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亲家成仇
范鞅根本不敢回自己的营帐，他径直去找了父亲范匄。 范匄听范鞅如此这般一汇报，头轰地一声便懵了，知道这次范鞅惹下大祸了。 尽管他相信自己的儿子不可能主动去唆使栾针渡河与秦军决战，平日里根本不象栾针这样毛躁。 冲动的肯定是栾针，但事实是栾针为国捐躯了，而自己的儿子却跑了回来！ 那可是栾黡的亲兄弟啊，国君的车右将军，栾氏家族一颗正在冉冉升起的明星级别的牛人，栾氏会放过范鞅吗？ 虽然栾黡是自己的女婿，但在家族利益面前，这屁大点的联姻关系算毛啊。 “鞅儿，快，你也别作停留了，快走，走得越远越好，千万不要让栾家的人找到你。接下来的事，为父自有安排。”范匄当机立断，命令范鞅快走。 范鞅眼眼是泪，他知道这次自己为父亲闯下大祸了。范鞅向父亲磕了三个响头后，带了点随身细软，单骑便走了。 栾黡听说栾针居然战死，哪里敢相信？连问了好几个刚从泾河西岸跑回来的栾针部下士兵。 那几个士兵看着元帅怒气冲天的样子，都吓得腿抽筋，纷纷道栾将军之死是范鞅之过，如果不是范鞅唆使，已经渡过河的栾将军怎么可能返回去送死？ 栾黡怒不可遏，喝问道：“那范鞅呢？” 兵士报告：“当时，栾将军陷入重围，范鞅见状不妙，率着自己的人便逃走了。如果他拼力杀将上来，栾将军还不致于被秦人给杀死。” 栾黡再不多言，从帐里武器架cao起一杆大戟便朝范鞅帐里奔来。但找来找去就不见范鞅，估摸着范鞅肯定躲到范匄那里去了，便径直朝范匄帐里而来。 早有兵士报告范匄，范匄忙迎出帐外，左右卫士紧随而出。 栾黡见到范匄，倒也不敢造次，毕竟两个身份在那里：中军佐、岳父大人。 栾黡红着眼问道：“岳父大人，请问范鞅在内么？” 范匄装作吃惊的样子道：“发生什么事了？” 栾黡大叫道：“范鞅唆使栾针渡河去寻秦人死战，害得栾针战死，自己却逃走了。有人看见范鞅到您这儿来了，我要当面问他话。” 范匄心道：“当面问话个屁，依你这个脾性，定是一戟便刺死了我的鞅儿。”不禁暗自庆幸让范鞅早点逃走。 嘴里却说：“啊？果真有此事？这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违抗军令私自渡河与秦军决战？ 战而不胜，失败而归，军士死伤，荀元帅一个责任追究下来，谁扛得住？” 栾黡心头一紧，是啊，不管如何，毕竟是栾针和范鞅一起违反的军令，责任追究下来，那至少是栾家和范家都得受到责罚。 看来，此事不宜声张。但想想自己亲爱的兄弟因范鞅而死，这口气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于是道：“岳父大人，责任追究什么的，我也不计较了，就由元帅来追究责任就是，反正栾针已为国捐躯。请无论如何要把范鞅交给我，我必须问清情由。” 士匄装作大怒道：“虽然，范鞅是老夫之子，但老夫绝不徇私。只要他一回来，老夫便亲自绑了他，听凭你处置。但他确实没有回来过，不信，你进帐去看看。” 栾黡也不讲什么翁婿情面，既然你说可以去搜，那就去搜了。于是，进士匄营帐搜了一遍。 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只好无奈离开，临走扔下一句话：“这帐是一定要算的，岳父大人，请恕女婿无礼了。” 范匄不想激怒栾黡，安慰道：“老夫没有什么要求，但希望你把事情一定要弄清楚，到底是范鞅唆使栾针还是栾针唆使范鞅。 但不管如何，老夫是要权当没了这个儿子，以后他回来，也会要求国君罢免了他的职务。” 看着栾黡离去的背影，范匄暗叹一声，什么翁婿亲情，说翻脸就翻脸。 要不是栾针已经战死，尊重你一声死者为大，否则，老夫还要追究你栾针唆使范鞅违抗军令擅自与秦军交战的责任哩。 范匄深知，从此，自己的范家与栾家的关系已经出现了裂痕。以后，要防着栾氏一些了。 范鞅去了哪里？老套路啊，要跑，那只能跑到敌国去。只有到了敌国，栾黡就不可能抓住自己。 范鞅出了父亲营帐后，骑马沿着泾河东岸跑出好长一段距离，然后找到一条渡船，渡过了泾河。 此时的秦军已经在泾河西岸集结了，既然联军已经撤退，那看来这场大战结束了。 秦景公看着联军撤退而去的滚滚尘土，心下不禁骇然，晋国太厉害了，看来在自己的任上，是不可能奈晋国如何的。 突然军士来报，说拿住了一名晋军jian细。 被拿住的当然是范鞅，他是故意被秦兵抓住的，因为只能这样才能以最快的速度见到秦景公。 秦景公命带上人来，范鞅彬彬有礼，通报了自己的身份。秦景公大喜，这可是晋国年轻一代中的姣姣者哦，还是曾经在河曲之战时帮助过秦国的士会嫡孙。 秦国人对士会是有感情的，士会因权力斗争逃亡至秦国，受到秦国厚待。士会在秦国为官，为秦国献计献策，在河曲一战中立了大功。 虽然士会后来被晋国人用苦rou计骗了回去，但当时秦国还将士会的家属都送回了晋国。 现在又来了一个范鞅，这令秦景公激动万分，当场便任命范鞅为秦国大夫，伴自己左右，以便自己随时问计。 “主公，把栾针的尸首送回晋国吧，毕竟，这是一名勇敢的晋国大夫。人家不讲礼，我们还是要讲的。”范鞅为秦景公出的第一个主意，便是归还栾针的尸首。 秦景公立即照办，他认为范鞅有其祖父士会的风范。 范鞅则想，一旦自己有机会回国，让栾氏的人知道是自己将栾针的尸首送了回来，这也是一个缓和紧张关系的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