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善游者溺

    正在攻击的戴安娜突然有种很不妙的感觉，五灵鸟家不像狼家有出色的直觉，她们的感知更偏向识人和吉凶觉察。既然感知示警，说明有对她产生威胁的事在酝酿。而在此刻，会酝酿危险的只可能是。安迪！戴安娜猝然收手拉开距离，看见少年眼中有光点跳动不休，像是另一个眼眸，在注视她的行动。然后她注意到了少年眼底乍起的电光。不好，躲。戴安娜使用了很久未曾使用的躲避神技——懒驴打滚，以极为狼狈的姿态躲开了一闪而过的电光。而后才有雷鸣传入耳朵，但不等她惊诧于这样的速度，感知再次疯狂示警。被逼无奈，她化作一只青色能量大鸟，规避了接下来闪过的电光。而后她听到了丈夫带笑的声音，“戴安娜，你犯规了，这可不是你九阶初能用出的力量。”戴安娜重又化作人形，呸呸吐掉嘴里的草，顾不上擦脸上的土，愕然问道：“刚才的是什么？”压制了力量后，她甚至都没看清。“速度极快，犹如雷霆震空的斩击。”她想了想，摇头道：“如果是极限的斩击，以九阶初的实力，哪怕有我的祝福，也不可能斩出第二剑，除非他命不要了。”但看过去，拄剑而立的少年虽然大口喘着气，并无其它伤势。杜弗伦公爵不太确定地说道：“好像是某种联动的机制，他使用防御技能时，你的攻击好像在为他的斩击技能充能。”如果安迪此时听到他俩交谈，必然也会佩服对方的眼界。军争前六式他全部掌握后，每一式都会为他积攒另一式的‘技能面具’，以风-火-阴-林-山-雷-风的方式循环，技能面具能让他无代价释放对应的剑式技能。公爵夫妇对视眼，彼此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诧。以他们的眼光的来看，这也是很精妙的剑术，但安迪为什么会用？杜弗伦领主以笑容打断了妻子的猜想，“这些都不重要。”戴安娜点了点头，看着望这边走来的安迪，摸了摸脸上的灰痕。在安迪的注视中，牵着丈夫的手，嗔道：“帮我报仇。”安迪满脸愕然，哈？两位少说也四十多的人了吧，非得把狗粮往我口中塞吗。不行，他能吃这狗粮吗？当即摇头说道：“义母，我已经力竭，没办法再战斗了。”戴安娜手一撩额前的五彩发缕，将蓝色的光团扔到安迪身上。然后安迪感觉自己周身的疲劳尽去，甚至比之前还要精力充沛。看着慢慢含笑上前的杜弗伦公爵，再看他充满力量的身躯，安迪觉得这狗娘他好像非吃不可了。他还是试图挣扎一番，提醒道：“义母，我赢了，会‘启灵’的人……”公爵夫人笑着说道：“打，打完了不管输赢，我把我侄女交给你。”安迪面色微苦，“义母，这事对我很重要。”言外之意，是你那侄女什么水平，能帮到忙吗，会听话吗，别给他塞个姑奶奶了。“鸟儿无法脱离大树，所以也会选择大树，如果你是命定的北境义子，那对她是最适合的人，她绝对会服从你的，我侄女是五灵鸟家最优秀的后辈哟。”这话怎么听，都像隔壁大妈别人给他介绍相亲对象的说辞。安迪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我心中已经有人了，是不会背叛她的。”公爵夫人嗤嗤笑出了声，“你想的美，她只是为你工作而已，好好考虑，我能向你保证，在能为你服务的人中，她绝对是最好的，”而后她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要是你不打，我就把我另一个侄女介绍给你，不是每一只鸟儿都在意天空，有的更在乎自身羽毛是否艳丽。”话都说到这种程度了，这狗粮他是怎么都得吃了。于是退后一步，在花园和杜弗伦公爵相对而立。公爵相比夫人，要坦然的多，依旧保持着优雅的姿态，点点头说道：“直接出手吧，我心底有数了。”安迪照样以疾风斩月起手试探。公爵甚至都没使用武器，只用一双拳头，每次攻击，都带出形似狼爪的拳罡，将安迪的攻击阻隔在外。整整四剑，不管是虚招，还是四合一的实招，都被他以拳头拦住。安迪退后，握剑的手微微颤抖，要不是意识到公爵的速度比他慢不少，他都不敢相信这是九阶初能有的力量，光是防御，就已经让他难以抵挡。面对这样的力量，什么防御都是虚的，一旦被砸到一拳，绝对会再起不能。杜弗伦公爵极有风度的等安迪颤抖的手停下，才温和说道：“现在战斗正式开始。”说罢，绵长的狼嗥声从他口中传出。原始的声音唤起了安迪根治于灵魂深处的，对猎食者的恐惧。像是孤身在月夜听到狼嗥，看到远处一双又一双的放光的狼眼，恐惧一时侵入心神，只觉四面皆敌，踌躇而不敢动作，任由公爵闲庭信步的走进，对他砸出一拳。场外，公爵夫人自来熟地走到诺娅旁，小声说道：“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叫诺娅吧。”诺娅抱着书，有些迟疑地看了眼安迪，才沉默着点了点头。“你是他小女朋友吗？”夫人笑着问道。就像‘朋友’一样，诺娅无法准确地理解其意思，但大概还是懂的。一时眼黛通红地摇头。公爵夫人再次嗤嗤笑了起来，柔和说道：“要抓紧哟，这个世界，是不会让你幸福太久的。”而后她听到丈夫的长嗥，笑眯眯地说道：“狼家其实不擅长个体作战，他们的技能和能力都是人越多越强，不过他算是个例外，你的小男朋友怕是要输咯。”诺娅有心争辩关系的问题，但最后只是低声说道：“安迪很聪明的，不会这么快输的。”她话音落下的同时，马上被砸中的安迪，身形突然消失，旋即出现在公爵身后，斩出一剑。在被拳头碰到后，却又化作烟云散去。又在公爵视角盲区突然出现，双手持剑直刺。在模拟中，安迪也遇到过感知出众，或者力道极强的对手，在疾风步基础上构建的‘难知如阴’，不光突出诡字，更重视阴云蔽日，虚实相间的压迫感。在本体隐身后，这些出击的幻影或虚或实，不管对手攻击或者不攻击，都会逼得他们疲于应对，最后疏于防范，或者产生错误的判断。让安迪斩出致命一击。此时自我压制了能力的杜弗伦公爵，也不免陷入陷阱，甚至因为敏锐的直觉，消耗更大。因为不管是哪一种超凡感知，都不是无敌的，都存在破解的可能，甚至还会被反向利用。耐心等着杜弗伦公爵挣扎，直到他逐渐适应幻影的进攻，能在同时进攻的数个身影中，百分百分辨出虚实，做出最正确的应对。安迪陡然全力出手刺向公爵，这次他和周围的虚像气息无二，另一个虚像则像极了之前的实体。在同时进攻的五道身影中，杜弗伦公爵只能做一个选择，一旦错误，他必然失败。然后他转身，毫不迟疑地砸向安迪。剑刃临身的前一刻，他的拳罡也近乎碰上安迪的脸。两人几乎同时收手。胜负已定。