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血骷髅
看着王善的怂样,我心说好的很,你总算不闹着赶我们走了。眼镜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突然问他:“你说你以前来过这里?” 王善看着我们不说话,眼镜问了好几声,不耐烦地踢了青铜门一脚,“咣”地一声响,痛得他抱着脚乱跳。这时候铜门忽然发出连串的“咣咣”声,就好像是眼镜这一脚能踢出回声一样。眼镜吓得蹦跳着躲开,铜门的声音却一直在回响,应该是有股力量在那边敲打或者撞击。 王善用手捂住耳朵,蹲在墙角抱着头,大声说:“不要这样……我还要再等等……快了……” 他痛苦地哀求着谁,好像是说给门那边听的,但这扇门太厚,隔音效果应该不错,只怕他的祷告连鬼也听不见。 门那边的撞击声越来越强烈,显然是受到了眼镜最初“临门一脚”的刺激。眼镜吓得面如土色,好像闯了祸的孩子,瞪大的双眼里面写满了惊惶。 这时候王善忽然从角落里站起来,眼神发直,朝着青铜大门走去。我以为他是中邪了,谁知道他走到我面前,竟然停下来对我说:“我是躲不掉这宿命了,快打电话给郭麒麟!立即,马上!” 我被他吵得心里烦躁,不过这疯子跟吃了火药似的,我也没必要跟他犯冲。他倔强地等着我打电话,我劝服不了,只好掏出手机,却不知道是要打给谁。王善老是喊错人名,他说郭麒麟,天知道该拨给谁,反正不会是郭畈村那位传奇的老太爷。 于是我就拨通了张弦的电话。 门那边的撞击声更猛烈了,王善忽然脱了衣服放在一边,光着屁股发了疯一样冲过去。这时候我的电话正好接通了,手机那头传来张弦熟悉的一声“喂”。 电话里他那头有很强的“嗞叭”声,我刚对他说了句“我在青铜巨门前”,手机音筒里就响起了一阵嘈杂的电波音,好像是受到了某种电磁干扰。 我只好挂掉重新拨打,却根本接不通,这时候我注意到手机信号一下满格,一下又清零,反反复复,跟录音机放歌碟时的音量指示器一样,打着电子灯节拍。 我感到很不可思议,一抬头,发现王善钻进了青铜门中心那个人形凹槽里,呈“介”字形背朝外舒展开,一动也不动。我想起刚才看到凹槽内有血迹,心里就感觉不太妙,不会有虫子吧?但真实情况,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这就是个神经病的发疯行为。 我正以为自己在胡思乱想,王善忽然使劲在门上撞击自己的脑袋,撞得头破血流,看上去很吓人。我和眼镜怕他做傻事,急忙上去拉扯,可我们的手还没接触到他的身体,就被一阵喷溅的血水射了满身满脸,眼睛都睁不开。 我本能地快速往后退,顺手抹掉脸上的血珠,就看到青铜门像机关巨兽一样动了起来。 无数卷钩利刃从凹槽内伸出,从王善的身上带去一丝丝皮rou,眨眼的功夫,就将他剥成了一架骷髅,头皮连着眼珠子,还在脑袋上好好的挂着,只是眼眶内浸满了鲜血,将眼珠都染成了红色,活脱脱是噙着血泪的冤鬼。 我们都吓呆了,这究竟是什么古怪地方,我以为这座巨门是通往墓xue的大门,谁知道竟然是一处极刑场,而且不问青红皂白,就杀死了一个无辜的可怜人,一个保持纯真如孩童的神经病。 眼镜忽然满脸惊恐,指着王善的骸骨说:“你快看,他的眼珠子还会动!” 我拿强光手电照向王善的骸骨,心理恐惧极了,果然在那骷髅头的两个眼窝内,一双浸满血水的眼珠子,正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俩本能地往后退,我强行克服着恐惧心理,让眼镜先往外爬。这个时候青铜门“嘎嘎”作响,居然缓慢地朝两边打开了! 我向眼镜简短说明了一下,他一边继续朝外面爬,一边问我铜门里面是什么情况。我其实也没看清,说话间门缝大了一点,我照着灯看过去,只见里面空旷幽深,一眼看不到尽头。 王善的骸骨居然没有倒下,扶着门边稳了稳身体,意味深长地看我们一眼,就朝门内走去。 我惊骇莫名,不能言语,这时候忽然从门内冲出来一个光屁股的人,竟然还是王善!王善看到我们也吃了一惊,问了一句:“你是谁?” 眼镜忙问我是谁在说话,我吓得挪不开步,木木地说:“王善。”说完这话,连我自己也不信。 眼镜说:“不是这么邪门吧,都成血骷髅了,没有声带还能说话?” 其实这人一开口,我就发现不对劲,他的声音很稚嫩,像个少年,看年纪也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而且头发还很长,除了那张脸像极了王善,实在不能说是同一个人。 但怪就怪在他出现的时间和地点,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什么,我甚至在想,这是不是在青铜大门内复活后,返老还童的王善? 我打了自己一耳光,生怕这又是邪魅生成的幻觉,脸上却火辣辣的痛。眼前的“王善”一边捡地上的衣服穿,一边奇怪地问我:“你为什么打自己耳光?” 我吃了一惊,但逼上梁山了,只能故作镇定地问他:“你又是谁,和王大傻有什么关系?” 问完我才发现自己太紧张,居然说出了心里话,直接喊王善为王大傻,不知道这样会不会激怒他? 他竟然不生气,还一本正经地反问我:“我叫王善,可不叫什么王大傻。你刚才既然说出了我的姓名,并且守候在生死门外面,又怎么会不知道我?” 原来这座门叫生死门。 我没想到他真的是重生复活的王善,不知道要怎么回应他,忽然只听张弦的声音说:“因为我才是接头之人,他只是个跟班。” 我心里一喜,怪不得电话打不通,肯定是这座大墓里面有古怪干扰,原来他已经钻进来了。 我朝出口看去,只见眼镜又钻了回来,接着是张弦和梅生伯。 王善忽然说:“生死青铜。” 张弦上线马上就接口:“一字花开。” 王善说:“千年此誓。” 张弦说:“亡者归来。” 我猜他们这肯定是在对暗语,其实也不难理解,青铜门既然叫生死门,第一句就很好解释了,第二句应该是说人“盛开”了“血花”,也就是王善送死的那件事,肯定和开门有关。第三第四句,可能是说遵守什么诺言,死者重生的意思,这在长发王善的事件上也有所体现。 关键是对于亲眼目睹的我来说,要从字面上理解这些暗语不难,但即使获取了这些信息,也并不理解它们背后代表的事件,意义不大。 暗语对上了,王善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又问:“当年和我约定之人是李维生,他自己为何不来?这一朝,又是哪一朝?” 张弦说:“距北宋徽宗至今,已近千年。” 他俩的对话让我吃了一惊,竟然连成都的李教授都是千古人物,事情越来越复杂了,我简直就像是井底之蛙,什么也不知道,没心没肺地过着无聊的生活。 这个王善留着长头发,难道他真是千年前的人物?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些长生不死或者是死而复生的人究竟想要干什么,正在干什么?我会不会成为他们作恶的帮凶? 不知道这些墓继续盗下去,我还将了解多少不为人知的隐秘,浮现出多少匪夷所思的人物,背后又能发掘出什么隐秘来。我瞬间汗流浃背,仔细想来,心里恐惧到了极点。 别的都还有思想缓冲的余地,但眼前最让我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血骷髅会变成翩翩少年?难道世上真有道法存在,这个王善,就是那个苏州玄妙观山门供奉的火车王灵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