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饿死鬼
一个好的管理者，应该和自己的手下保持一定的距离，一个更好的管理者，不应该和自己的手下距离太远。 这一直都是穆巴拉克的管理哲学之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在林森签约之前，穆巴拉克就把他的要求说的非常清楚，他给了林森权利，他也给了林森制约，然后，他就等待林森交出交出成绩。 林森目前交出的成绩不错，不，应该说近乎完美。 新援表现出色，这证明了林森的夏季转会计划没有问题。球队战绩出色，这证明了林森的本职工作没有问题。一切都没有问题，穆巴拉克觉得自己应该拉近一下同球队主教练的关系，因此他邀请林森一起吃晚餐，还带上了自己并不为外界熟悉刚刚订婚不久的未婚妻。 萨拉有点好奇的看着眼前长相温文但吃相却一点都不尔雅的东方人。 陪老板吃饭，历来都不是什么好差事，因为在那个时候，吃饭往往会成为次要的事情。 所以，敢在自己的老板面前如此“自然”的人，要么就真的是不通世故，要么就是有所依仗。眼前的人，应该是偏向后一种，因为在他到来之前，卡尔不止一次的跟自己提出了他的事迹，譬如飞机上的那件事，譬如他眼下已经成为了曼彻斯特路人皆知的人物。 就在昨天，他把这座城市或者说这个国家最著名的一支球队给掀翻了。 不过，眼前的人吃相不尔雅，但却绝不至于让人反感，因为他事实上，他只不过是吃得很快罢了。而除此之外，他的一切言行举止，都很得体，至少萨拉并未发现有什么失当之处。 挥手示意侍者再帮他上一份牛排，林森当然是知道自己的食量也许会引起对面男女的好奇，但他并不打算收敛一点。 上一次林森陪老板吃饭，还是在马拉加的时候。当时除了小桑斯之外，还有老桑斯。有趣的是，那顿饭一样是林森通过率队连胜“赚”到的，而且那个时候的马拉加在积分榜上排名更靠前，不像现在曼城还被切尔西压着，不过那顿饭林森绝对吃得不算愉快，因为他不仅没吃饱，而且气氛诡异。席间老桑斯给林森灌了不少耳边风，让本该是正主的小桑斯反而更像是在作陪，现在想起来，也许他在马拉加的结局，在那一刻已经注定了。 所以，今天林森觉得还是“自然”一点的好，反正自己的饭碗拿得紧不紧，跟他吃多吃少并无关系，既然这样，何必亏待自己的嘴巴。 说是自然，林森的食量其实此前没这么大，这个此前，说的是他穿越之前，而在之后，似乎是十年后的他叠加到了十年前的他的身上一样，他的食量也变成了以前的接近两倍，这算是他穿越的唯一“副作用”了，好在，林森并没有发现其他的什么副作用。 “我很好奇，你的身材为什么还能保持得这么好？”在林森叫了另外一份牛排之后，萨拉玩笑道。初次见面，萨拉会开这样的玩笑，林森的“自然”显然是一大诱因。 “萨拉，你忘了他是什么职业了吗？”穆巴拉克举起酒杯，冲林森微微示意，笑着说道。 有了穆巴拉克的话，林森没有回答，只是笑着举起杯子。萨拉的问题，其实曾经也是林森的问题之一，只不过后来林森却发现，虽然食量增大，但他的体重并没有太明显的增长。 “可是，我听卡尔说，你之前是一名医生？为什么会突然转行当教练呢？”萨拉有些好奇的问道。 “转行？不。我现在还是一名医生，医生才是我的主要职业，教练只是业余的。”林森开了个玩笑。 “这可不是谦虚的中国人。” …… 中国人喜欢在吃饭的时候谈工作，美其名曰边吃边谈，听上去似乎很有道理，吃饭能够减少双方的尴尬，拉近双方的距离，而且那一杯“面子酒”也总能让人觉得“酒后吐真言”，瞬间就无话不谈，什么都好商量，但终究再怎么粉饰，也改变不了挂羊头卖狗rou的嫌疑。 在国外，人们很少在吃饭的时候谈工作，即便有，也必定是关心亲密的人，而且大多是出于关心的目的。他们觉得吃饭就是吃饭，工作就是工作。一起吃饭的确可以拉近关系，但吃饭不谈工作。所以，当穆巴拉克邀请自己的时候，林森知道，这顿饭也许是对他工作的“奖赏”，但绝对不是什么工作汇报，如果穆巴拉克想听他汇报工作，那他肯定会选一个安安静静的会议室，面对面的倾听林森的汇报。 果然，在吃饭期间，穆巴拉克和林森聊得更多的，只是一些更为轻松的话题，譬如林森的医生身份，譬如他和萨拉是怎么认识的。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少了老板和员工之间的客套与拘束，气氛反而更像是两个朋友之间的聚会。 席散，穆巴拉克和萨拉率先离开，林森看着他们两人的身影，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老板会比较员工，这是管理学。员工同样会比较老板，这是成功学。对于林森来说，一如在马拉加时他会比较小桑斯和塞雷佐，现在他同样会比较小桑斯和穆巴拉克。 林森必须承认，他对小桑斯最初印象并不好，就因为那顿饭，林森觉得小桑斯傀儡得有些过头了，随后的一切也证实了林森的看法，而林森对小桑斯看法的最终改观是在小桑斯辞职之后，那次毫无征兆的辞职，让林森意识到球员出身的小桑斯，终究还是一个性情中人。 而穆巴拉克，他给林森的印象一直都是个生意人。良好的教育背景让他在管理一家俱乐部上，会比小桑斯更加专业也更加富有成效，那份出自穆巴拉克之手的计划，让林森见识到了一个野心勃勃这四个字的具体含义。 但即便是这样，小桑斯和穆巴拉克，林森现在依然谈不上更欣赏谁，对于一家俱乐部而言，显然穆巴拉克会更适合当一名主席，但对于员工，却未必。生意人就是生意人，他们的标准是利益。林森很难想象穆巴拉克会像小桑斯那样仅仅是为了改变某个人的主意就以辞职这样的方式表明自己的态度。 就在林森站在门口充当思考者的时候，一只纤纤素手突然拍在了他的后背上，然后吓了一跳的林森就听到自己的后面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温润声音。 “饿死鬼，你好。” 林森回过头一看，就见一个丽人亭亭玉立的站在了自己的眼前。 一身职业套装不施粉黛一双仿佛仿佛会说话的眼睛正带着笑意看着自己。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不相逢…… 林森有些惊喜。 “博雅？你怎么会在这里？” 出现在林森面前的，正是几个月不见的博雅。自从那次国王杯颁奖仪式之后，两人就再没见过面。 “我来英国好几个月了。最近待在曼彻斯特，艾丽尔没告诉你？”见到林森脸上显而易见的喜悦，博雅笑了笑道。 “她哪里会告诉我。”林森摇了摇头。 见到林森摇头，博雅转念一想，也对，艾丽尔为什么要告诉林森自己来了英国？算起来，在艾丽尔的印象中，她和林森唯一的一次见面，应该还是那次的纪念馆之旅吧，只能算是认识，实在算不上熟。 “对了，你刚刚叫我什么？饿死鬼？这是从何说起？” “我跟一个朋友在这里吃饭，正好看到你。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一共吃了两份牛排三块面包一份意大利面……” “你这是正好看到吗？”看着博雅居然掰着细长白皙的手指数起了刚刚自己吃的东西，林森顿时满头大汗，不过，这不妨碍他听出博雅刚刚话中的关键词，“朋友？男的女的？” 博雅被问得有些愕然，顿了一下才说道：“……我怎么没发现原来曼城主教练也会这么八卦？” “入乡随俗嘛。”林森哈哈一笑。 “刚刚跟你吃饭的那个人是曼城的主席吧？” “是他。”林森点了点头。 “那个女的呢？” “女的？哦，那是卡尔的未婚妻。” “卡尔是穆巴拉克？主席和他的未婚妻一起跟你吃饭？看来你真的是春风得意。” “春风得意？”林森怔了一下，他当然是春风得意是什么意思，更知道博雅口中说的春风得意代表什么，不过让他惊讶的是，博雅说出这个成语的时候，用的却是中文。 “我说错了吗？”见到林森的表情，博雅微怔了一下，以为自己用错了词语，“抱歉，我刚刚学中文不久。” “不，你说的很好。” “那你那是什么表情。”博雅微恼道。 “只是没想到你会说中文。” “……工作需要。” …… 几百年才出来吃一次饭也能碰到熟人，这真是让林森不得不相信缘分二字，说起来，他和博雅的几次见面，似乎都充满意外，一次是在大使馆一次是在颁奖台上，现在，又是在“异国他乡”。再一次偶遇的两人就这么站着，聊了十几分钟，不过这终究不是闲聊的地方，按照博雅的说法，她还会在英格兰待很长一段时间，因此两人互留了一下联系方式，便各自离开。 “女的。”就在两人即将分开的时候，博雅突然说了一句。 “什么？” “我说跟我一起吃饭的朋友是女的。”博雅表情淡然的说道。 “哦哦……”林森的表情怪异。 “不要误会，只是省的你跟艾丽尔胡说八道。”见到林森的表情，博雅解释了一句。 “明白。”林森点头一笑。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