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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商队启程

    少年郎叫管全,是管青天的长子,进商队也才一年,今年十六。

    两人一对眼,管全就笑了起来,天机这个名在他们这里头,没谁不知道的。

    “我爹让我带你熟络一下,我叫管全,他们叫我晃子。你也可以叫我晃子,”

    管全率先开口,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我叫陆卒,在村里,都喊我小二,你可以喊我小二。”

    “那挺好,我爹那他们都喊你作天机小子,我觉得咱两同龄,这么喊不合适呢,那我以后就喊你小二好了。我先带你去领一身衣裳,在我们这里,是必须穿红衣的。你知道为什么要穿红衣否?”

    管全问,看他脸上的表情,明显就是,你快问为什么,你问我,我就好说出来了的表情。

    “为什么?”

    陆卒问。

    “因为颜色能区分敌我,山匪强盗通常服装各异,若是砍杀起来,也能一目了然。还有,此红衣有一处玄机,等你穿上后就知晓了。”

    陆卒恍然大悟般点点头,不过他听的东西相比于山匪强盗却是更多一些的。

    在陆东的几年“恐吓”下,陆卒也明了了许多沙场上的事。

    服饰颜色统一是必然的,但不同种的战兵服饰却有所不同。不同州的战兵服饰不同。且不同战兵种类之间的服饰与披甲也不同。

    例如骑兵披甲只有前胸和腹部,弓手甚至皮革都无一寸。而督军监察却全甲上阵等。

    说颜色区分敌我,确实无错,但杀红眼的战兵大多只认后背,若是对了照面,说不得就是大刀长枪相向,哪有时间去认衣服。

    所以陆东常说一句话,可退不可回头。

    管全带着陆卒领了一身红衣。

    陆卒拿到手里,才发现大有乾坤,首先这分量就很是不对,看着是布衣一件,内里却缝有铁片。

    要知道铁可是不便宜,就这么一件衣服的分量,里面的铁能打出两把好刀来。

    看着陆卒吃惊的表情,管全这才完全笑出声来,他的脸上满是自豪地说:

    “现在知道为什么一定得穿这身红衣了吧。听东叔说,他以前在边疆的时候,衣服里揣甲片的都是十长了。”

    陆卒感受着来自红布衣的分量,心里莫名踏实不少。

    “那是不是还会发给我一把刀?”

    陆卒期待着问,在村里使惯了柴刀,他还真没摸过杀人用的刀。

    管全皱眉思索后说道:

    “应该不会,我去年刚来队中,是持棍的,一般小山匪招惹不起我们,一些大山头给些银钱也会放行。总之真要到了见血的时候,有刀可用就是。”

    陆卒哦了一声,忽然小声问:

    “晃哥,你杀过人吗?”

    管全看着陆卒的眼,缓缓点头。

    陆卒与其对视着,忽然间就感觉其眼神中多了几分凶气,他万万没想到,这个爱笑与自己差不多大的人,竟有这种手段。

    “那个山匪想杀了我爹,我就照着他后脑劈了一刀,刀崩了个口子,我又对着他脖子砍,结果刀还卡住了没拔出来。因为这,我还被笑话了。”

    管全说的轻描淡写,陆卒却听地有点怕了。

    杀人是什么体验呢?陆卒真不想遇到,当然,他更不想被别人杀。

    陆卒强装微笑。

    “小二,是自己人,我和你一说句,杀人没什么,我们只杀山匪强盗,对他们不用同情,不杀掉他们,死的就是我们,到了该挥刀的时候一定不要犹豫。”

    管全拍拍陆卒的肩膀,他的脸上没一丝笑意,只有认真和诚恳。

    陆卒点点头,他听得出管全想表达出的真诚,相比起一些大道理,这个才是真正的求生之道。

    “嗯,也不用太在意,起初我们都是一样的,我爹叫我动手时,我浑身都在发抖……好了,不说这个了,我给你说说我们此次的行程。”

    管全说到一半忽然一顿,或许也是感觉话题有些沉重,于是直接一转。

    陆卒也从凝重的神情上放松下来,对于商队此次路线行程也很有兴趣,第一次出川水县,他也想早些知道自己都会去什么地方。

    管全没有立马开口,而是跑到唐好那里要来了舆图。

    两个少年郎找了块平地,就蹲在一起看起了舆图。

    陆卒看不懂,管全不厌其烦的教。

    太阳越升越高,很快午时就到了,唐好过来收走了舆图。

    陆卒想着那舆图真是个神奇的东西。上面画的地方真的太多了,川水县这么大的地方竟然只是左上角的一个点,川水这么大的河只是一条线。而自己等人需要走上月余的路,竟都画在了那两来尺长的舆图上。真不知道是谁画出来的舆图,每座山,每条河,一个城,一个村,在东还是在西,甚至叫什么名都一清二楚。

    他不经又想,真有人都去过这些地方么?

    想的有些出神,前段传来了唐好的一声大嗓门。

    商队开始慢慢动了起来,管全拉着陆卒上了其中一辆载有木炭的马车,开始说起此次商队的详情。

    马蹄声临近,一对骑着马的红衣从陆卒身边踏过,管青天赫然在其中,他回头扫了一眼往前段而去。

    见前边马车已经动了起来,管全一甩缰绳,喊了个号子跟了上去。

    “车马一百八十三,红衣一百一十七,蓝衣两百二十九,白衣两百七十二。此次路途两千一百余里。途径县十三个。小二,这些可都要记住了。”

    管全说着,前段传来噼里啪啦一阵爆竹的响声,整个车队都动了起来。

    川水缓缓流淌从北向南,商队也从北向南,南下桂州。

    秦云骑着枣红大马巡视起全队来。

    见到陆卒的一身红衣,秦云朝他点了点头,而枣红大马对着陆卒打了一声响鼻喷了陆卒一身后驮着秦云继续往后而去。步伐显得更欢快了。

    陆卒心里澎湃许久都未能停歇,听着管全说起去年秋天的行程,两人对川水开始了激烈的讨论。直到离开官道离开川水,两人才停止。

    陆卒回头望去,川水县尤在眼中,一阵风吹过,在那更远处的朦胧里。陆卒想起了那颗百年的枫树,红叶哗哗作响,却不曾掉落多少。那里就是大枫村,他生活了十五年的地方。

    不知为何,陆卒忽然想再跑回去看一眼,虽说只离开两月余,可陆卒的感受却如此强烈。少年郎出了川水县,他却不知,再回枫村,叶已红过几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