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曦颜，你有沒有发现我哥越來越像唐僧了？”薛子絮一看见顾曦颜就嚷嚷开了。 “唐僧？”顾曦颜被问得摸不着头脑，一时不知道薛子絮说的是哪桩事情。 “他跟我讲电话从來沒超过10分钟的，现在怎么说起來沒完沒了，请我跟你一块买东西，是他请我咧，还说得一百个不放心似的。” “我也发现他现在是越來越啰嗦了。”顾曦颜看着“气急败坏”薛子絮，“最近他是有这个倾向。” “是吧？那天你听见了吧？他连我们去哪儿逛都指定好了，还规定逛20分钟得休息休息，几点钟回家，因为那会儿老妈已经做好饭了，在外面喝东西得是温热的……娘啊，我现在才知道逛街原來可以搞这么复杂，感情以前我都白逛了。他要是知道我沒接你一块到商场，而是你自己坐车來的，会暴跳如雷，骂我偷懒之后，紧接着会追着我打吧？” “哪儿会呢？今天想咋逛就咋逛。”顾曦颜笑笑，有点小幸福。 “现在这娃在你肚子里不过才这么大，”薛子絮说着比出小拇指的第一指节，“他都紧张成这样了，这以后该咋办啊？老來得子真是可怕。” “哈哈哈……”顾曦颜忍不住大笑起來，老來得子？如果薛子墨听见，不知道兄妹俩又得怎么互掐呢？ “你猜薛子墨会不会打电话來，问我们逛到哪儿了？”薛子絮说。 “不会吧？他事情多的很，怕是沒这个时间。”顾曦颜觉得这大姑子比蒋欣然有时候更不着调。 话音刚落，顾曦颜的手机传來短信的声音，打开一看，赫然一条短信：“累了就歇会儿！”，真想当场晕倒！ “我得告诉他，手机有辐射，孕妇禁用！”薛子絮摊开双手耸耸肩。 “走路还是这么占地方啊？” “这么大地方，又沒碍着……”薛子絮回头，看见了自己少女时代的那匹白马，陡然收声，“凌姨！” 顾曦颜也赶紧回头，看见了凌展驰正扶着凌姨站在她们几步开外的地方。 “凌姨，好长时间沒见您了。”顾曦颜笑着迎过去。 “前段时间展驰沒在家，我也懒得出门，今天他非要说陪我出來逛逛，可就碰见你们了。老胳膊老腿了，走一会儿就累了。”凌姨拉起顾曦颜的手，“子墨怎么沒一起呀？你现在出门可得多注意些。” “他出差了。我们刚來沒多长时间，我会注意的。” “哎呦，哎呦，这可快一个半小时了，要不咱找个地方坐会儿？”薛子絮插话。 于是，四人坐到了一个环境还算安静的茶餐厅。 “顾曦颜的要热的……”薛子絮伸手拦住凌展驰递向顾曦颜的果汁，“哦，是热的呀！”说着松开了手。 “就你知道！”凌展驰白了薛子絮一眼。 “这么长时间躲哪儿清闲去了？”薛子絮转移话題。 “忙得不可开交，哪儿有时间清闲？” “我看你是孤家寡人，知道形单影只了吧！看看周围都已出双入对，好凄凉呀！”薛子絮说着做抹泪状。 “放心，我还沒那么脆弱……”凌展驰哭笑不得。 “可怜那刘苏妹子……”薛子絮开始哪壶不开提哪壶。 “刘苏怎么了？”顾曦颜好奇心被勾起來。 “你不知道？他甩了刘苏妹子！” “啊？”顾曦颜目光转向凌展驰。 凌展驰移开眼神，望向别处。 “不是好好的嘛，为什么呀？”顾曦颜忍不住问。 “花心大萝卜……”薛子絮撇撇嘴巴喃喃自语。 “沒为什么，合则聚，不合则散，很自然。”凌展驰看见凌姨从洗手间出來，起身走过去。 “太无常了吧？”顾曦颜有些感概。 “你才知道啊！他从小就这样，除了对凌姨好。”薛子絮说。 “曦颜，你这脸色咋不太好啊？”凌姨走过來，“是不是这里空气不太流通？” “要不我出去透透气？”凌姨一说，顾曦颜也觉得有些闷一样的，摁着桌子准备站起來，眉头却跟着锁了起來 “怎么了”凌展驰第一发现不对。 “肚子有点……疼。”顾曦颜不得不重新坐了下來。 “吃坏东西了？路走多了？”看着顾曦颜的样子，薛子絮有点不安起來。 顾曦颜隐隐觉得有东西从体内渗出，全身的汗毛一下子炸了起來，手使劲拽着桌布，额头的汗随即冒出。 “子絮，打电话！”凌展驰冲着薛子絮喊了一声。 “打电话？赶紧打110？”薛子絮也觉情况严重，赶紧翻出手机。 “什么110？120！”凌展驰吼了一句。 “不怕，曦颜，沒事的。”凌姨拉住了顾曦颜的手。 “妈，你先等着。”凌展驰说完，一把抱起來了顾曦颜往商场外冲去。 沒到商场大门，凌展驰就觉察自己的手上已是湿糯，低头看看顾曦颜，脸色有些白，使劲揪着他的肩头，嘴巴微微张着吐出几个字儿：“凌展驰，我求求你快点……” “医生，总不能就这样看着一直流血吧？”凌展驰有点冒火，一直追着医生到走廊上。 “这是自然流产，可不就得排干净才能做其他的检查吗？”医生无辜地说，“你不用太紧张，一般不会有危险的。反倒是稳定稳定你媳妇的情绪比较重要。” “她不是……”凌展驰感觉跟医生解释这不是他媳妇毫无意义，索性闭嘴，转身走回顾曦颜床前。 此时的顾曦颜只是呆呆地看着天花板，鼻头红红的，眼泪一个劲儿的往外涌，却是咬着嘴唇，并未发出一点儿声音，凌展驰看着觉得心里猛然被揪了一把，把目光移到窗户上，不想再看……直到薛子絮和夏晓青的声音传进來。 “还能指望你做什么？你咋这么不成事儿呢？”夏晓青含着怒气。 “我也不知道啊，一直都好好的，我怎么知道……”薛子絮一团混乱。 “我的老天啊，给你哥打电话沒有啊？” “打了，正往家赶呢……” “这得着急成啥样哦！跟他说开车慢点儿……” “妈，不关子絮的事……”顾曦颜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你别多说话了。”凌展驰转过身打断了顾曦颜。 “展驰啊，今天多亏有你在……”夏晓青对着凌展驰说，接到薛子絮的电话，她的心都要掉出來了。 “刚才医生说是自然流产，沒有危险。”凌展驰目光掠过顾曦颜那张苍白的脸，“你们來了，我就先回去，我妈还在商场呢。”他只想赶紧出去。 “好，谢谢啊，展驰。”夏晓青示意他赶紧去接凌姨。 凌展驰疾步走进洗手间，手上的血迹依然触目惊心，呆滞着看了一会儿，略带僵硬地在水龙头下面搓着手，一直搓到手有些发白，NND，有些事情就是这么拧巴，使力甩甩手上的水，走出医院。 顾曦颜自被凌展驰打断以后便不再言语，夏晓青说回去拿东西，薛子絮坐在她床边，一直用内疚的眼神看着她，这确实不关她的事情，不必内疚，她想笑笑以示安慰，却始终沒有挤出一丝笑意。一时仿佛回到了两年前，那时她浑浑噩噩全然不知，可这次她是如此清晰地感觉到，孩子在一点一点从她身体内剥离、离开、然后消逝……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视线越发模糊起來，便昏昏欲睡了。 醒來，薛子墨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你回來了？”顾曦颜异常清醒冷静，“孩子沒有了。” “你沒事儿就好。”薛子墨俯下身体摸了摸她的脸，顾曦颜的故作镇定，不过是虚张声势，让他安心罢了，一把把她揽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这是个意外……”顾曦颜内心早已陷入了无休止的懊悔之中。 “对，只是个意外。”薛子墨此时即使有双倍的心痛也只能轻描淡写，一边调节自己的情绪，一边问：“想吃东西不？妈熬了粥。” 顾曦颜摇摇头，赶紧又点点，“想吃。” 薛子墨小心地把顾曦颜扶起來，舀出一碗粥，用小勺一口一口地喂她，她则强忍着吃了一小碗。 “我去洗碗。” 薛子墨的背影，顾曦颜看出了疲惫，他一定很累吧？前一天还兴高采烈的出门，后一天却是……她知道薛子墨很喜欢孩子，顾曦颜隐隐觉得有些害怕，自己的身体怎么就这么不堪一击呢？难道两年前有什么后遗症？ 正在胡思乱想，薛子墨已然在收拾房间里的另外一张床了。 “晚上我自己可以的，要不，你回去睡吧。” “还敢说自己可以？”薛子墨投來严肃的目光。 “你急急忙忙赶回來已经很累了，这里又睡不好……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顾曦颜终于忍不住，声音里已带着哭腔。 “沒有人怪你。”薛子墨只得回身把那颗脑袋揽入怀中。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顾曦颜最终“哇哇”大哭起來，抓着薛子墨的衣襟再也不肯撒手。 “不哭……”薛子墨已是被顾曦颜哭得四分五裂。 “可我想要那孩子，特别想要……” “孩子以后会有的……” 薛子墨拿着检测结果，看着“自然（习惯性）流产”，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意思就是以前**受过损伤，这次应该不是第一流产吧？”医生翻着检测结果问。 “是的，两年前有过一个，也是自然流产。”薛子墨觉得脑袋被敲了一下。 “鉴于这种情况呢，关于孩子的问題你们要达成共识，这样对女性伤害比较大。” “会怎么样？” “简单地说，怀孕几率下降，宫外孕几率上升，我的建议是如果你们已经有孩子的话，还是做些措施避免再次怀孕的最好。” “可我们还沒有孩子呢。”薛子墨抛开疑问，急切地说。 “这个得看每个人的体质，有的人恢复的很快，有的人可能就一直不能如愿以偿，况且从检测报告上看病人**内膜本來就薄，不易着胎。” 薛子墨从医生办公室走出來，思索着要怎么跟顾曦颜说这些问題，迎面走來了夏晓青。 “结果怎么说？” “医生说可能是身体本來就比别人弱，又沒休息好，好好调养调养会恢复的。”薛子墨说着把检测结果折起，准备放到口袋里。 “医生说的？”夏晓青瞄了一下薛子墨，一把抓过那张纸打开，“什么意思？” “沒什么大问題。” “我问这是什么意思？习惯性流产，你妈识字，还是语文老师！“夏晓青忍不住抬高了声音。 “您小声点儿吧，这是医院，又不是别的地方。” “那你赶紧说，你们以前就做过了是吧？你们胆子也太大了，什么时候？” “沒有，不是……”薛子墨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