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送信
杨良接过锦盒，在手中掂了掂，发现它轻若无物，看来里面并没有什么太重的东西。 “太太放心，我一定把东西送到。” “速去速回，全靠你了。” 杨良拱了拱手，将锦盒收入怀中，重新披上蓑衣，大踏步离开。 来的时候，他是从后门来的，走的时候，他却是从正门走的。 这还是杨良成为牛家的长工后，第一次走正门。 大雨噼里啪啦，直砸在蓑衣之上，再落入黄土地。 杨良心中好奇，这锦盒里究竟装着什么东西，地主婆婆竟然如此着急。 走着走着，便走到自家门口，邻居家的王引娣正撑着雨伞往家里跑，看到杨良时，她顿时眼前一亮： “良哥良哥，你怎么回来了？” “哦，你还不知道嘛，你爹把你许给我了，今天我是来接你的。”杨良随口道。 王引娣脸上一红，啐了一口道：“良哥你净是哄我。” 杨良身子一拐，拐进了自己家。他打开屋门，看到自己不在的这段日子，屋里已经积满了灰尘。 反正也是一人独居，与之前相比，其实也没有太大差别。 杨良拍了拍炕上的土，坐在炕沿上，从怀里取出那只贴身的锦盒。 锦盒不过手掌大小，上面还挂着一枚精致的铜锁。 对于掌握开锁精通的杨良来说，这完全不是问题，地主婆婆嘱咐自己的话，也早已抛在脑海。 他用一根钢针轻轻挑了挑，啪嗒一声，锦盒弹开，从里面跳出一张青褐色的草纸。 杨良缓缓将草纸摊开，看到上面的图案时，眉头一下子皱紧。 “怎么瞧着这么熟悉！” 随之他才想起来，脸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这究竟怎么回事！” 草纸之上，还压着一封信，杨良打开后，见上面是整整齐齐的蝇头小楷。 “地主婆婆倒是一手好字。” 杨良感慨一声，见是地主婆婆写给自己大儿子的信。 对于这方天地的文字，杨良是能读不能写，约等于半文盲。但这长工中间，已经相当不容易。 …… 这时，这隔壁王家院子里，王家婶子正坐在屋檐下洗衣服。 眼见王引娣从外面跑进来，浑身湿漉漉的，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她跑进自己屋里，取出一个小包袱皮，将一件件衣服仔细叠好。 看到她这般模样，王家婶子奇怪道：“二妞，你干吗呢？” “妈，我以后就见不到你了，你晚上头疼，就没人给你揉了。” “孩子，你这是说的是什么胡话，淋雨淋坏脑子了？” 王引娣脸上一红：“俺爹把我许给良哥了，良哥今天过来接我的。” 王家婶子愣了愣，试探着问道：“这是阿良那臭小子与伱说的？” “嗯。” 王引娣红着脸点点头，声音细若蚊鸣。 王家婶子深吸一口气，直接跳到雨里骂街。 “姓杨的，你给我滚出来，毛都没长齐的玩意，老娘撕了你的嘴。” 杨良正在屋里看信，还没有消化刚刚得到的信息，这时，就听到了隔壁骂街的声音。 他重新把锦盒收好，穿上蓑衣，外面的大雨有增无减。 隔壁王家婶子跳着脚骂街。 “婶子，你这是咋了，我是挖你家祖坟还是刨你家炕了？” “混蛋小子，你还有脸问我，你和二妮说了什么？” 杨良扫了一眼，见王引娣背着个包袱蹲在墙角，一副眼泪汪汪的样子。 瞧她的样子，该不会把自己随口胡言当真了吧。 “怪我怪我。” 杨良敲着脑袋道：“引娣meimei，我突然有急事，等我忙完了回来，再接你过门？” 王家婶子深吸一口，气得脱下鞋砸了过去：“我去你的头！” 杨良披着蓑衣，抱头鼠窜。 王引娣踮起脚尖，大着胆子道：“良哥哥，你路上慢点啊！” 王家婶子回过头，本想将她吊起来，狠狠抽一顿。忽然又摇摇头，内心充满了无力感。 …… 杨良一路冒雨前行，走到前面，看到有一个人影撑着雨伞立在风雨中。 在他快要走近时，听得雨伞下的人影道：“是杨家大兄弟吗？” 杨良隔着雨幕看过去，忽然一怔：“大少奶奶，你怎么在这里？” “我听说你要去城里，我纳了双新鞋，劳烦你送给本才。” 杨良走过去接过来，见一双白底黑面的布鞋，被油纸包着严严实实。 “大少奶奶放心，我一定带到。” 杨良看了一眼，见她立在雨中，随着风雨，似乎随时会被吹倒：“您赶快回去吧，下这么大雨，你怎么刚刚不给我，何苦再跑一趟？” “我也是刚刚知道，太太说这次办的是大事，肯定不许我瞎掺和。”说罢，她又嘱咐了一句：“千万别说出去。” 杨良拍了拍胸脯，道：“放心，一切包在我身上。” 说罢，他一头扎入风雨中，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跋涉。 大雨无休无止，路面泥泞难走，杨良将裤腿挽起来，只穿了一双草鞋，在风雨中跋涉。 像这样的天气，驴马难行，只能靠双脚赶路。 一边赶路，杨良一边琢磨着刚刚从信上看到的内容。 他也没有想到，阴差阳错之下，牛家竟然真的以为黑蝴蝶再世，吓得疑神疑鬼。 如果自己真是黑蝴蝶就好了，可以趁机敲牛家一笔，卷走金银财宝。 反正这牛家也并非久留之地，自己迟早也是要离开的，临走之时卷一笔钱，也能作为启动资金。 可惜自己并非真正的黑蝴蝶。 一路上琢磨着心思，颇费了一番力气，杨良才来到县城。 雨仍然在下，杨良冒雨进城，按照上次送水缸时的路线，来到了牛本才在县城的宅子。 牛家老大住在县城竹节巷，一面黑漆小门。 杨良来到门前，叩响了门环。 咚咚咚。 杨良敲了一阵，门后没有任何回应。 如果是平时，杨良等一等也无所谓，但这次事情不一般，他也不肯放松。 杨良又一次敲门，力气越来越大，声音越来越响。 “谁呀？” 里面响起一个女人尖锐的声音。 “老家来的，有要紧事找大公子。” “先回吧，他不在家。”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牛本才一直在县衙做事，长期住在县城。这女人名叫翠娘，原先是個青楼女子，如今是牛本才的外宅。 这件事牛家上下都知道，除了牛家的大少奶奶。 想到这里，杨良又敲了敲门，道：“太太交待了，必须见到大公子，把东西交给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