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十六章 搭手

    夜里，陈生与黄掌柜轮流守了半夜，到日出，三人继续向离驻马镇最近的大城云景城驶去。待到太阳当空，已经可以看到云景城高大的城墙了。陈生和黄有术也转身而坐，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人，官道旁已有茶水铺供人歇脚。

    这是黄掌柜开口对坐在驴车后的两位少年说道“等会你两不要乱说话，等我与巡捕交流就行。”陈生与黄有术开口答应，跳下了驴车站在车旁跟随行进。

    如同黄掌柜所说，进门时果然被巡捕拦住了。“从哪儿过来的？来城里作甚？”两名巡捕用长枪交叉拦住了黄掌柜，只见黄掌柜丝毫不慌，带着谄媚的笑容与两位走向驴车的巡捕说道“巡捕大哥，我这从驻马镇过来的，带两孩子来城里见见世面。”两位巡捕其中一位停了下来，另一位还是径直朝车走去，虽说贩卖铁精不犯法，可总怕被有心人盯上眼红这一批钱财。停下来那位捕快开口向黄掌柜开口问道“可携带户碟？”黄掌柜忙说带了带了。从胸口处掏出他家的户碟，陈生一直观察着黄掌柜的一举一动，在巡捕打开户碟时，其中夹杂着的几粒碎银子恰好‘滑到’了巡捕手里，巡捕也不做声，随便看了两眼就合上户碟交还给了黄掌柜，另一巡捕恰好此时走到了车旁，正准备掀开稻草看看是什么货物。只见收了银子的巡捕出声说道“没啥好看的了，驻马镇来的，无非是些土特产，进城里能卖就卖掉的。”两人眼色一对，一切已心知肚明，然后就停手重新走了回去。黄掌柜忙说“谢谢大哥，那我这就进城去了。”二人对黄掌柜推了推手，示意前行。

    三人过了城门，陈生有些不解的发问“才叔为何要塞给两名巡捕几钱银子啊？”黄掌柜微笑着说“小生你看到了啊，那叔叔考考你和有术，为何我要塞给他们？”黄有术听到也有些诧异，铁精并不是违禁之物，私自贩卖并不犯法，不用如此害怕盘查啊。陈生带着疑问的语气开口道“是怕货亮出来，被有人心人盯上红了眼？”黄掌柜没言语继续看向自己儿子，黄有术挠了挠头，也没想出其他理由。黄掌柜这才开口“小生说的对，也不全对，一是怕有人盯上，在我们返程之时起了歹心，其实更主要的原因并不是这个。不过我们小镇没什么贩夫来跑商，所以你们不清楚也正常，我就与你们讲讲吧，虽说两名只是看城门的巡捕，官职并不大，可就像俗话说的，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察看货物使他们的职责，铁精的确不违禁，可他们查看后，上报府里，麻烦就来了，那就需要我们先去城主府报备货物，等货物确定称重后，又需要对其估值缴纳税收，这一来一去不仅时间上耽搁了，这税收更是比几粒碎银多多了，你看我给几粒碎银，节省的实则远远超过了。当然人家巡捕一是觉得我们从驻马镇来，必然拉的货物不会是什么值钱货，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若你说是从远处来，任你说破嘴皮，他们也不敢随意放行，特别是大商团，不过大商团也就由得他们盘查，自有其他门路解决问题。”待黄掌柜解释完，陈生与黄有术都点了点头，虽说好像不太对。陈生还是忍不住开口道“那才叔，我们就不能正常报税售卖吗？”

    黄掌柜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口回答陈生这个问题“小生你说的是对的，我理应正常报税去缴纳应给的税款，可我终究只是个普通百姓，我有你婶婶要养，有术也还在读书，跑这么多年的商也没赚到多少钱，只够糊个口，能多赚点就多赚点吧。”

    陈生与黄有术都沉默了，这与周先生教导的不一样。

    黄掌柜看出了二人对他做法的不赞同，只是拍了拍有术的肩膀“我知道你们两是读书人，周先生肯定教过你们许多道理，回去你们问问他吧。”说完不再言语。

    继续向城内行去。

    三人暂时还未进到城中心的街上，黄掌柜说先将货物贩卖掉，这时也转移话题跟陈生说道“小生你真不知自己在第几境？”陈生摇摇头说道“才叔，的确不知自己身在几境，不过应该不会太高，也就比常人气力大写，身手敏捷些。”黄掌柜点点头“正好待会与我交易的人中有一名应该是武夫，可以问问他看看你是第几境。”陈生答道好的。

    很快就到了交易的地方，地方应该算是云景城的犄角旮旯，停下驴车，看着门上的牌匾，草兴商行。黄掌柜交代两少年待在驴车旁，自己先行进入屋内。过了一会跟着出来了两人，黄掌柜带着二人来到了驴车旁，掀开稻草，露出驴车内的铁精，数量不算太多，也就四块铁精，可这每块铁精足有百余斤，二人看了看成色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这铁精质量极高，再好好熔炼打造出来的兵器绝对吹毛可断，按你报的价虽然高，可我们还是有的赚，这批货我们草兴商行收了，屋内来领钱，我让人来搬。”黄掌柜面露喜色，这一趟他是压了身家买的这批铁精，除去本钱还有五六两的赚头，这还是第一批拉回来的少，如若全部拉回来出售可比之前跑商十来年都赚得多。黄掌柜与两人交易完，将钱贴身放好后，与草兴商行的二人说道“赵掌柜，我还有个请求，不知能否答应。”草兴商行的掌柜显然心情也不错“黄掌柜说吧，有什么可以帮忙的？”黄掌柜这才开口“我这同乡晚辈呢，一直在习武他家中长辈出远门去了，如今想检验下自己的武道底子怎么样，苦于在我那小镇没有武夫，想劳烦赵兄与他搭个手，试试力道。”草兴商行刚才出来验货二人是兄弟，年纪稍小的是掌柜名赵中云，钱财交易货物长眼都是赵中云负责，年纪约莫大岁余的叫赵中青，自幼习武，一直是负责跟随草兴商行送货。赵中云与黄掌柜同岁都是而立才过，所以他说的赵兄就是赵中青了。这时一直不怎么言语的赵中青开口说道“小事，现在习武的人越来越少，遇到个家传的更不容易，走，我们去内院。”赵掌柜也起身一同去看看。陈生反倒这时有些紧张了，他可从来没与人搭手过，平日里只是与抓抓山鸡，山兔之类。

    到了内院，黄掌柜示意陈生跟着在前面走的赵中青，陈生跟着赵中青站到了内院中心，两人相隔约三米对立而战。陈生在昨晚就褪去儒衫换上了寻常的短衣，头发扎成发髻，向对面的赵中青抱拳行礼。赵中青开口说道“你先攻上来，我接着就是。”此时要搭手了，陈生的心却自然而然沉了下来，拉起拳架，开口道“那就劳烦前辈指点了。”话音一落，陈生一步跨进，一拳击出，赵中青见拳来，也是抬手拨开这一拳，这一拳算是落空，陈生另一手见机朝赵中青腹部锤去，赵中青双手呈掌两臂交叉压下这拳，撤身一步，拉住陈生的手臂向前一送，陈生随着这一送之力，又以肘攻向赵中青胸口，两人就见招拆招，约莫过了二十来招，陈生已满头汗，指骨骨节隐隐作疼，赵中青也好不到哪儿去，手臂都有些颤抖。二人正准备继续互相对拳，赵中云出声了“小兄弟，停手，莫打出了真火气，只是搭个手，我这不习武的都看出来小兄弟拳法不简单了。”陈生闻言不好再继续攻上去，毕竟是请人家帮忙判断下水准，不是捉对厮杀。便站定身形，抱拳行礼道“谢谢前辈指点。”赵中青此时也抱拳还礼“客气了小兄弟，你这拳法极为刚猛，饶是我接招都有些吃不消了。”黄生才和黄有术在旁观看，听出了前后称呼的区别，开始时的不在意，到后面的称呼小兄弟，还礼，都证明陈生的拳法不简单。赵中青继续说了起来“小兄弟这家传不简单啊，气血充盈，筋络通畅，底子打的极为扎实，平时里没少练习吧？”陈生点头道“是的，桩式一直从未间断。”赵中青竖起大拇指“很少有少年郎有像你这么扎实的底子了，若不是我高出你一境已淬炼骨骼，你这一招招我还真接不下。”陈生也是开口“是前辈手下留情了。”互相抬庄，这个准则周先生虽未教陈生，可陈生倒是自行领悟，谁人不喜欢听夸奖的话呢，总不能人家捧自己，自己就要趾高气扬，鼻孔朝天了把，更何况自己还真不是这位赵伯的对手，估计再打下去起了火气，自己的指骨都得打到开裂。赵中青也是满意这个少年的回答便开口“小兄弟可以准备着手淬炼骨骼了，你这底子已经够扎实了，虽说底子打的好，房子才建的高，拖久了这消耗的钱财也多的多，早日破境就没那么消耗钱财了。”陈生再次行礼表示感谢。

    黄掌柜见已切磋完，便与赵掌柜开口“那我们就不继续叨扰二位做生意了，我还得带两少年去城中逛逛。”赵掌柜也开口回应“好的，一年内剩余铁精送来还是这个价，时间久了若有价格波动，我也不可能亏钱与你做买卖。”黄掌柜也是回应会早些送来的，然后带着陈生和黄有术离开了草兴商行。

    草兴商行两兄弟也交流了起来。“这少年身手确实不错，无论是拳招还是力道，我都有些吃不消了，没听说过驻马镇有这等高手家族啊。”赵中青见人走，已经开始给自己的手臂揉捏活血起来，那正面挡了几拳的地方都已经发紫。赵中云也是笑着说“与我们关系不大，习家传武学不可能跟我们跑江湖，我们也不会与之结仇，只是萍水相逢罢了，我算账去喽，看那几块铁精送去北边能赚多少。”赵中青也是点头，如他弟弟所说萍水相逢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