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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猜想

    逝者敲门窃尸狂徒第18章猜想他蹲在地上,重新翻找邱世杰的衣服,发现其中一件黑色的线衣上有少许划痕,拿起来仔细看了几眼,又从划痕少找到了些许黑色白色的粉末颗粒。

    这是什么东西?他把药盒子切碎了?

    切药盒跟铝塑板,无疑是为了处理证物……他会怎么处理?

    齐翌环视一圈,看向厕所,切碎的证物用纸包着冲进下水道,还算不错的主意,真有可能被瞒天过海。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给毛宁安打电话:“毛主任,对,又有活了,这次还是掏下水道跟化粪池,嗯,麻烦你多带点人过来,我怀疑嫌疑人把重要证物冲进了厕所里。”

    挂断电话,看见被老池扭着的,满脸死灰色的邱世杰,齐翌就知道自己猜的没错。

    齐翌走近邱世杰,低头俯视他:“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邱世杰死鸭子嘴硬:“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你们一进来就拿枪指着我,喊我下来,我根本什么都没干,既没吸独,也没票唱,你们为什么抓我?”

    老池冷笑:“你什么都没干,还装绑炸药拿个电视遥控器吓我们?”

    “我怕你们钓鱼,或者屈打成招。”他竟然还有理:“所以你们进来的时候我并没有第一时间骗你们,只是想要个说法,是你们不分青红皂白要抓我。”

    齐翌没忍住咧嘴笑了起来:“你不是说你清楚犯了什么事?现在就忘记了?不过这样也好,你要真老老实实配合,按规矩我还要出示证明帮你争取从轻判决,确实挺恶心的,我就喜欢看你们亲手丢掉坦白的机会。”

    说完,不给他反应的时间,齐翌拿出纸笔:“所以,你坚称自己无罪,什么都不知情,对吗?”

    邱世杰额头青筋盘虬,红着脸吼道:“你这是有罪推定,你这是违反规矩的,你……”

    “这些不用你瞎cao心,你只要回答我是不是。”

    邱世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龃龉着后槽牙:“是。”

    正在这时,毛宁安领着一小队人上来了。

    作为老刑侦,他看一眼现场就知道齐翌想给邱世杰施加压力,配合道:“人我带来了,施工队也在路上,就先掏掏便池吗?”

    “嗯,你们自由行动就好。”

    说着他回过头看邱世杰:“我们有证据指向你的犯罪嫌疑,所以不管你自认为有罪无罪,都有配合我们调查的义务,下面问几个问题,如实回答,懂?”

    邱世杰后知后觉脊背发凉:“我要请律师,律师到场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说。”

    “呵,电视剧看多了吧?”老池嘲笑道:“律师?在我们完成第一次讯问之前律师根本无权到场。”

    齐翌接话:“你无权保持沉默,必须配合讯问,你硬是不说话,等待你的只会是顶格处理,明白了吗?”

    他闷闷地哼了一声。

    “昨天晚上五点到七点,你在哪,做什么?”

    “宾馆里睡觉,哪里也没去。”

    “撒谎,你在滨江路玩密室。”齐翌出示了监控截图。

    邱世杰红着眼,事到临头,他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哟,这谁啊,长得确实还挺像我。”

    “低级的诡辩,不过没什么用。”齐翌收回手机,又问他:“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昨晚七点到八点之间,你在做什么?”

    “我说了,在房间里睡觉,哪都没去。”

    齐翌再次出示照片:“所以这张截图里的人,你也要说只是和你长得像而已?”

    “哇,你不是吧阿sir,这人带着帽子口罩,就露出一双眼睛,这你都能说是我啊?你们真厉害,还说我诡辩,分明是你们要冤枉我。”

    齐翌认真看了他一眼,看来压力没到位,这点他还是得跟姬队多学学。

    在现场就把他拿下的想法落空,齐翌也不生气,证据差不多了,他招不招都无所谓。

    他一勾手,让老池把邱世杰的头蒙上带走,又给姜晓渝发了条信息,让他仔细查查邱世杰这个人。

    下了楼,齐翌看到宾馆老板蹲在角落抽烟,时不时的往里看一眼。

    齐翌走到柜台,敲了敲玻璃柜:“怎么,电话里的人保不住你?”

    老板被吓一跳:“哪里,警官说的什么话。”

    “有个立功机会你要不要?”

    “什么机会?”

    “问你几个问题。304什么时候入住的?”

    “我想想……前天,对,他前天晚上大半夜来的,开了辆黑色的小轿车。”

    齐翌拿出刚刚搜到的车钥匙:“知道他车停哪吗?”

    “门外,”老板走到门口,指着巷道里停的银色轿车说:“就那辆。”

    齐翌走过去,本地车牌,大概是套的。他打开车门,果然在手套箱里找到了两张天府的牌照,又在后排摸了片刻,在坐垫套里摸出了几根细长的头发。

    老池刚把邱世杰交给了小秦,又跑过来:“哟,这就有重要发现了!你说这是关轶的头发吗?”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能徒手鉴定DNA。”齐翌把头发丝放进证物袋里,准备拿回去化验。

    齐翌喊两名痕检员过来接手车座的勘察工作,掏出手机边cao作边往远处走。

    老池习惯性地跟上:“刚刚才锁定嫌疑人,你又要去哪里?”

    “查真相。”齐翌说:“这个人说话颠三倒四,没一句实话,我不会再去讯问他了,你们也别问,我们直接查明真相,补完证据链,零口供定他的罪。”

    老池愣了瞬:“这不好吧?”

    零口供定罪,意味着嫌疑人不认罪更不悔罪,庭审时很容易被顶格处理。即使有幸免于死刑立即执行,以后服刑期间减刑也受影响,在认罪悔罪一项就要被打个大大的问号。

    “有什么不好的?如果凶手是郑钦浩,我虽不能认同他的行为,却多少理解他的心理。但这邱世杰是什么玩意儿?当自己是正义侠吗?”齐翌脚下不停,大拇指在屏幕上敲出残影。

    老池想到关轶的惨状,说不出话了。

    姜晓渝的效率很快,发来了大量邱世杰的基本信息:

    邱世杰,男,三十一岁,川蜀大学临床医学院研究生部研三在读,同时也是川蜀省职业病医院规培医生,今年是他规培的第三个年头,只要能顺利熬过去,就可以正式上岗。

    巧合的是,上一桩案子,受害人就是在职业病医院发生的医疗纠纷,并非邱世杰所在科室,但当时事情闹得也很大,邱世杰甚至就在现场。

    涉事医生是他学长,读书时同在学生会,两人关系很好。

    老池也在小群里看到了姜晓渝发的信息,问:“所以,邱世杰就是因为这事儿受刺激了,开始极端仇视那些医闹者?”

    “大概是吧。”齐翌说:“你往前翻翻记录,他对医生这个职业有着近乎偏执的执念,为了考川蜀大学的临床专业复读了三年,考研三战才上岸,是个相当纯粹又极端的人。”

    老池很快翻到了这条记录。他向来尊重这些执着于梦想的人,可想到邱世杰犯下的大案……

    “他太偏执了,这种人很容易走极端。”

    “嗯。”齐翌接话:“现世与梦想之间有着巨大差距,三年规培做牛做马,收入还低,又碰到了医闹,可能成了压死他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为此查了很多资料,下载了大量刑案相关的纪录片,了解到不少我们的办案流程和基本的技术手段,甚至取了大量现金,现在用的手机号也不是他本人的实名,就是为了规避大数据。”

    老池:“所以他真做好了长期流窜连环作案的准备?就因为一场医闹?偏执也得有个度吧?他这也太夸张太可怕了!”

    说到这,老池忍不住看齐翌,齐翌不但偏执,还很聪明,熟悉各种作案手法,也不受框框条条的束缚,某种程度上比邱世杰更危险……

    他不太愿意往这个方向想,连忙转移话题:“但和郑钦浩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上一桩案件线索还是太少了,等天府那边的同事过来以后再说吧。”

    “那我们现在去哪?”

    “现场,还有郑钦浩自杀的酒店,再确认一下细节。”

    说着,齐翌在群里发了几条消息,拜托姜晓渝等技术警把现有的信息整合一下,稍晚大家一起开个会,便收起手机,加快脚步往前走。

    村子里“鸡飞狗跳”,几乎每条巷子上都蹲了人,有穿着极省布料的站街女,也有形容枯槁气质猥琐的老中青三代嫖客,还有拉皮条的中年男女。

    齐翌忽然发现有人在恶狠狠地瞪他,不由侧目看了过去,发现他是之前自己和姬承鹏在村口碰面时,边上接头的皮条客。

    看到他怨毒又闪躲的眼神,齐翌乐了,身为刑警,罪犯的怨恨就是对他最大的认可,他很满意。

    走出村子,齐翌钻进马路对面的老小区,再从小区南门出来,沿着主干道回地铁站边上的停车场。

    “接下来我们重演犯罪现场。”

    齐翌让老池开车回到黑宾馆,让他背下地图上的路径开车去案发现场,他在副驾驶计时。

    用时九分钟二十七秒,估算一下,如果是在夜里七八点,路上车少,大概还能更快一些,六七分钟左右就够。

    “时间上完全来得及,具备单人作案的条件。如果关轶能回想起更多细节就更好了。”

    站在公厕窗户外,齐翌回头看着七天酒店,郑钦浩租住的房间:“只要郑钦浩想,他可以清楚的看见全部过程……”

    齐翌喊来一名刑警,让他和老池重演邱世杰掳着昏迷的关轶翻窗进入厕所的过程,他跑到郑钦浩的房间,一边用手机拍视频,一边仔细看着他们重演犯罪现场。

    演绎了两次,齐翌若有所思,喊老池上来看视频。

    “代入郑钦浩的视角,你有什么发现?”

    老池满脸懵:“没有啊。”

    齐翌:“那再结合一下时间,关轶应该是八点左右失去意识被抓,邱世杰大概需要花五分钟把她弄上车,六七分钟开到这儿,再花三四分钟把人从窗户抱进厕所,也就是八点十五分上下。

    而郑钦浩死于八点三十五到九点零五分之间,考虑到在温水中割腕到死亡也需要时间,还有写下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纸团,他应该也是在八点十五到八点二十分左右开始行动。”

    老池若有所思:“时间上惊人的一致啊!可不可以下这个结论:郑钦浩站在床边等了很久,终于等到邱世杰带关轶到现场,接着就用力写下那些具有误导性的鬼画符,然后吃下止痛药去浴室放水自杀了?”

    齐翌:“我就是这么想的。”

    “这意味着什么?”老池走到窗边,往下看了几眼,回过头看看床边的纸篓:“时间太接近,巧合解释不过去,他绝对知道邱世杰的动作,知道邱世杰要害关轶,而且一定目睹了全程。

    所以他是同伙吗?还是买凶杀人?但他为什么要自杀呢?真是看见关轶被害,心里的执念消散了吗?”

    齐翌走到纸篓边,回忆着当时发现药盒时的情景:“他死前吃的止痛药是盐酸曲马多,天府那起案子受害人吃的也是这药,但本案中,关轶吃的却变成了盐酸哌替啶。

    邱世杰手里有一把锋利的水果刀,鲁米诺尔试剂喷洒有荧光反应;而郑钦浩自杀用的也是把水果刀。

    天府的案子,受害人双手被钉在隔间进门的左手边,关轶则被钉在了右手边,而上一桩案件虽然受害者死了,但身上的伤创数量要比关轶少至少一个数量级。

    上桩案子的受害人,曾经在邱世杰工作的医院闹事;而关轶也曾因检查中的误会和郑钦浩闹得很凶。以上这些异同点,能让你想到什么?”

    “这……”

    老池觉得答案好像呼之欲出了,但就是说不出来。

    齐翌转身,透过毛玻璃看着郑钦浩自杀的浴室,一字一顿的说:“交换杀人。”

    “合作,你杀我的目标,我杀你的目标,我俩和各自杀死的人都不存在人际关系,可以最大程度避开警方的视线,不被怀疑,可以说跟无差别杀人一样难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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