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收到卡尔.圣地亚哥.斯福雷利的邀请时，利丝沙罗还有些意外。她当然还不知道卡尔对她的好感。

    对卡尔这样经常与具有‘跨时代天才思维’的人打交道的绅士而言，他已经不太会为具有天才特质的人感到惊讶了。

    然而这位来自科佛的少女，利丝沙罗，依然带给卡尔惊讶。另外，据洛克希德说，这位科佛少女的血统传承自印卡，这也是让卡尔对她格外关注的原因之一。

    她绝对是卡尔见过的最传奇的女性之一，加‘之一’，是因为卡尔见过洛克希德。

    尽管她几乎是凭借一己之力，就改变了很多人的看法，比如在此之前，像她这种原住民血统的人，在很多人眼中，是不可能在当代的科学事业上面有什么大作为的。

    卡尔最初是在洛克希德的介绍下，认识利丝沙罗的，那时他受邀参加了洛克希德的生日。闲聊中，洛克希德谈到了利丝沙罗，并让卡尔关注一下她。

    卡尔几乎是在洛克希德的生日之后就派人联系了利丝沙罗，帮助她越过各种繁杂的申请，进入联邦的大学里学习。

    利丝沙罗所在的大学，当然不是卡尔资助的密斯卡大学。充斥着精神病患者的密斯卡大学可不适合让利丝沙罗进入。

    事实上，卡尔能够帮助利丝沙罗的当然不止这些，只是没有必要而已，他并不是那种随意施舍的人。

    起初，卡尔对这个来自科佛的印卡后裔，只是好奇而非认可。他只是听到洛克希德谈到了这位利丝沙罗，才顺手帮了她一下。

    这种帮助真正的含义，是他对洛克希德的重视。

    后来卡尔则意识到，“利丝沙罗有潜力，是值得投资的对象。”

    这是他对别人这么说的，实际的原因可能是出于好感。

    卡尔自然没有表现的太过明显，他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面，都与对方保持了距离。

    他再对她提供帮助，就不单纯因为洛克希德的关系，而是利丝沙罗本人具有让他提供支持的魅力。

    卡尔在咖啡馆里等到了利丝沙罗。在见面之前，卡尔已经得知利丝沙罗之前的经历，他开始的谈话也围绕着这些，卡尔谈到她的民族。

    然而，利丝沙罗来到联邦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她可能已经不太在乎当初的理想。民族并不是她首要的关心。

    她旧有的理想已经在仰望星辰时消逝，这并不是某种夸张的比喻，事实如此。

    利丝沙罗在大学的实验室里找到了新的理想。在她沉湎于那些令人惊叹的事物时，旧的理想便被她忽略。

    卡尔也注意到她的态度，但他还是按照原来的思路与对方谈话，他谈到科佛的事情。

    利丝沙罗认真地听着。其实她已经很久没去关注科佛的局势。包括卡尔现在所说的，科佛即将举行公投，成为联邦的一部分。她对此当然也是后知后觉。

    实际上这种后知后觉的忽视不仅限于科佛，利丝沙罗很久前就不再关注与她的研究无关的信息。

    关于科佛的公投，如果不是这位叫做卡尔.圣地亚哥.斯福雷利的绅士告诉她这些，她可能很久之后也不会知道。

    卡尔现在就坐在利丝沙罗的对面，两人之间的气氛与卡尔之前所想的不同。

    卡尔往咖啡里面加糖，又倒入一些奶油，用勺子轻轻搅拌着：“大公的死亡充满着疑点，外界普遍怀疑是联邦的特工干的。对此，你怎么看。”

    利丝沙罗摇了摇头，她清冷的眼神中没有任何怀疑，这并不是说她有多么相信，只是她完全不在意这些事情。

    卡尔并未因对方的不作声而感到尴尬，相反，他大胆地看向利丝沙罗。

    利丝沙罗非常符合卡尔的审美，他喜欢黑头发的女人。

    这当然不是说一个女人长了一头黑发，他就会喜欢。如果五官不端，脸型不完美，那卡尔怎么也不会喜欢，当然了，直白的表达自己喜欢长得漂亮的，很多人不会这样做。

    利丝沙罗不论是五官还是脸型，都是完美的。可能用完美来形容显得太没有特点，但是卡尔找不到其他词语了。

    卡尔不是为了与对方约会来的，在利丝沙罗表现出现在的态度之前不是。

    既然利丝沙罗已经表现出不关注科佛的态度，很多事情也就没有继续谈论的必要。

    原本卡尔是想与利丝沙罗谈论科佛的局势的，他有意扶持对方成为那里的领导者。不过这个想法已经打消。

    卡尔很早就在科佛布下了情报网，对于大公遭遇了什么事情，有自己的信息来源。

    利丝沙罗对外界发生的事情实在太过缺乏了解，卡尔曾想让她了解更多外界的事情，现在看来也没有必要。

    她并不是孩子，而是智力正常的成年人，不，应该说利丝沙罗的智力比很多人还要高出许多。有什么事情，她感兴趣，完全可以自行了解，无需卡尔向她灌输。

    现在的卡尔，就完全不是出于公事，他开始主动偏离之前的话题。

    卡尔好似无意的说：“阴谋论之所以大行其道，并不完全是因为公众的愚昧。有深层次的原因。”

    利丝沙罗看向卡尔，她的眼神好像是再问：什么原因。当然这完全是卡尔自己的想象。

    卡尔继续说：“阴谋论中往往也有符合逻辑的地方，而公众在相信阴谋的时候，就会更多的关注其中符合逻辑的，更多不符合逻辑的，则有意无意的忽略。”

    其实，利丝沙罗虽然不太关注科佛的事情，却也并不是卡尔以为的那样对科佛发生的事情毫不在意，她只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科佛王室的统治被意外终结了，如果大公的死真的是意外而不是阴谋。利丝沙罗更倾向于这不是意外。

    当她从卡尔那里得知，大公并未留下足以服众的继承人，新的统治者来自军队时，首先就想到科佛庞大的军人群体。

    这位新领袖就是古斯塔.奥伦沙克，科佛的无冕之王。

    卡尔还特别向她解释过所谓无冕之王的意思是，虽然头上没有戴着象征国王的王冠，实际的权力并不比国王更小。

    科佛已经成为了名义上的共和国，不再是以公国的形式存在，最高的统治者不是大公而是执政。

    不过这些改变并不重要，要不了多久，科佛不会再以一个独立国家的身份活跃在中陆。

    新的科佛领袖改变了大公之前的对抗政策，转而服从联邦。他放任这次公投就是一种顺从联邦的表现。

    利丝沙罗的确不太关注政治了，但她并非是那种对政治一无所知的人。

    因此当她得知公投时，立刻也就想到，所谓的公投一定是在联邦士兵的看管下进行的。那么，结果会有意外吗？

    不会有意外，公投的结果，必然是科佛作为独立政治实体的历史结束。她对此，没有任何评价。如果是过去的她，可能会很激动，然而现在的她并不会如此。

    科佛并入联邦，成为联邦的一个自治州，是没有任何悬念的事情。这件事情本身没有任何打动她的地方，倒是令利丝沙罗想起多年以前，她在科佛遇到洛克希德的经历。

    那时，她们就在讨论科佛并入联邦的事情。

    当时，洛克希德认为，科佛并入联邦，对于利丝沙罗不见得是坏事，她的民族可以在联邦的统治下摆脱尴尬的地位。

    现在的利丝沙罗处在另一种状态。她昔日强烈的民族情感已经很淡了。民族会怎样，已经不是她时刻思考的事情。

    联邦是个会激发人们民族情感的地方，也是个冲淡民族情感的地方，两者并不矛盾。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来到这个国家时的新奇感。现在新奇感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漂流感。

    这种感觉从未如此强烈，这让她在这个国家感到孤独。然而这种孤独感并未让她陷入迷茫。

    孤独也是创造的源泉之一。在感到孤独的时候，她的灵魂并未沉寂。

    由于卡尔的保护，她还处在不受外界干扰的环境里，这时她的天赋便展现出来，一种前所未有的灵敏思维在她的灵魂里占据着。

    当她第一次在联邦为人所知的时候，是在报纸的头版头条上。她并不是单纯出于学术的原因被人们所熟知，而是她身上的另外几个标签被放大了，包括不限于美丽的女性、印卡血统、来自异国的原住民。

    她所提出并证明的理论确实让很多人感到惊讶。卡尔认识的很多科学家，大都认可这个理论。然而，人们会关注她，显然更多的不是她提出了并在之后又证明了什么。

    利丝沙罗终于把自己内心的想法告诉了卡尔。

    这种不把他当外人的信任，倒是没有让卡尔过于意外，他当然不是迷信自己的魅力，只不过是对这种信任有更深的了解，这种信任更多的是一种求助的心理，而过去真正直接帮助利丝沙罗的人，好像也只有卡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