又笑了好一会，见陈彪一脸茫然，解释道：“官府有规定，落籍的佃户只能在土里刨食，干别的就会被抓，我们只有选择去哪家干活的权利，但没有选择行当的权利，懂了么？” 陈彪道：“自己开垦土地也不行么？我看坦途城外面到处都是森林和荒地。” 李黄毛笑道：“那些森林、草场、河流、滩涂可都不是无主的，多少年前就被老爷们占据了，外人别说开垦，就是进去砍柴打猎也得经过允许才行。” “这么狠！”陈彪觉得有些难以置信，这么一个蛮荒待开拓的地方，土地居然已经集中到了这样的程度。 “嗯，就是这么狠。”李黄毛抱着胳膊，无力地倚靠在洞壁上，脸上充满了无奈：“丰年也罢，灾年也好，我们七成的租子是不能不交的，之前连续几年收成不好，我meimei便被生生饿死了。” “啊！没人救济么？” “不用救，主家免个三五成的租子，我meimei就能活下来，可就是没免啊！就是没免啊！”李黄毛故意把头扭到了陈彪看不到的另一边，话里带着颤音，牙齿吱吱作响。 陈彪狠狠砸了一下栅烂，叹道：“太惨了，不怪你们出来闹事，换成是我，我也受不了。” 可能是陈彪的话触动了自己，李黄毛用手擦了擦湿润的眼睛，又把头扭了回来：“兄弟你这人不错，可就是太傻了，在这好吃好喝的，那就混着呗，何必要逃跑么。” 陈彪仰头叹道：“我也不知道，兴许是我太彪了吧！” “嘿嘿，是有那么一点。”李黄毛破涕为笑，可摸了摸肚子后，又沉下了脸：“不过你挺讲究的，比公平教这些人可好多了，他们起事之前都喊着一切公平，可真到了这，拳脚硬朗的都有吃有喝，我们这些老农却只能挨饿、、、” “咳咳！” 一阵咳嗽声突然自洞外传来，李黄毛像火烧屁股一样，赶紧拿着长矛站了起来，身子笔直的像一杆枪。 靴子踏水的声音越来越响，一个方脸壮汉阔步而来，李黄毛立刻弯腰行礼：“何师兄，你回来了。” 陈彪明白了，这方脸壮汉就是李黄毛提到的何师兄，看来李黄毛挺惧怕他的。 “嗯！” 何师兄的脸绷的很紧，看样子不太高兴，他径直从李黄毛身边走过，直到贴近了栅栏才停下，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陈彪。 陈彪也不甘示弱，狠狠地瞪了回去。 “这小子还挺倔！”何师兄扭过头，朝李黄毛笑着调侃道。 李黄毛刚收了陈彪的好处，担心陈彪态度不佳惹得何师兄生气，便笑着开解道：“师兄你犯不着跟他生气，他在笼子里除了瞪眼还能干什么啊，自己跟自己较劲罢了。” 何师兄笑着点点头，可突然间又不笑了，接着晃动脑袋嗅起味道来，似乎闻到了什么特殊的味道。 “是煎炸的吃食，你小子是不是偷吃东西了？”何师兄贴着李黄毛的脸猛地嗅了两口，确定味道来自李黄毛的嘴，接着便严厉地质问起来。 “我没偷，这是、、、” “啪！” 不待李黄毛解释完，何师兄便给了他狠狠的一嘴巴，李黄毛立刻低下头不说话了。 “是我给他的，别打他啊！有本事冲我来！”陈彪大喊着解释道。 何师兄压根不搭理陈彪，指着李黄毛教训道：“你啊！亏我带你出来干大事，怎么就不知道少惹麻烦，那是你能吃的东西么？今天是我发现了，要是别人看到了，指不定怎么搞你，现在想通过举报上位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个，你以后给我机灵点。” 李黄毛一个劲的点头，也不解释，他心里很委屈，可他知道何师兄说的都是实话，如果真被人抓到偷吃荤腥，就算不是偷的，也得被扣上小偷的帽子，因为只有小偷的帽子口实了，举报者和执行军法的人才能立功。 这就是这里的世道，既然没法出去卷，那就只能自己人卷自己人了。 何师兄又继续训斥了一会才离开，李黄毛直到此时才放松下来，重新坐在地上靠着洞壁休息，陈彪看他耷拉着脑袋的模样挺可怜，就想安慰一下，不料刚刚开口，李黄毛便把脑袋别到另外一侧，完全不是刚才那副健谈的样子，陈彪也只好闭上嘴不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