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懵逼的秦王
侯君集等将领带着左虞侯军近两千八百人，朝青年男子数骑单膝下跪行礼。 这是大唐天策上将，也是传奇史诗。 纵然他只有二十六岁，可他只要站在那里，就值得所有人肝脑涂地。 自他十九岁从军以来，未尝有过一败，可谓百战百胜，仅有一次败绩，是他忽然生病，无法指挥大军。 每战他必披坚执锐，身先士卒冲锋，鼓舞士气。 大唐创业之初，仅有太原、关中之地，四面皆是强敌。 仅仅五年时间，他便带领唐军横扫四方，武定天下。 左虞侯军跪拜他，不是因为他是皇帝的儿子。 而是因为他是天策上将，李世民。 他崛起于卒伍，凭借盖世军功，而使他们心悦诚服。 “免礼。” 李世民虽二十六，却因常年征战四方，风吹日晒，显得苍老些，看起来约莫三十。 但这种苍老，无法掩盖他硬朗五官，能还使他更显英武。 他表情平淡，眼眸如渊，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不过，这两年海内渐平，战事减少，他在秦王府开设文学馆，设立十八学士，每日与他们坐而论经，寻求治国大道。 早年，他每战必冲锋陷阵，故而身上多处受伤，但两年的休养，使他创伤和暗疾恢复许多。 所以现在他看起来又略显富态。 众人得到他命令后，这才站起。 李世民对侯君集说道： “左虞侯军，乃先锋军之一，若治军不严，必将危急三军。” “此次，左虞侯不如留守京师，换他人来统领此军。” “战突厥，非儿戏，关乎三军将士性命。” 侯君集闻言大惊，他没想到秦王一眼就看透了左虞侯军极其隐蔽的问题。 真是妖孽啊...... 侯君集抱拳认真说：“卑职斗胆，敢问秦王治军之高见。” 李世民没说话。 他严厉的目光只是审视侯君集，仿佛在说“这都不知道？”。 虽是八月酷暑，但侯君集额头冒出汗珠，他瞬间恍然大悟，连忙将自己的难处说出。 他是不知道如何管那些老油条。 这下李世民面色微微缓和：“卒不敬将，乃战场大忌，为帅者怎能有私情？” “敢请秦王赐教！” 侯君集趁机连忙请教。 “本王赐你四个字‘赠金遣返’！” 侯君集闻言顿时明白，可是又纠结。 秦王是让他把老油条都遣返，给他们钱是当做弥补，如此说来，对双方都好。 来不及纠结，他立刻报出了十几个名字，这些都是左虞侯军里的刺头，并且与他沾亲带故或有兄弟情义、或老兵情谊。 无奈也没用，他若不遣返这些刺头，依秦王的性子，必定会遣返他。 他家里还有嗷嗷叫的女儿呢，年近五十，官至左虞侯，他还想更进一步。 军队里踩着尸骨爬上来很难，掉下去很容易。 立刻，左虞侯军就出现了闹剧。 那十几个刺头纷纷表示不服，并且大骂侯君集无情。 可是谁叫他们太嚣张，方才秦王到来时，他们也是懒散地行礼，在两千人里很明显。 刺头们被扒掉铠甲，赶出军营后，左虞侯军内发生了‘小地震’。 霎时间，底层士卒对侯君集更敬畏了一分。 李世民：“治军九字，此乃威字，若悟此字，可领五千人。” “卑职受教了！” 不知道为什么，侯君集内心更坚定要站在秦王府这一边，打死不能接受太子拉拢。 这时，一名斥候跑了过来： “报，秦王妃于军营外求见！” 侯君集当即大怒：“还不将王妃接来？” 这斥候没眼力劲，将王妃在军营外晾着，这是什么道理。 李世民抬手制止，玩味笑道： “左虞侯，你欲致本帅于何地？” 侯君集霎时间，冷汗从后背冒出，四肢冰冷。 他太蠢了。 唐军其中一向规矩，便是女人不得入军营。 若真的将王妃请到军营之中，以秦王治军严明，那究竟是罚还是不罚。 罚了王妃，那秦王会心疼啊。 不罚王妃，那又如何服众，这与秦王行事相悖。 忽然间，侯君集有些庆幸守着左虞侯军营地的门卫，进行了通报。 如果门卫因为秦王关系将王妃擅自接进来，恐怕他也要受罚。 侯君集连忙单膝下跪，百口莫辩：“卑职......” 李世民挥了挥手，然后策马随斥候前去。 营地外面。 李世民见到了观音婢，还见到了杨如意。 当他得知这两个女人因为修文馆月考这样一件小事，找到了他。 李世民贼凶贼凶地瞪了杨如意一眼。 若是杨如意以前必定会缩起来像一只鸵鸟，她现在却倔强说道： “秦王，恪儿今年受过许多次责罚了。” 李世民对此了然于胸：“本王早已知晓此事，不读书何以成器，现在挨打总好过日后碌碌无为。” 杨如意没说话。 长孙氏柔声：“夫君，妾身怕青雀也受罚，你知道他最近心思都在白蹄乌上......” 李世民见到观音婢如此，心里一软，说道： “本王正好要入皇宫一趟，去修文馆一趟也无妨。” 他简单交代军营事务。 三人乘坐马车，前往皇宫，这时天刚刚暗下来。 城北军营入皇宫最近之路，是从皇宫北面的玄武门进入。 然而，玄武门是宫闱禁地，平日有重兵把守，绝不容许有人进出。 因为这里是皇帝所在，如果随随便便能进入这里，岂不是有人可以进入后宫之中，轻则祸乱嫔妃，重则威胁皇帝性命。 杨如意本以为她们会先绕道入长安城，从皇宫的朱雀门进入。这样符合规矩，但是用时较长，多绕了半个皇宫的路。 岂料，马车直奔玄武门。 当车夫将秦王鱼符递上去后，玄武门守军都是目光敬畏地恭送这辆马车入内。 因为，这是所有士卒都尊重的秦王。 这个男人权势滔天，功高盖主，不出几年政局必有大变......杨如意低头看着指尖。 她对于秦王府归属感并不强，尤其是她与秦王教育儿子的方法，更是南辕北辙。 皇宫分为前廷与后宫。 以两仪门为中轴线，将二者南北分开。 前廷在南，朝会在此，三省六部机构也设立在此。 后宫在北，皇帝所在，后宫三千都在这里，平日禁止大臣入内。 入了玄武门，便来到后宫。 李世民进入后宫先是向皇帝李渊请安，说明情况，这可让李渊哈哈大笑。 然后，他直奔门下省的修文馆。 杨如意呆呆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周围，这是她长大的地方。 她虽不是萧皇后的亲生女儿，但是她从小被萧皇后抚养长大，听说母后仍在突厥啊...... 她其实只希望李恪平安长大，多子多孙就好了，不用像他爹一样有出息。 修文馆。 这里不仅是皇家学校，同时也是大唐的图书馆。 馆内有官员三十余名，平日负责整理书籍，编纂史书，制定典籍等文化事业。 听说秦王到来，修文馆官员在馆主带领下，前往馆外迎接。 秦王之所以受到文人欢迎，很大程度是这两年他轻武重文，十分重视文化教育。 秦王府设有十八学士，那相比于修文馆的官员，根本不弱。 凡是大唐文人都以进入秦王府，成为十八学士之一为荣。 修文馆平日就像程序员，如今有在上级面前露脸的机会当然珍惜。 那边李纲刚刚检查完四十三名学生背书情况，得知这个消息，考虑了下，他也带着学生们出来迎接。 他一直认为，学习“贤者”是最快的成长。 秦王有武功也有文治，当小孩子的楷模最好不过。 他没想到看到秦王身后还有两个女子，正是长孙氏与杨如意。 “李纲见过秦王。”李纲朝对方行礼。 李世民规规矩矩拱手行礼，并且尊称： “李公安好，不知道犬子们可有给您增添烦恼。” 李恪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历史上的唐太宗，他还看到了他娘正在目光担忧望着他。 我娘不会傻到去找秦王给我求情了吧......李恪心里咯噔一下。 那边李纲春风得意说道： “令郎，今日当真是震惊四座，仅仅一个月便将千字文全部背诵而出，安陆郡王殿下也才背出八百字。” 老师最骄傲是教出优秀学生，事实证明他用戒尺打月考排名最末的学生，可以令他们进步。 李恪便是最好的例子。 一直很淡定的李世民闻言，忽然像喝醉酒了，谦虚说着： “承乾有如此天赋，多亏李公教导。平日本王没管这孩子，他竟然有这番成绩，实在难能可贵。” 长孙氏腰杆都直了许多，只不过她感觉到那些小孩子的目光，有些......奇怪？ 杨如意再如何安慰自己，也产生了羡慕的神色。 李恪朝她眨了眨眼睛。 杨如意也朝他眨了眨眼睛，不过有些酸涩。 李纲忽然语塞道：“不是大郎...是三郎......” “那是青雀啊！这孩子如此能干，竟连本王都瞒，观音婢你教得好......三郎？” 李世民一谈到嫡子，就眉飞色舞，根本不像那个权势滔天的天策上将，或许这是他最柔软之处。 然而，李纲一句不是大郎是三郎，让所有人猝不及防。 秦王府三郎是......李恪。 瞬间，李世民懵了。 连同长孙氏与杨如意都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