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地狱亲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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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蓝色塑料薄板的纸面上,“医师”宁芙正艰难地用自己的藤蔓控制着水笔,一笔一划地缓慢记录下病房中维拉·洛夫兰特的身体状况。她其实并不懂任何人类医学知识,只是按起司·奥威尔的指示依葫芦画瓢。 “体温、血压、脉搏......真是的,人类是怎么做到每天用这么麻烦的东西的。”宁芙在自言自语,抱怨着不便利的水笔,此时她已经取下了翻译器,发出的声音严格意义上来说是“植物语”。 “按起司提供的指标,病人现在已经算是恢复正常了吧.....?希望明天能见到她睁开眼。”宁芙欢快地摇摆着身子,欣慰地庆祝着。 这么一看还真是不可思议,看似不和谐的、多余的耳朵和尾部,还能够正常的工作......据说这样的外貌在人类社会还很受欢迎?猫耳娘......是这个叫法吗? 宁芙对于人类社会的知识自然是一知半解。 不过对我来说,喑锁......从生物学的层面上要有趣的多。 抱歉哦,堂,之前撒了一个小谎,对于喑锁的学术研究,我可能知道的比你......甚至比这位喑锁本人更多。 对不起!原谅我吧!等我做完该做的事会好好道歉的! 宁芙周身分散的三根藤蔓汇聚到了身前,聚合,并互相紧紧交缠,最后成为了一整束。 这是他们社会中相当于“双手合十”和“祈祷”的动作。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好,我已经道歉了四遍了所以应该足够了!那接下来就该是......宁芙兴奋地将全身能调用的藤蔓全部缓缓伸向了维拉...... 但在二者接触前的一瞬间,宁芙突然停了下来,懊悔地捂住了“脑袋”。 “啊,糟糕了,马上就要到惊喜的时候了!我差点忘掉了!”宁芙不甘心地看向病床上情况稳定、毫无反抗的喑锁。 “呃,时间要不够了,得赶紧赶过去......”宁芙慌张地卷起了一大堆东西,匆忙往门外跑去。 她似乎带走了一大堆气球、彩灯和丝绸缎带什么的。 数分钟前,宁芙在进门时,完全没有注意到窗边残余的一小道金色光芒。 “哈啊,哈啊......真是,千钧一发。”堂慌张地跑远后,在街道的一角思索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可恶啊,艾勒,说好的要帮我把风,自己一个人跑到哪里去了! 最后重构还是完成了,虽然最后的部分有些粗糙,不过瑕不掩瑜,哪怕面对这种半人半异类的生物,我也已经能在半小时内进行完整的重构流程了。 “双生”维拉·洛夫兰特,还真是有着古怪的精神世界......如果不是喑锁的话,肯定会想好好认识一下的。 还有,谢谢你,起司·奥威尔,下次请你吃饭...... 最后就是艾勒了,回家后我要去问问她吃了没,你要是没吃的话,那就吃我一拳...... 这样,一件事就完成了吧,维拉·洛夫兰特已经完好如初,明天就能下床继续祸害人间了吧。 堂摇摇头,带着愠气向家中走去......但这一路上他察觉到了异样。 他的家附近大半的建筑是住房,没有商店、展馆或是图书馆,这里也因此相对冷清......但他注意到,这里今天似乎安静过头了。 没有熟悉的身影,没有那些存在本身就是混沌的生物,也没有隔三岔五从半空中掠过的家伙,甚至连一丝一毫的声响都没有,宛如夜晚的墓园...... 我的邻居去哪里了?他们平常很热情,老是喜欢多管闲事......今天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安静?这寂静莫非是某人的陷阱?还是发生了巨大的变故?不对,不可能,这里是“学院”,倘若在此处闹事只会适得其反...... 无论如何,先找那家伙算账去!堂敏锐的感知器官察觉到了拐角处艾勒的存在,以及悉悉索索的攒动,他三步并作两步,伸手扒住九十度的墙壁,望向阴冷的巷口...... 那一瞬间,他已经无法再接近了,他眼中所目睹的宛如噩梦般的景象,一遍遍地警告着他的理智和本能,不要靠近! 那是作为生物所深深刻在基因中的恐惧,镶嵌在每一个生命中的刺骨冰寒,连寰宇中实体化的无尽和究极的神祇都会为之疯狂的事物,它仅仅是存在着便是渎神,任何种族的语言和概念都无法描述它的本质。 它填充着堂眼前的每一处空间,即便一枚原子、一枚夸克,乃至电子与电子间的缝隙都没有留下。它所在的区域,就连永恒和死亡的概念都被排挤,数学定律、物理现象、交互反应、时间与空间的一切都不复存在,它便是活着的混沌,宇宙的物格化。 它身躯的每一寸都包含着无数个文明,而它仅用半数躯体便容纳了渺小的宇宙。 堂在那匆忙的一瞥中目睹了,数千亿的星球化为尘埃,所有的生命在辐射和爆炸中飘零。他看到了一个尚不开化的原始部落,一位母亲流着泪与怀中抱着的孩子一同死去,化为基本粒子。也看到了那些宇宙尘埃再次汇聚、融合,从齑粉一步步变为星球、孕育新的文明,另一位母亲再次怀抱着孩子毁灭...... 九三零零零零...零光年,对它来说不过是自我的一半,原本数百亿年的演化过程仅在一秒内便破碎,一切都不再有意思,除了它,以及它所代表的所有事物。 堂立刻背过身去,赶在失去理智前,他消除了摇光中这零点五秒的记忆,他并非第一次亲眼目睹面前的无限,只不过这次没有做好任何准备。 然而这无限却率先发话了,它就像见到了朋友一般,恒河沙数的不同个体同时发出声音道:“堂,好久不见,我们好不容易有机会交流,何必如此见外?” “先回答我的问题,‘地狱亲王’,我的邻居和我的搭档艾勒在哪里?这是你做的吗?”堂尽可能地关闭了所有的感知器官,极其缓慢地转过身。 堂强撑着傲慢和居高临下......即便是面对着像“地狱亲王”这样的,也许仅凭借一个念想便能将他碾碎的事物。 没有任何生物知道它究竟是什么,有些学者称它比宇宙还要古老,也有的认为它是理论中全知全能的神明......但只有一点是确定的,它对所谓的学术研究不感兴趣,只是喜欢无规律地兴风作浪,与各种生物搭话。 不知何时起,“学院”的生物们开始称呼它为“地狱亲王”,这并非一个登记在案的称号,但恐惧和敬畏让他们不得不这么做。
“我?刚好相反,正因为这里没有打扰,我才心血来潮与你会面,你的有些朋友们太过脆弱,我不想伤害他们。”无数的生灵发出的声音,径直穿透了堂的脑海,进入了他的精神,亲王正表达着......好奇、欣喜和渴望,不是通过语气或是文字,这些情感直接抵达了堂的内心。 所以......亲王说的是实话,它真的只是想和我打个招呼?这街道的寂静与它完全无关?堂勉强动用着自己的思维,再次问道:“那艾勒呢,她在哪里?” “这就是我需要向你道歉的一点了,很不幸,在我抵达时,观测者只有她一人,”亲王向堂的脑海中灌输着愧疚和无尽的歉意,几乎要把后者弄得抑郁,“她很不舒服,但这并不会保持太久,我想没有多少生物能够直视我,普通的人类更不行。” 亲王和它体内的寰宇从小巷中突然消失,并瞬间出现在堂的身后,而那狭窄的过道中,艾勒正止不住地扶着墙壁,对着地面反复干呕着。 “虽然只是一小部分,但她确实在短时间内目睹了每个世界,抱歉,堂。我忘了人类是多么脆弱了。”亲王迅速地压缩了自己的身形,原本它遮盖了整条巷子,但现在只有半个人类大小,然而窥视它的身体仍可能是致命的,那宇宙和虚空的景象会融化每一簇思绪。 堂匆忙上前,反复地拍打着艾勒的后背,试图让她好受点,同时将周身的一些原子重新排列,递上了一杯水。 所以......问题有一半解决了,艾勒没有替我把风是因为亲王的到来,因为她的大脑无法承受那庞大的信息量......但亲王到来的原因又是什么?所有居民都消失了?不对,至少宁芙和起司还在,那一块区域仍旧车水马龙...... “亲王,下次不要在这里的大街上乱晃,你不知道会导致什么问题。”看着艾勒缓缓地将透明的冰水咽下,堂转过身,走向球状的亲王和宇宙。“再跟我解释一下你到来的原因。” 宇宙中的声响发出了混乱的共振,无数生灵七嘴八舌地将万事万物倒灌进了堂的摇光,亲王和体内的宇宙一同表述着兴奋、感慨和喜爱: “无需在意,你回家后就知道了......以及,恭喜你,堂!又是一项伟大的创造。” 它逐渐开始变得模糊不清,那庞大的信息量也在指数级下降,堂再次打开了自己的感官,远眺着亲王的离去,而它在离开前最后所表达的是: “下次见,堂,我想很快你会发现,你终归是属于这边的人......” 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亲王!所以你大老远来只是为了祝贺我?唉,真是个移动的天灾...... 在它消失的一刻,堂立刻俯身,扶起被痛苦浸染的艾勒,与她一同干呕起来。 堂的精神早就到了极限,他只是倚靠对摇光的掌控,强迫着自己压抑住情绪,伪装成冷静的样子...... 倘若神明曾经真的存在过,那想必神明们早就被地狱亲王碾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